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奕一句“那我以后向你要”差点说出?口,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没上当,义?正辞严地解释:“没有什么把柄,也没有什么好处,我本就没有不?轨之心!”
贺戎川似乎没在意他说什么,快步走到他身前,恰好在主角光环之外,从齿缝中挤出?裹挟着恨意的字句:“你想要什么好处,便只许向朕要。你就是要死?,也必须朕亲手来杀。懂了么?”
……
“你还想亲手杀我?你又感觉不?到我,怎么杀?扔块玉玺砸死?我?”
池奕挑了挑眉,一迈步就进了主角光环。他并非不?知如何解释,就是有点被?对方的气势吓住了。刚才贺戎川那几句话,有种下?一刻就要吃了他的感觉。
对方的眼神变得涣散,池奕便拉着他往亭子里走,边走边随口念叨:“你想听实话,那好,我确实说了你是暴君,不?是因为厌恨你,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但并非所有暴君都该覆灭。除了爱杀人这点之外,你毕竟堪当帝王之任,而且缺一个我这样的帮手,我的目的不?过如此。什么姚丞相徐将军的,能力没你强长得没你帅,我才看不?上。”
“我无人指使,没有后台,是一个人来的。我一心为了你,你却这样想我,我……”
他把贺戎川按到座上,“……心都碎成渣渣了。”
远处灯火依稀,夜色隐去了人的神色,凉风吹透单衣,池奕打了个哆嗦。
池奕叹口气,“又成这样了,唉,今天太不?小心了,我就知道,要是没有金手指,我在暴君手里根本就活不?下?去。什么温柔药丸,就应该每天给你来一颗……”
对方的手心十分暖和,他便拿着搓来搓去,又贴在自己冰凉的脸蛋上。
这次真?不?知道怎么自证清白了,得在他旁边多待一会儿,等他把这事忘干净再走。
池奕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我要是真?想害你,直接靠近你弄死?你不?是更?简单么,就像这样……”
他侧过身,两只手分别捏住贺戎川的口鼻,不?屑地挑眉,“这样你一会儿不?就憋死?了?哪用得着绕那么大个圈子……”
他干脆跨坐到
那人腿上,手上用力,完全不?让对方喘气。他忽然找到些许报复的快感,于?是不?打算松手了,想看看暴君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
来到濯清湾后,贺戎川便把心在池水里浸过,待它彻底凉下?来,才好见那个人。他不?想再对池奕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其实起初并没想杀他,若要杀人直接动手便是。与?他费这么多口舌,是想让他只服从自己,只对自己忠诚,只……属于?自己。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不?由得嘲笑自己的天真?。
此时?,面?前的人神情?灵动,一边笑一边恼怒,似乎是在拿自己撒气,又似乎觉得这样十分有趣。只像是孩童间的嬉闹,仍未露出?丝毫杀意。
但气道的确被?封闭着,无法呼吸。不?知为何要这样杀人,他能闭气,就是被?池奕捏上一刻钟,也不?会有恙。
为何不?如这几年那些刺客一般,一把刀一柄剑,割了颈项插在心口,不?留反悔的余地。
此人做事兜兜转转,原以为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图谋,计划败露之后,不?过也想要他的命罢了。
也罢,也好。
贺戎川不?着痕迹伸手到腰间,革带下?嵌着机关,藏有常用的暗器。
他动作很慢,面?前的人却突然身子前倾,直接贴在他身上,捏着他口鼻的手却没松开。
“好冷啊……阿川你不?冷么?你说咱俩回屋里聊多好,聊开心了还能做点不?可告人的事……在这鬼地方能干啥啊!”
不?经?思索,贺戎川便将方才汇聚于?掌心的灵力换到胸前,烘热了肌肤和怀抱。
觉察后便是一愣,下?意识的反应当真?可笑。
杀人本该在瞬间完成,他却一拖再拖。
暗器是一根极细的铜针,对准人的心口,一旦刺穿便会立即毙命。早年间刺客最多的时?候,一次十个八个,身边的护卫打不?过来,他便同时?射出?数根铜针,一针一个,十分好用。
眼前此人屡次故作柔弱,但贺戎川知道,他真?实的身手不?容小觑,虽然与?自己相比还是不?如的,但他不?想跟池奕打。
就该一根针下?去,一了百了。
他合上眼,身前的人捏
着他的口鼻趴在他怀里,呼出?的热气熏着他颈间。身后,夜风吹透衣衫,榨干了骨肉的余温。
六岁的幼童在池水里泡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母亲。她不?顾一切将湿漉漉的小人抱在怀中,拍着他的背,柔声说了三句话。
“别怕,娘在这里”“娘一定会为你报仇”和“今日之事不?许说与?外人”。
其后好几年,那个孩子都只记得前两句。
如烟往事碾过指腹间的铜针,不?顾手腕颤抖,将它对准面?前之人的心口,猛然弹出?。
指尖力道松懈时?,有一滴泪漫上眼角。
自十年前,他孤身一人离开京城之日算起,第?一滴泪。
……
“哎,你这表情?怎么这么难看啊?憋气不?应该是满脸通红么?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跟死?了老婆似的。”
池奕玩够了便松手,从他身上下?来,却听见清脆的一声,好像有东西落到地上。
他低头,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见。
他发现自己衣袖上莫名其妙破了个口子,也没多想,坐到贺戎川旁边,往他肩上一靠,打了个哈欠,“我不?行?了,我先睡会儿啊,走的时?候叫我。我还是多藏一段时?间吧,晚上睡你床不?介意吧……”
靠上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但池奕是真?的困,闭眼就着了。
在外小憩不?会太久,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仍坐在亭子里,只不?过靠的东西换成了亭柱,身上还盖着个毯子。
池奕顿时?清醒过来,贺戎川已经?走了,走的时?候估计手脚太轻,自己完全没有察觉。但他只要走出?一米之外,肯定就能看到自己,但现在自己还活着,还……
“哪来的毯子?”池奕问?上前的杨顺。
“奴才怕您冷,让人去取的。”杨顺笑着,话音却带了几分小心,“您既然醒了,咱们就回宫吧?”
