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她单独聊聊。”程禹头脑冷静下来,抓住孟丹叶纤细的手腕,带到一片安静的区域,他一步一步逼近,眼底藏不住的戾气:“你道歉,我就要原谅,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上次在包子铺见到风格大变,灰头土脸的程大少,孟丹叶愣是没把他跟记忆里那个青涩腼腆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后来程禹率先认出她,孟丹叶才从程大少的眉眼里找出几分熟悉感。
那天她甩掉程禹,就钻进保姆车里,让助理赶紧开车离开,没想到报应来得这样快,她们又撞到一起。
现在的程禹,跟记忆中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少年完全不同,可以说是完全不相同的一个人。孟丹叶一向自诩是个洒脱之人,面对程禹的靠近,那股狠厉的眼神,周身环绕的冷意,令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背抵在墙面。
孟丹叶想跑也跑不了:“道歉你不接受,那你想要我怎么做,要不我们再谈一段,这次换你甩我怎么样?”
程禹半垂着眼睫,闻言,唇角扬起讽刺一笑:“你把我当做什么?孟丹叶,你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我还喜欢你,还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等着被你骗。”
既然不喜欢她,也不为出气,孟丹叶真弄不明白程禹在气什么,破罐子破摔:“那你想我怎样?”
程禹单手擒住孟丹叶的下巴:“把你怎样,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程禹甩手离开姚家大宅。
孟丹叶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像被人抽去力气,双腿支撑不住地将后背靠在墙面,过了片刻,才找回点气力。
程禹是真的恨她!
“阿樱,他真的想要报复我。”
对上孟丹叶的狐狸眼,姚樱轻拍着孟丹叶的肩膀,才发现她穿着羽绒服的身子都在发抖:“丹叶,程禹就是你说的那个初恋?”
孟丹叶点了点头,过了半晌,才道:“阿樱,我跟他之间,一言难尽。”
姚樱没有继续追问,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一笔说不清楚的糊涂账。
大年初一,鸡飞狗跳。
初二,谢言父母登门拜访。
彼时的姚樱还趴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房门被叩响,姚樱翻了个身,浑浑噩噩应了
一声:“谁呀?我在睡觉。”
“是我。”
脑子迷糊了会儿,姚樱觉得这道男音听着有点耳熟,她打着哈欠,起身去开门。
房门拉开一条大缝,跟门外西装革履的谢言对上目光,哈欠打到一半的姚樱眉心突突直跳:“你怎么又来了?”
谢言微微挑起眉梢:“又,你很不想看见我?”
姚樱非常从心:“没有没有,你今天来找我有事?”
谢言将她身上穿的睡衣打量一眼,抬手看着腕表:“九点了,你还在睡觉。”
姚樱舔了舔嘴唇:“我在家睡我的觉,又没碍着你。”
谢言的眼神在她湿润的樱桃唇上一扫即过,如蜻蜓点水一般:“我父母就在楼下,你快点换好衣服出来。”
姚樱脑壳卡了:“你父母都来了?”
谢言“嗯”了一声,道:“你快去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回到房间,姚樱赶紧洗漱,挑了件大方得体的套装。
做完这些,她突然想起一个严峻的问题——解除婚约的事,谢言还没跟他奶奶说清楚?
来到楼下,苏岚热情地招呼未来亲家,姚樱硬着头皮喊:“谢叔叔罗阿姨早。”
苏岚面皮抽了抽,打趣道:“不早了,大家吃过早饭都饿了。”
姚樱抓了抓头发,一脸难为情。
还是罗云秀替她解围:“孩子们睡眠足,不像我们这个年纪,觉少,每天都睡不好,有时候还挺羡慕她们。”
这话,可真是说到苏岚心坎里去了。
谢言是个优秀的晚辈,苏岚挺喜欢这个未来女婿,但如果谢言父母不好相处,苏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罗云秀把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是个女强人,早就听说她为人霸道,苏岚唯恐自己女儿受委屈,见到罗云秀开口维护,当下便稍稍安心。
苏岚转头对姚樱说:“我们大人说话,你们小辈也插不上嘴。吃完早饭,你带谢言熟悉一下环境,到处逛一逛。”
姚樱点头,因为陶阿姨回家过年去年了,她啃了两片面包,揣着两罐热牛奶放口袋里,和谢言出门溜达。
牛奶用温水烫过,放口袋里一会儿,便有了余温。
姚樱将左手插进留有余温的口袋,将牛奶递给谢言:“给。”
谢言的眼角瞄
见她塞得鼓鼓囊囊的另一只口袋,接过牛奶,食指配合大拇指轻轻一拉,揭开易拉罐。
姚樱掏出另一罐牛奶,正要去揭开,谢言将他的牛奶递来,无声。
“谢谢。”姚樱怔了怔,接过,手里的牛奶罐被谢言顺势拿走。
她低头喝着牛奶,就听谢言漫不经心地说:“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姚樱惊讶于谢言从小到大竟然没有喜欢的人,心里惊讶,又觉得好像本该如此。
凭他那样的古怪脾气,哪个女孩子能受得了他?
