和风语塞,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喉结滚动了下,嘴唇动了动:“主子,你这不是在为难属下吗?”
容允瞥了眼和风,嗤笑一声:“也对,就你这样的能帮上什么忙。”
莫名被攻击的和风一脸无奈,自己什么也没干,怎么还被瞧不起呢。
“主子,这种事应该找薛公子啊。”
“属下只是个干粗活的。”和风还有点委屈。
容允想了想也是,起身走了两步又坐回去。
“薛行之也不是个靠谱的。”容允太清楚薛行之了。
昨晚就看了他一场笑话,今日再去,必又会拿他寻乐子。
和风心里也清楚,但又想到容允这两天的异样,觉得还是尽早处理完比较好。
眼神微动:“眼下除了薛公子也没有别人,不如主子换个说法。”
“而且反正薛公子也是闲着,主子就算去看一看也没什么损失。”
容允思量片刻,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被和风算计了。
微微颔首:“走。”
隔了半日,容允又见到了薛行之。
薛行之一身淡紫色衣袍懒散的倚在窗边。
“又来?你最近这么清闲?”
容允没有理会,头一回话有些难出口。
薛行之看出来容允的不正常,眉头微皱。
“今天怎么了?昨晚上喝多了?”
说着便作势探出手试试容允的额头。
容允轻啧一声轻易躲开。
“不是。”
两人向楼下看去,容允没有说话,薛行之也就等着容允问。
楼下买糖葫芦的小贩经过醉步楼,一串串红的泛甜的山楂映入容允的眼帘。
出了神。
还是忘不掉。
就连这种东西,都能想到她。
容允敛眸,笑着摇了摇头。
他是一个理性至极的人,若是认定了便不会再逃避。
容允的变化薛行之看的清楚。
只是笑而不语。
直到容允自己开口:“应该是想清楚了。”
“真想清楚了?”
容允回眸,眼中多了几分光彩,点了点头。
“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不过这种事你自己清醒比别人点醒要来的好。”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应该走出来了。”
容允接过话:“昨晚我梦见她了。”
“哦?”
“她长大了,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
“再也不是那个跟在我后面嘟嘟囔囔的小姑娘了。”容允喃喃道,还带着几分笑意。
薛行之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老实的听着。
“她说她不想让藤蔓困住我...更不想成为那藤蔓。”
“行之,我还是没有看清她的模样,我不知道她现在在那里,过的怎么样,是不是有疼她的人。”
“她小时候那么喜欢哭,走丢的时候不知道要哭了多久。”
容允眼眶湿润,一滴清泪在薛行之没看到的地方滑落。
执着了好久的念想,放下的时候竟然这么突然。
梦中那个姑娘说难受的时候,他就惊醒了。
心底的防线终是破灭了。
容允手指蜷起,心口疼了一下。
“行之,我还是要找到她。”
“这样我才能放心。”
薛行之拍了拍容允的肩膀:“知道,苏苏也算得上我半个妹妹,我也会帮你的。”
薛行之见过苏苏几面,不过苏苏那丫头压根不搭理他。
他上前打招呼那丫头就点点头。
他喊容允骑马射箭,那丫头就跟着容允,缠住不放,最后容允只能抛下他。
那时候他不止一次想揍那丫头。
总而言之就是那丫头眼中只有容允。
只可惜...
但不管怎样他都会站在容允这一边。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通的。”
容允离开窗边,向里走着。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通了。”
“其实...昨晚还梦见她了。”
“然后呢。”薛行之竖起耳朵。
“她病了。”容允说完这一句,便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说了这么久,都忘了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咳。”容允干咳一声:“我来是想问你...什么东西能让她开心一点。”
薛行之表情凝住,接着大笑出声。
“原来你找我是为了这事。”
容允耳根子红了,薛行之眼尖的发现,不过还是给容允留了几分面子,没有戳穿。
“现在就要去哄回来了。”
容允皱着眉,催促道:“你快一点。”
薛行之心中舒爽,他怎么也没想到能等到容允吃瘪的这一天,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急什么。”薛行之故意吊着容允。
容允语气阴凉,轻声说道:“容婳也快及笄了,到时候可别来求我。”
这话一出,薛行之脸上连笑容的影子都看不见。
恶狠狠的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开口:“行,你狠。”
容允轻飘飘的回头:“说吧。”
“这还不简单,送个礼物给她不就行了。”
薛行之随口说道,想当然的认为姑娘拿礼物就能哄好。
容允不太相信:“这么简单?”