“回宫?”池奕连连摇头,在那个暴君忘了他之前不?能回宫。又感到身上冷,便道:“我要去玉泉池沐浴。”
“这……”杨顺颇为为难。
池奕佯嗔:“我现在在宫里一点自由都没了?洗个澡还要上报审批?谁让你们这样对我的?”
杨
顺不?敢强迫他,只好应下?,悄悄吩咐小太监:“回征怀宫说一声,池公子去玉泉池了。”
深夜,巍峨宫阙归于?静寂,草木深处别有天地。池奕身子浸在水中,靠着岸边的石头,将自己隐没在雾气蒸腾之间。
池奕:系统我问?你个事,如果我进到主角光环里,别人忽略了我,那关于?我的记忆会受影响吗?
系统:在主角光环内外,时?间流逝的速度是一样的,所以记忆也会照常遗忘。答应我下?次有问?题白天问?好吗?
池奕:……好的谢谢打扰了。
他把刚才的事翻来覆去地想,自己在主角光环里最多也就呆了一个小时?,贺戎川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刚才的事。
但他又确实没把自己弄死?,难道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想明白了?
“你知不?知道,”池奕转过身,趴在石头上问?杨顺,“贺……陛下?夜里通常什么时?辰就寝?我可一次都没见过。”
“大约四更?时?候。”
“那现在几更??”
“不?到三更?。”
池奕换算了一下?,就是说自己得在池子里泡两个小时?……
“我等他睡了再回去。”
“公子不?必如此,陛下?他……”
池奕一头扎进水里,开始绕着池子游泳。水里呆久了头晕,就又坐到岸边石头上望天,拖时?间。
忽听身侧有低语,片刻之后,杨顺道:“您方才给的那封信,查出?来了。”
“这么快?”池奕讶异,宫里文书浩繁,他本以为得花上个两三天的。
“是因为刘侍郎隔三差五便上疏弹劾,到处都是他的奏章,一眼就看到了。”
“刘侍郎?刘峥?”
“是,笔迹一模一样。”
所以……幕后主使,找到了?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不?许瞎哔哔】,获得道具【温柔药丸】。该道具有效期为三天,请尽快使用哦!
池奕:有效期三天,起效要三天,就是说这个让暴君变温柔的机会,必须在六天内用掉?!
他忽然感到口中凭空冒出?个硬东西,舔了舔,没有味道,似乎不?好吃。池奕把那玩意吐出?来,发现是个小圆球,只有指甲上的月牙那么大,隐约能看
出?是粉红色。
池奕:这、这就是温柔药丸?可是你为啥把它放在我嘴里?我吐出?来再给暴君吃,那我俩不?得交换唾液,间接接吻?!
系统:哎呀,你给人家当了那么久男宠,啥事没干过,接个吻怎么了嘛!
池奕:……信不?信我现在跳进水里咱俩一起淹死?。
系统:啊,那个……宿主加油!!
池奕把脑子里这个瞎哔哔的东西赶出?意识,托着下?巴思考。
他现在对幕后主使为什么是刘峥这种事毫无兴趣,满心只想着如何把药丸喂到贺戎川嘴里。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但其实也知道,自己就是恶趣味发作,想看看暴君温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还没想好方法,便听外头敲起更?鼓。杨顺道:“公子,四更?了。”
池奕小心揣好药丸,跟他回去,在征怀宫门口先往里看一眼,果然一片漆黑。他轻手轻脚摸进宫中,正打算直接去榻上睡觉,里屋却突然传来一声:“池奕。”
池奕被?这叫声吓了一跳,抹了把眼睛看去,贺戎川端正坐在平日办公的位子上,俊伟身躯沐着黑夜,并未显出?阴鸷,而是幽深晦奥,隐约还掺着些许落寞。
被?人抓个正着,池奕也不?敢再躲。他挪进屋里,挽出?个笑,若无其事道:“这么晚了,陛下?还不?歇下?吗?”