姚樱认真想了想,说:“喜欢一个人啊,大概就是当你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里会有闪烁的星星。”
身边的人骤然停下脚步,姚樱不解,也随之停下,移目,一眼望进了一双格外好看的眼睛里。
流云奔腾,光线透过常青树繁茂的枝叶,撒下点点碎光,落到谢言的身上。
他驻足看她,点点光芒好像坠入眼底,明亮如碎星子。
姚樱握住罐装牛奶的手轻轻收紧,心脏砰然跳动,她轻轻咬着下唇,觉得自己太过自作多情。
她垂下眼眸,以喝牛奶来掩饰自己刚才的窘态。
见姚樱盯着自己失态,谢言无声轻笑,唇角总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愉快地揭开拉环,谢言喝下一口,轻声道:“这个牌子的牛奶不错,好甜。”
姚樱低头喝牛奶,闻言立刻反驳:“我觉得奶味儿不浓,味道一般。”
谢言瞧了瞧姚樱,又瞧了瞧手里还剩下半罐牛奶,轻咳一声:“好像是淡了点,我记得你有规划办农场,到时候多养几头奶牛,家里的奶源都有着落。”
姚樱觉得这个思路不错,自家养殖的奶牛,喝着放心,也不用担心食品安全问题:
“你这个主意不错,回头我让助理去买几头奶牛回来养着。”
初三,姚樱让助理帮她订了初五回玛市的机票。
吃过早饭,姚樱去病房看望姚文清,她握着姚父宽大的手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述来,说到最后,话音一转:“那天我去慈善晚宴,认识一位爱心儿童基金管理的叔叔,他姓徐,长得嘛不算顶好看,却也眉目端正,素养极好,说话斯斯文文的,我还挺喜欢这位叔叔。”
“爸,你说我
要不要撮合下徐叔叔和我妈,你看你也睡了这么久,没有尽到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耽误我妈大半辈子的青春韶华,你也不想看见她一辈子都活在等待里,要么我去找徐叔叔,要么你……”
下一秒,姚樱睁大了眼睛。
她低头看向自己握住的大掌,此刻正紧紧收拢,抓住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姚樱盯着姚文清死死抓住自己的手,直到她白皙的皮肤抓出一道红痕,才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
她下意识去看姚文清,发现他虽双目紧闭,浮肿苍白的脸颊有了一丝血色,下巴牙关处的肌肉线条紧紧绷着。
姚樱抽不开手,够着身体去摸索床头的呼叫按钮。
接下来,穿白大褂的医生鱼贯而入。
一番检查,摘下口罩的贺主任神采飞扬,姚樱就知道这次一定是好消息。
果然,贺主任眼里带着兴奋:“病人瞳孔扩大,对光线感知出现反应,据我预估,很快就要醒来。昏睡十八年还能苏醒,这真是一个医学奇迹。你赶紧把这个好消息通知家人,想必你的家人等待这个消息,等了很久。”
姚樱拿出手机,拨通苏岚电话的胳膊都在发颤。
很快,那边苏岚接通了:“樱樱,我在爱心基金有点事,有什么事一会儿回去再说好吗?”
“主任,主任说,爸爸快要苏醒了。”
苏岚冷吸了一口气,说话的嗓音发颤:“你等着,我马上到。对了,通知你爷爷没有?”
姚樱吸了吸鼻子:“我第一个想到给你打电话。”
“行,你先在医院守着你爸,我和爷爷很快赶过去。”挂了电话,苏岚跟身边的人交代一声,一颗心已经跟着飞去了医院病床前。
徐建国四处找不见苏岚,问了同事,才得知苏岚接了个电话,立即赶去医院。
同事回忆,道:“隐约听岚姐好像说什么苏醒之类的,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苏醒,是姚文清苏醒了!