薛行之其实也没有试过,不过在醉步楼中见的倒是不少。
提高了嗓音:“爱信不信,要不你自己想?”
容允半信半疑的收回视线,心里默默记住。
“还有呢。”
“不是我说,你赶紧给人姑娘一个承诺不比这些有用?”薛行之被问烦了,开始不耐烦。
一脸烦躁的看着容允。
“你想好了就不要拖着了,晚一点就多一点变故。”
容允心中其实已经想的差不多了,见到薛行之那欠揍的表情,就不想顺他意。
“还是想想你自己吧,要是哪天我妹妹看上别人了,我这个当兄长的也不能不帮。”
“你...”
薛行之无语,容允除了能拿这件事,也没有别的事能威胁他了。
“呵...多谢大哥提醒了,这大哥叫的我倒是不适应,现在是应该先习惯习惯了。”
容允气笑了,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滚。
容允走了,薛行之不知道他是不是给初澄准备礼物去了,不过他知道,这次容允倒是真的栽进去了。
“和风,你再去打听打听她怎么样了。”
容允有些担心初澄的身体,不知道现在好没好。
和风早就准备好了,他从宋府打听完消息回来便找了十一在宋府继续候着,又什么消息一定及时回来禀报。
“刚刚您在里面与薛公子说话的时候,十一说宋姑娘身体已经无大碍,不过倒是没有别的消息。”
容允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担心。
“和风,你说我送个什么礼物。”
和风想不出什么出彩的,只能自己猜测:“衣裳首饰?”
“这些会不会太...平常。”
和风:“......”
和风敢怒不敢言,看不上他想的又来问,问完还嘲笑。
......
“问你还是没用,去,打点一下宋府,不要让她吃苦了。”
“尤其是她爹那里。”
容允不得不防宋德忠,这老狐狸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容允自己走在路上,和风已经去宋府了。
女孩子的东西倒是让她头疼。
想起初澄送他的平安符与荷包。
他还戴在身上。
那就送一个她也能随时戴着的。
发簪...
想到这里,容允转了方向走去玉料店。
选了一块上好的玉。
半面翠色半面玉,触感冰凉。
莫名的他就想象出了戴在初澄头上的样子。
面容上出现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容允没有尝试过雕刻,但好在聪明,研究了一下午,已经能出了差不多样式的。
这才动手开始做。
刻刀锋利无比,容允手上已经有了几个小口子。
一道道泛红的口子在白皙的手上却有一种违和感。
容允不在意,继续刻着手上的簪子。
暮色降临,天边的暗红染了半边天。
手上的动作还没有停止,簪子已经出了大概模样。
线条流利,只差那个花纹了。
和风打点好一切回到院子里便看见这一幕。
“主子,说好了。”
“他说什么。”
“没什么,属下模糊的说了两句,估计能唬住他一阵子。”
容允手里的动作没停下,头上已经出了汗珠,容允凑近吹了口气,将碎屑吹走。
“行,知道了。”
“主子要不要先用点东西,休息一会儿。”
“不用,今晚刻完,明日去看看她。”
和风心中一涩,主子好像有了很多人情味。
宋府。
初澄喝着刚煎好的药。
苦的脸皱成了一团。
她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喝完药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就回房休息了。
初澄忍不住抱怨:“这样下去我都要被喂成猪了。”
不知今晚怎么了,晚膳竟如此丰盛。
“小姐多吃点,补身子。”锦黛苦口婆心的说着。
“您现在身子骨弱,可要养好了才行。”
锦黛说着,又给初澄加了一件衣服:“晚上寒气重,可不能穿这么少。”
锦黛也算是有些阅历的人了,初澄这什么情况她才也能猜出个大概。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照顾着初澄,这几日更是寸步不离。
初澄心底感动,但还是叹了一口气:“锦黛,你不用这样,我不会想不开的。”
锦黛被看透也不恼,继续手里的活儿。
“奴婢照顾小姐是天经地义的,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
“这锦绿也才粗心了点,这壶里的水都凉了,怎么还没换上热的。”说完转身就要去接热水。
初澄下地,从后面抱住锦黛。
“谢谢你。”
锦黛就像她的大姐姐一样,处处关心照顾着她,给了她在这宋府为数不多的安全感。
锦黛摸了摸初澄的头发,笑着说:“看小姐说的,都生分了。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站在小姐身后。”
初澄红了眼眶。
使劲的点了点头。
门被敲响。
锦黛一看,竟然是个大夫。
“您是?”