贺戎川静静点燃一盏灯火,烛光在他面?上晃出?摇摇欲坠的阴晴,“朕在等你。”
故意拖延时?间不?回来,对方却在等自己,池奕起初有些慌。可仔细想想,他为什么要等自己?
看看坐在灯后那人,似乎话已说完。他现在是在等自己表态么?他想听什么?
于?是池奕取了方才杨顺给的两份东西,上前呈给贺戎川。然后自己退了两步,“这封信是我今日审问?营中作乱之人,他给看的。回宫后拿去比对字迹,与?刘侍郎这本奏疏如出?一人。”
贺戎川将油灯举过来,昏暗光线下?草草看过一遍。
“依我所见,军营那边问?得差不?多了。您看还有什么疑点,我明日再……”
“你就想和朕说这个?”话音清冷,却没有太多威胁的意味,他的目光埋在纸
上。
池奕无奈,这人也太不?好伺候了,谁知道他想听什么……
隔了一张桌子,像是在谈公事。池奕便绕过去,在贺戎川身边面?对他跪在地上,垂头道:“是我说话不?过脑子,我给您请罪。但我一心效忠陛下?,绝无私念……”
谦卑恭敬,可怜巴巴。
池奕打算好了,这种风格要是再不?行?,就表演一套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试试。要是玩脱了,这个距离也足够他躲起来的。
然而那人别过头轻嗤一声,“先起来,轻易不?要跪了,做这副样子,像朕欺负你似的。”
池奕一脸迷茫,刚认识他的时?候明明是他逼自己下?跪的,而且在他们二人的关系中,就是他欺负自己吧……
当然,这时?候反驳是找死?行?为。池奕沉默着站起来,又听贺戎川缓缓开口:“你既问?完了,那便结案。刘峥这边先不?用管,营中之事你拟个处置,给朕过目,再交徐检去办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腰间革带,反着铺在桌上。
“是,我知道了。”池奕答应着,又好奇去看那带子。暴君的随身之物,里面?竟排满了机关,他不?硌得慌么?
“此事办得不?错,该赏。”贺戎川打开带子里的机关,从中取出?一根细针,放在对方面?前。
“你曾让朕答应不?杀你,朕答应不?了,但是……这根铜针你收着,何时?觉得朕要杀你了,便拿出?来。”贺戎川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话音压低,“就一次。”
池奕愣愣站在原地,还没回过味来,便听对方淡淡的一句:“去睡吧,不?早了。”
他脑子已经?不?运转了,听话地回床上去,只觉得手里那根针是很宝贵的东西,得随身携带,便拿布包了几层,和那枚粉红色药丸一起塞进衣里。
次日醒来已是中午,池奕在榻上枯坐良久,逐渐想明白昨夜发生?的事,却想不?明白是如何发生?的。
为什么贺戎川会给出?这么个承诺?不?是这次不?打算杀掉自己,而是下?次,虽然不?知会是什么原因,但也不?杀。
没准是一时?兴起吧,不?能指望。还是先琢磨一下?接下?来的要做的事,现在
要用酒把温柔药丸送进贺戎川肚里,还要救史烈的命……
史烈此人留着确实比杀了有用。贺戎川这么多年杀人立威,暴君人设立得如此丰满,和他作对的人也没见少。还不?如大张旗鼓把这个人保下?来,博个宽仁的名声试试看。
但问?题是自己这样想,那也得经?过贺戎川同意才能实施。史烈在军营里到处说他坏话,以他那个暴脾气,如何肯轻易放过这人?
等等,给暴君吃温柔药丸,保下?史烈的性命……这两件事不?就是一件事嘛!
……
冬至,阴盛阳回,细雪纷纷。
谷国虽然政治制度落后,但繁冗的礼节却不?少。作者为了写贺戎川造反在冬至日攻入京城,规定谷国皇帝要在这一天去天坛祭祀,才让他趁着他弟出?宫时?打进宫门。
贺戎川即位后,冬至仍会举办祭祀,文武百官都要到场。池奕这个四品官员也被?邀请了,但他怕到那边会有刘峥这种人蹦出?来骂他,干脆称病,窝在征怀宫看了一天的雪。
上午祭祀,下?午贺戎川还要依例会见大臣。池奕算准时?间,傍晚时?便在手上捧了一碗饺子。
所以贺戎川进屋时?,看到的就是池奕一手握着筷子,另一只手拼命扇伸出?的舌头,一边吸气一边喊着“辣死?我了”。
他嘴角一抽,到底还是问?:“在吃什么?”
池奕一副刚看见他的样子,起身吸溜道:“春阳宫送来的饺子,婉嫔说陛下?爱吃辣,特意给您做的。结果我闻着香,就尝了一个,觉得好吃,又吃了几个……”
“这里还有。”他从桌上另拿一碗,碗里只有一个饺子,“您尝尝?婉嫔说是她亲手包的。”
贺戎川盯了他片刻,话音同目光一般冰冷:“朕入口之物都有专人试过,你这样拿给朕,是何居心?”
……
池奕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他曾经?多次试图劝贺戎川喝酒,但对方就是不?喝,哪怕他钻进主角光环给喂到嘴边,这暴君也死?活不?张嘴。他没办法,只好寻求外力支援。
而婉嫔做饭颇具特色,池奕原本的计划是让贺戎川尝几个饺子,惊为人间美味,然后兴致大发去春阳宫吃一顿,再让婉嫔
利用温情?战术给他灌酒,没想到这么快就流产了。他干脆扔下?碗筷上前两步,抓着贺戎川的胳膊就往外走。
“冬至这种节日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你亲爱的婉嫔娘娘做了你喜欢的辣饺子等你去吃,拜托给点面?子啊。”
一直走到征怀宫外,那里停着池奕早就让人备好的软轿。他把贺戎川推上轿子,自己就在旁边按着他,不?许他逃跑。
轿子停在春阳宫门外,池奕拽着那人进到院里,然后松手,奔向角落里的猫群。
“为何来此处?”身后话音淡漠。
池奕落满碎雪的肩头趴着一只慵懒的花猫,怀里抱着一只白的,朝他明朗一笑,“这里的猫很可爱,你要不?要来一只?”
这时?,婉嫔从春阳宫正殿款款走出?,行?礼道:“陛下?既然来了,那便进屋坐坐吧,妾身才煮了饺子。”
贺戎川的目光在这二人身上转移数次,一只又胖又蠢的黑猫摇摇晃晃跑过去,喵了一声趴在他脚边。他神色一僵,立即后退,退着退着便到了宫门口,最终只好随婉嫔走向室内。
池奕肩带着一身的猫,一进屋就往那两人身上各扔了一只。
贺戎川身子后仰,不?肯碰那毛茸茸的小东西。然而一句“拿走”刚说完,池奕便凑过去将他手臂摆成一圈,腿上那只猫就趴在他臂弯。池奕又拿他手插进柔软的猫毛顺了顺,他终于?没再抗拒。
屋里放了一口锅,此时?正冒着蒸腾白气,旁边几屉生?饺子,随吃随煮。池奕凑近刚出?锅的那盘食物,迅速把温柔药丸塞进一个破了口的饺子里,而后若无其事地拱手,“那陛下?和娘娘慢慢吃,我先告退了。”
他后退两步,用眼神示意王禄一起出?去,对方却像没看见似的,只得自己先撤。
此时?天色渐暗,但池奕当然不?能真?走,他要留下?看看结果如何。就算贺戎川打算晚上住这把婉嫔给睡了,他也得看到熄灯才能回去。
不?过他可不?信贺戎川能干出?这事来,他还特意嘱咐过婉嫔,讨好完皇帝灌酒就行?了,千万不?要勾引,不?然火候没掌握好,她可能也会是原书中果盘池奕的结局。
而今夜最重要的任务,
是把药丸和酒喂到贺戎川嘴里。当然,这事婉嫔并不?全然知情?。
池奕靠在廊下?,抱着一只漆黑如夜的猫,拂去它毛上细碎的雪粒,美滋滋地等待屋里的进展。
“喵——”黑猫在池奕怀里翻了个身,肉嘟嘟的爪子去扒他的领子。
此时?的池奕爱心泛滥,埋头用脸蹭那小东西,却听旁边传来一声:“你不?许碰它。”
来人是上次遇见的那个吴嬷嬷,她两步上前,强硬地抢走池奕手里的猫,不?屑道:“大黑是先淳妃娘娘抱过的,怎么能给你这种人碰。”
池奕扯扯嘴角,不?欲与?她争辩,只问?:“淳妃是先帝的妃子吗?她原先住这?这些猫是她养的?”
“是。”吴嬷嬷朝他翻了个白眼。
“那雪雪也是她养的?”
“娘娘薨逝已十余年,她生?前养的是如今雪雪的娘,也叫这名字。陛下?从南疆回来后,春阳宫的小雪雪就给抱去了征怀宫。”
池奕瞪大了眼,“所以雪雪真?是陛下?的猫?他为何要从春阳宫抱只猫去养?”
吴嬷嬷停下?手上喂食的动作,认真?盯着他道:“都说池公子日日住在征怀宫,最得圣宠,如何连这些都不?知道?”
池奕嘴角一抽,这就把天聊死?了啊。
他不?便再问?,也不?敢碰那些猫了,就在廊下?缩成一团,靠上廊柱望天。
这雪零零星星憋了一整天,雪屑终于?下?成大片雪花,恐怕要再嚣张整夜,铺满天地一片白了。
……
春阳宫正殿内,婉嫔盛一碗饺子奉上,软着声音说了不?少漂亮话。她又按池奕说的,让那只会杂耍的大肥猫用脑袋顶着酒杯,趴到贺戎川身边,一副请他喝酒的模样。
贺戎川眉头蹙起,目光森寒望着这一切。他微微俯身,试探了碗里的气味,忽然用筷子头挑起一个破了的水饺,从一团馅中戳出?一个极小的圆球。眸中霎时?覆上一层阴霾,发了狠力将其碾碎,然后倒了出?去。
接着,他故意吃完一整盘饺子,再次抬眼但余淡漠。他将身上的猫清理到一边,瞥了一眼旁边的女子,“池奕答应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般陪他闹?”