“我是来给大小姐看看身子的。”
锦黛不明白,她们没有请大夫啊。
“是宋大人让我来的。”
来人表明身份,初澄打起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是宋德忠送来的人。
但也不能拒绝。
还是将大夫迎了进来。
初澄又看了一遍身子,又得了几副药方。
“大小姐一定要按时喝药。”
初澄眼神暗了一眼。
这药里面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宋大人交代我一定要调理好大小姐的身子,伺候我每半月一来,多有打扰了。”
初澄直到大夫走了都不知道宋德忠按得到底是什么心。
“锦黛,你说这方子不会毒死我吧。”初澄明显的抗拒,把那药方子仍在一旁。
锦黛看了一眼初澄,捡起方子看了两眼。
“明日我找一个大夫看看这方子是什么。我们不用。”
初澄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方子先留着,每日都要按着方子煎药端过来。”
锦黛明白初澄的意思。
“放心吧小姐,我们继续喝以前的方子。”
初澄:“......”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个差不多,不用喝了。”
锦黛掠过初澄可怜巴巴的眼神,毫不客气:“不行。”
第二日清晨,一个不熟悉丫鬟出现在初澄房内。
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大小姐,这是昨日大夫开的方子,奴婢给您煎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初澄刚用完早膳,没想到就有人送到了眼前。
锦黛想上前接过:“来给我吧。”
谁想到那人不撒手,语气冷冷的:“还是我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下初澄与锦黛都直到这是什么意思了。
今日这碗药她喝也要喝,不喝也要喝。
初澄笑着说:“好的,过会我就喝,你先走吧。”
“凉了药效就不好了,大小姐还是趁热喝吧。”
没办法,初澄接过药碗。
锦黛不放心,想制止:“小姐—”
初澄已经喝完了,将空了的碗交给丫鬟:“这下行了?”
丫鬟接过点点头:“以后每日我都会来给大小姐送药,请大小姐不要嫌弃。”
留下锦黛一肚子火。
初澄见人走了:“锦黛,那痰盂来,快!”
锦黛慌忙拿来放在初澄前。
初澄强忍着难受吐了出来。
锦黛在旁边看的心疼。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初澄漱完口,好受了一些。
直起身子:“这药不能喝,一定有问题。”
看着初澄红了的眼眶,锦黛哽咽。
初澄反过来安慰锦黛:“没事。”
初澄想不到的是,这完全是拖容允的福气。
自从昨日和风又提点了宋德忠几句,宋德忠现在完全是将初澄看作宋家的宝贝。
听说初澄生病,特意请了大夫,一定要调理好初澄的身子,就怕到时候拖后腿。
容允玉簪雕刻到半夜,终于成了。
摆在月光下一看。
明月想照,翠碧青青。
好好的将玉簪收在木匣中,准备今日去一趟宋府。
这几日过去,不知她消气了没。
突然想起那只肥鸽子。
容允有了主意,提起笔想了好久,迟迟未下笔。
终是想起了什么。
信鸽终于飞出了一方庭院。
很快停在那道窗牖上。
锦黛最先发现:“小姐,这有一只鸽子诶。”
初澄走近,见到那熟悉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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