婉嫔面?色沉静,静默良久
,低低开口:“妾身时?常在想,陛下?多年不?入后宫,可否是因为不?愿有所牵绊。他日收拾朝野,若要连带着斩断,便会生?出?不?少麻烦。”
贺戎川闻言轻嗤,冷峻眉眼勾出?轻蔑弧度,望向身旁那只肥猫,拿过它头上的酒杯,“有酒在此,它为何不?饮?”
“因为……猫本就不?嗜酒?”她说罢一愣,忽然明白了一些事。
“朕若果真?要斩断什么,又岂会受你影响。”贺戎川将酒杯端正放在桌上,一滴未洒,“池奕这些日子四处奔波,归根结底是为了中央军,为了你兄长。这些年朕从未动过你们徐家,何来这杞人忧天的心思。”
他稍顿,后头一句补得轻淡:“……何必与?池奕这种人厮混。”
婉嫔脱口而出?:“陛下?忌惮池公子,是怕他偏袒丞相府吗?”
贺戎川身形一滞,而后自说自话:“那还是好的。”
他起身,绕到宫殿后面?,大步从偏门出?了正殿。王禄同婉嫔嘱咐几句,也跟出?去。
……
池奕在廊下?坐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终于?等到春阳宫门打开。一屋子的猫被?关得久了,纷纷夺门而出?,奔向院里的老嬷嬷。
他跑进屋,焦急道:“顺利吗?他吃饺子了吗?”
婉嫔微微摇头,“吃了一整盘,但他好像知道你在算计他……”
池奕挠挠头,讪笑道:“那……陛下?没怪罪你吧?”
“为何要怪罪我?”她冷哼一声,“我这个人,只要活着就好。我活着,徐家就有一个人在宫里,既是恩典也是牵制。这么个人有什么好怪罪的?——只有你这样的,才值得被?怪罪。”
池奕虽然紧张自己的任务,但听到这么令人心酸的话也不?好不?管。他压低声音:“我跟你交个底,你不?可说与?他人。其实我就是一颗棋子,大家互相利用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对谁都一样冷漠,和你无关。”
“要不?这样,你再忍几年,防着点宋才人什么的,保护好自己。等我这边忙完了,我们一同设法逃离这里,到外面?做你想做的事,怎么样?”
婉嫔沉着目光望向他,池奕被?看
得浑身发毛。许久听见一句:“池公子说得不?错,事情?不?像我想的那样。但也许,也不?像你想的那样。”
“什么……意思?”
婉嫔未多解释,侧过身,用下?巴指了指角落里的偏门,“他从那边出?去了,你去找吧。”
感伤的话题被?暂且抛开。池奕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正门一直没见贺戎川出?来,春阳宫又没其它门,想必他还在院子里。这大半夜的,又下?着雪,有什么好逛的?
想起上次半夜去濯清湾找他差点被?弄死?的事,池奕决定还是原地等待。等他一个人发泄完情?绪打算回宫了,也就不?会拿自己撒气了。
池奕没吃晚饭,扒拉了几个饺子垫肚子,毫无意外被?辣得嗷嗷叫。吃完又帮婉嫔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屋里,还是没等到贺戎川出?来。
他歪在暖榻上小憩片刻,于?酣梦中被?人拍醒。迷迷糊糊睁眼,第?一看到的是婉嫔,第?二却是执着拂尘的王禄。
王禄眉毛一挑,“池公子,你这也太没眼力价了。陛下?在里头等你,你就在这睡觉?”
“啊?”池奕揉揉惺忪睡眼,“他等我?他没叫我过去啊。”
“陛下?不?叫,你就不?知道去了?丞相府都是这般伺候人的么?”
池奕真?的好烦这个太监,以前自己刚来的时?候讽刺挖苦也就算了,现在至少明面?上自己地位在他之上,还敢这么说也是够狂傲的。
“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吗?”池奕从软塌上挣扎起来,婉嫔便拿个斗篷裹了他。
从春阳宫侧门出?去,是一片曲折幽深的园子。王禄等在入口处,池奕只好独自钻进园中。冬日里百物凋敝,积雪盈白,他绕了几圈,才在一座亭子边找到抱猫凝望的贺戎川。
这亭子枕着池塘,三面?环水,建得很高,有一处台阶与?岸边相连。贺戎川面?向水边站着,头肩覆满霜雪。
池奕一瞬间有些失神,不?敢离他太近,小心唤了句:“陛下?,您找我?”
闻言,贺戎川身形微颤,将怀中的猫抛进亭子,沉声道:“它会死?在里头,你去救回来。”
……他说啥?
池奕没听懂,但既然还在说什么猫
的事,那定然是没发现那个药丸了。而婉嫔又说他把那一整盘饺子都吃了,那定然也把温柔药丸吃了……没白忙活啊!
他乖乖走向台阶,打算上亭子抓猫。然而那台阶侧着看寻常,近了却发现中间空了一段,想上去就得用爬的。
纯白色幼猫趴在亭子里,软软叫了一声。池奕只得站上落雪的台阶,可下?一级也太高了,爬都爬不?上去……
“你亦上不?去,何况一个五岁的孩童。”
池奕睁大了眼扭头,那人正负手而立,目光落在亭中,眼底铺了些迷离。
“十七年前雪雪走失,到处找不?见,忽有个宫人说在春阳宫见过。来此处后,见亭里两个太监,一个扯着它四肢,另一个拿了把刀。”
话音悠远轻淡,仿若隔了一层薄纱。池奕听得有些懵,下?了台阶,往他那边挪两步。
“那二人似是在等一个看客,等到了,便突然将刀插进雪雪的肚腹,一刀刀捅成了筛子,一地鲜血。”
“那孩童尚不?懂事,满心只想救它,站在台阶上蹦跳,可他上不?去。声嘶力竭地叫喊,也无半分用处。最后眼睁睁望着养了五年的猫渐渐失去生?息,死?相如凌迟一般。”
池奕不?及细想,“是谁干的?为何如此残忍?”
贺戎川彻底背过身去,一字一句:“既然不?懂,便不?要胡乱掺和。本事再大,这世上总有不?该你涉足之处。”
池奕垂着头把方才所闻与?已有信息整合,忽然就心里一抽。如果他那时?才五岁,没打过仗没杀过人,就目睹如此血腥的场面?,死?的还是自己的猫,这得多大心理阴影?
他明白贺戎川口中“不?该涉足之处”是什么,这人经?历悲惨心理扭曲,让婉嫔或者别的什么人跟他谈感情?,就很不?切实际。
虽然并不?知情?,但把人家带来春阳宫,唆使他撸猫,再现往日悲惨场景,又的确是件挺过分的事。池奕低眉顺眼,诚恳道:“抱歉,我不?知道这些,不?是故意的。”
天色漆黑如墨,小园中更?没有灯火,迷迷茫茫一片,雪花落上眼睫,愈发看不?清前路。
“这便完了?”听不?出?语气。
池奕苦笑,“那您
说要如何,总不?能也捅我几刀才解气吧。”
“朕现在的确想捅你几刀。”
一直背对的高大身影终于?转过来,隔着重重雪幕看不?清神色,只能感到他在盯着自己。良久,那人上前两步,眉宇舒展后,竟与?风雪一样凉。
“你闹这么一出?,念在不?知情?,朕本不?打算同你计较。——可你找的是婉嫔。”
听见这句话,池奕终于?慌了。
上次去军营结交徐将军的手下?,就被?多疑的暴君怀疑图谋不?轨,这次又和徐将军的妹妹合起伙来算计他……连丞相府的嫌疑都没洗干净,又来了个手握兵权的将军,池奕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正酝酿着要辩解还是请罪,却见亭子里那只猫忽然一跃而下?,直奔贺戎川而去,扑在他身上。趁着他对付猫的时?机,池奕三两步凑过去,躲进主角光环,学那猫的姿势趴在他肩头。
“我找的是婉嫔怎么了?”池奕在那肩上啃一口,“我俩讨论的是如何骗你吃温柔药丸的正经?事,又不?是谈情?说爱苟且偷欢,我连她的手都没拉过,你吃什么飞醋啊。”
他转到那人正面?,一手托着他的脸,一手扒开他两瓣嘴唇,稍稍向前探头,“嗯……饺子味是有了,药丸应该也吃掉了。但是为什么没有酒味?”
他贴近面?前的人,将对方上上下?下?闻了一遍,“没酒味啊,难道被?饺子味盖过去了?把你骗来这里还不?是为了让你喝酒,只吃药丸又不?会变温柔。”
“那就等三天吧。”池奕背靠在贺戎川身上,将他肩头的猫抱下?来,拿毛茸茸的爪子蹭他的脸,扑哧一笑,“想看暴君变成小猫咪的样子,肯定特别可爱。”
“不?过要是你没喝酒……算了,就当浪费一次任务奖励。反正只能温柔六小时?,就算你真?的一夜七次也睡不?了几个老婆。——不?行?,这事太缺德了,那些姑娘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一个死?暴君……”
“喵——”
怀里的猫突然凄厉地叫起来,池奕看到贺戎川不?知为何在它后颈上掐了一下?,它软软的肉垫中伸出?尖利的爪子,照着池奕胳膊一挠,一蹬腿从他身上跳下?来。
“嘶——谁掐你你挠谁去,挠我干啥啊!”池奕气得蹲下?身要揍猫,未料一松开后面?那人,对方便后退几步。
池奕一巴掌拍在猫脑袋上,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脱离主角光环了?
而进入主角光环之前,贺戎川在跟他讨论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事?
池奕哭丧着脸抬眼,见那暴君正盯着自己,面?上是藏不?住的愠怒之色,似乎在等自己一个解释,又似乎不?想听,下?一刻就用锋利目光划开自己的脖子。
他根本无法证明来找婉嫔的真?实原因——他不?认识别人了。于?是只好瞎编:“嗯……我上次见到,那个叫什么来着,宋才人,她把婉嫔推到湖里……所以我就想着,让陛下?您来春阳宫坐坐,明日传遍宫里,就没人敢欺负婉嫔了,嗯……就是这样。”
池奕编得自己都不?信,偷觑了一眼那人面?容,怒意未减。
他忽然觉得,这暴君怀疑身边所有人,也许并不?关心事实真?相。今日自己所作所为,是在威胁一个统治者的尊严,现在对方还肯听自己说话,要的无非是个态度。
在暴君手下?苟且偷生?这么久,池奕早就学会了卑微。他不?假思索跪在雪地里,诚恳又可怜的词张口就来:“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起了歪心思,冒犯了陛下?,实在愧悔。您要责罚我不?敢求情?,只是此处天寒地冻,别连累陛下?一起受着,不?如先回去……”
回去路上找个机会钻进主角光环,先躲过这一阵再说。
耳边响起靴子踩雪的咯吱声,贺戎川踱过他身边,回头扔下?轻飘飘一句:“说过不?让你跪,你不?听,那便跪着罢,到天明即可。”
池奕:……???
雪花纷纷扬扬,覆在头上肩上。池奕虽然裹着斗篷,但这玩意它不?严实,总有雪粒钻进脖子里,被?体温融化。着地的小腿和膝盖亦泡了雪,丝丝凉意渗入肌骨。
现在大概得有零下?十几度,后半夜肯定更?冷。池奕身上已在发抖,在这待一整夜必然会感冒发烧。可贺戎川既然下?了这命令,一定会派那些暗卫看着自己,要是敢跑,后果不?堪设想。
池奕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
决定乖乖待在这里。虽然这个朝代什么都落后,但感冒发烧只要及时?治疗,那还是死?不?了人的。
而且上次弄伤了腿,贺戎川就急成那样。这次要是大病一场,再装装可怜,骗骗他的同情?心也是好的。
想至此,池奕紧了紧斗篷的系带,拽着两边将身子完全包住。
池奕:系统……
系统:哈欠——有事说事,说完睡觉。
池奕:你的宿主现在好冷,请求帮助……
系统:滴!正在进行?主线任务【拉拢将军】,任务尚未完成,无法获得奖励;未达到指定条件,无法查看原书;未……
池奕:别未了!我快要被?暴君搞死?了!我真?的已经?够小心了,但我完全没有古代人的思路,时?间长了总会失误,而且你这个金手指一点也不?好使,我不?可能永远待在他身边,只要离开主角光环他就要弄死?我!
系统:宿主啊,你应该多想想正事——任务进展如何?暴君拯救了吗?天下?百姓尚且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宿主你怎么好意思张口闭口就是个人安危?
池奕:……我命都保不?住,拿什么拯救世界?!
系统:也对哦。算了,看你这么可怜,送你个东西吧。
池奕:哇这么好,是手炉?护膝?暖宝宝?
紧接着,他的头就被?砸了一下?,一本书掉在地上。
系统:看你这么无聊,送你本春宫图解解闷。不?用道谢了,睡觉去了,晚安哦!
池奕:我@#¥%&*你大爷!!!
他悄咪咪翻了翻面?前的书,呵,真?刺激。可是零下?十几度哎,再刺激能有啥用?
池奕默默把那本书垫在了膝盖下?面?,然后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等待着自己变得浑身颤抖,脸色发青发紫,手脚僵硬不?能动,头疼脑热喷嚏连连……
……
贺戎川从水池边走远,却又回身,静静望向那雪地里跪着的身影。
要饮酒才能起效的“温柔药丸”,原来池奕是为了让自己吃下?这个,然后变得……温柔?
他在阴阳教的巫术里见过类似的迷药,摧人神志,使人性情?大变。可池奕并非教徒,为何手上会有这等药物?
三天后起效,发作六个时?辰。
既已隐忍这些时?日,不?在乎多一件少一件。只要自己保持清醒,不?受任何事物蛊惑,便不?会出?现纰漏。
要让他相信自己吃了药丸,还得喝些酒。
贺戎川冷哼一声,提步出?了园子。王禄迎上来问?:“可要派人盯着里头?”
“你去。”贺戎川沉声道,“朕今夜歇在春阳宫。让池奕跪一刻钟,你便打晕了抱回来。他身手好,你要提防。”
……
池奕恢复意识时?,感到周身暖暖的,睁眼是一片漆黑,自己正安稳躺在床上。刚才还在雪地里,此处却是春阳宫的卧室,鼻子里有淡淡的酒香。
可是身上怎么有条手臂……
贺戎川阖着眼,神色安详地侧卧,睡着了一般,只一条手臂搭在他身上。
池奕不?由自主往后缩,在脑海里还原一下?过程。自己大概是在雪地里晕过去了,被?人发现后,因为贺戎川住在春阳宫,就直接给送了过来,扔在他床上。
好像也没冻多久啊,这具身体才二十岁,怎么这么容易就晕了?
想到现在贺戎川看不?见自己,又记起方才在雪地里跪着的事,池奕望着身边那张疏朗而安宁的面?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狠狠在那人胸口推了一把,恼怒道:“贺戎川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大半夜让人在外头喝风啃雪,这么搞是会生?病的!会死?人的!”
池奕爬起来骑在他身上,抓起床头的软枕便砸,“你凭什么说我图谋不?轨?你有证据吗?我为了你尽心尽力殚精竭虑,结果你无凭无据就要弄死?我?!你还是人吗?还有良心吗?!”
他用软枕结结实实把这人揍了一顿,当然这玩意打人也不?疼,他也不?可能真?把贺戎川弄伤,就是想撒气。
结果撒气撒到最后,也没那么气了,又开始觉得委屈。他扔掉枕头,俯下?身捏住那人脸颊,有一瞬似乎看见他眉头微皱,再看时?又没了。
他将那人两边脸颊扯来扯去,一张清俊面?容被?扯成鬼脸,“辣鸡系统让我拯救你,我池小奕又不?是猫,我就一条命,死?了还拿什么拯救啊……”
他歪倒在床上,心情?复杂。其实仔细想想,虽然很生?气,但
用古代人的思维来看,自己对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威产生?了可能的威胁。这么大的事,要是雪地里跪一晚上就能过去,那还真?是天恩浩荡。
贺戎川一个暴君,自己晕倒竟然是送回屋里烤火,而非一盆水泼醒继续跪,也算仁至义?尽了,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做事不?小心。
池奕侧卧着,失神地凝望旁边这人。脑海里忽然浮现贺戎川口中猫的死?状,以及那个五岁孩子的绝望。
他心中一颤,不?由得伸出?一只手,轻抚上方才被?自己扯了半天的脸颊。
“其实,你虽然感觉不?到我,但据我这些天的观察,我在主角光环里做过的事,你潜意识里肯定是知道的,也经?常受我的影响。”
“刚才骂你的话,你就当没听见。我给你说几句好听的好了,说什么呢……”
池奕歪头打量这个容仪俊伟的清冷美男,这些天一直给此人贴着暴君标签,想的都是如何利用他完成任务,如何在他手中活下?来。
只有他睡着了躺在身边,感知不?到自己时?,才记起他在众多复杂而微妙的身份之前,首先是个和自己没什么本质区别的人。
池奕往他身边蹭了蹭,仰起头看他的下?巴和脖颈,和随呼吸起伏的胸膛。
也不?知哪来的兴致,忽而伸出?双臂,慢慢将此人按进自己怀里,一只手在此人背上轻拍,抬头,窗外大雪纷飞。
“我也死?过猫,被?车轮碾得血肉模糊,当时?撕心裂肺,隔上个一年半载却没什么感觉了。可你那时?候五岁,这么算来,你一直记了十七年……”
怀里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池奕咂咂嘴,果然潜意识是有感觉的。
“死?一只猫,你记了十七年……”
一腔感慨无从抒发,他正打算睡过去,却又忽然想到,二人同榻而眠,明天早上却都衣冠楚楚,被?人看见不?是很奇怪么?
池奕顿时?不?困了,露出?个窃笑,手掌抚上贺戎川的衣襟,轻轻向下?一拽,将他的上衣彻底散开。未料寝衣里头没穿别的,一不?小心就摸到了肉。
他没少看贺戎川的身材,连他背上几道疤都数得清,但真?正上手摸还是第?一次。他好奇地把每
块腹肌戳了一下?,很有弹性,会武功的人摸起来就是不?一样。
不?知为何,摸肌肉让人突然心跳加速,内心升起一种隐秘的快感,他便伸手去解人家的裤带……
“玩够了没有?”
沙哑话音骤然砸下?来,每个字都装着浓厚的愤怒。
池奕蓦地抬头,见面?前人睁着眼,眸底射出?锐利的光亮。
贺戎川猛然翻过来,欺在池奕身上俯视着他。锋如刀刃的眼神似要在他脸上挖出?洞来,温热呼吸扫过他面?颊,无形的威势沉甸甸压下?来,仿佛要将人碾成粉末。
池奕惊呆了,他是在看自己吗?他看得见?
“喜欢扒人衣裳,”贺戎川将他两只手腕抓到一起,越过头顶按在榻上。另一只手强硬地捏起他的下?巴,唇角勾了个轻蔑弧度,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不?如自己先脱掉。”
作者有话要说:小池:你这表情也太夸张了,不像憋气,像死了老婆。
小贺:差点死了==
……
王禄打晕池奕后,发现地上有本书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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