徐建国一阵失魂落魄。
被牵挂的苏岚一路去往医院的途中,心情又是怎样一番酸甜苦辣滋味,不为外人所道。
高规格的单人病房里,姚文清已经苏醒,他后背垫了一只软枕,半靠着坐起身来。
见到苏岚时,姚
文清呆滞的眼神出现波动。
苏岚站在病房门口,害怕眼前的人是一个梦,迟迟不敢踏入。
姚樱上前牵过她的手,将苏岚带到病床前,才发现苏岚早已泪流满面。
苏岚的目光凝视住眼前的男人,久久不敢挪眼:“文清,真的是你吗?”
姚文清嗫嚅地张了张嘴唇,僵硬的肌肉令他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字节。
苏岚一脸困惑,还是姚樱出来解释:“贺主任用仪器精密的检查过,语言功能正常,身体各项指标也在正常范围内。只是爸爸昏睡时间过长,即便经常以人工推拿按摩,还是有大部分的肌肉已经僵化,暂时无法吃饭说话,未来需要靠复健才能下床走路,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其实贺主任还说,这种复健大约要持续好几年,当然每个人体质不同,耐力不同,恢复状况也不可同日而语,视情况而定。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要人能醒过来,只要肯努力,未来一定可期。
苏岚擦掉眼泪,也帮姚文清抹去眼角的水光,把位置让给公爹。
姚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拖住姚文清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眼角的周围又添了好几条深刻的皱纹:“文清啊,你醒过来就好。我早说过樱樱是我们姚家的福星,她一回来,你也醒过来,这是双喜临门啊!”
感受到捧着他脸颊的双手是那样粗糙,像一把利刃一样快要划破他的皮肤,姚文清死死盯着老爷子脸上遍布的皱纹和鬓间花白的头发,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张着嘴,呀呀伊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吐不出完整的字,他想尝试举起手笔画,双臂却沉得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姚老爷子放开托着姚文清脸的手,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来日方长,你目前要听医生的话,要好好复健。”
姚文清费力地点了下头,越过姚老看向他身后的姚卿和钱文斌。
这是姐姐和姐夫。
姚卿上前,也没忍住洒泪。
钱文斌面色相对平静,尤其是在他们踏入门口时,听见老爷子那句姚樱是福星的话,将他的记忆拉回了十数年前……
姚家的生意遭遇滑铁卢,姚樱一出生,天降一个大单,帮助姚家解除眼前危机不
说,公司规模还往前迈进一大步。
说来,钱文斌也觉得有点邪门。
姚文清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姚樱来看他,就赶上姚文清苏醒。
年纪大了,都会迷信鬼神之说,老爷子本就偏宠姚樱这个孙女儿,如今认定姚樱有福星之说,只怕以后姚谨谦做得再多再好,也及不上妻弟一家子的分量。
姚文清苏醒的消息,很快像风一样刮遍整个商圈。
有姚文清在,公司怎么也轮不到两个小辈争夺,有心人赶紧调头奉承姚樱,河山集团中高层的老油条们在听说后,庆幸之余又想着赶紧修补关系。
幸好当初没有做得太过火,重新和姚樱修补关系,应该还来得及。
早在这阵风吹过商圈之前,最近与姚家走动频繁的谢家一早得到消息。
胡奶奶和谢言第一时间赶到,隔天,谢言父母特意从外地赶回,也来病房探望。
姚樱本来订下初五机票,临时改签到初七,在苏市又多留了两天。
等姚文清睡着,闲下来,苏岚忍不住问姚樱:“我经常跟你爸说话,也不见他有反应,怎么你跟他一说话,他一会儿肌肉痉挛,一会儿又苏醒,你到底跟你爸说了些什么?”
苏岚话音一落,爷爷和姑姑姑父,还有堂兄的视线一道齐齐望来。
大家都很好奇。
数道目光将她包裹,姚樱硬着头皮:“我就提了下徐叔叔是个好人,让我妈考虑改嫁徐叔叔。”
说到后面,姚樱的声音越说越低。
姚谨谦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樱樱妹妹还敢怂恿舅妈改嫁,换作他是舅舅,非要被她给气醒不可。
姚谨谦开始有点同情舅舅。
苏岚感叹:“早知道徐建国能刺激文清,我当初就应该把人领来病房,好好气他一回。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偏他还小心眼记着。”
哟,这话里信息量很大嘛!
看来她果然没猜错,徐叔叔对苏岚真有点小心思。
那天姚樱回去就打听过徐建国,家里条件还不错,据说打小跟苏岚青梅竹马长大,敌不过天降的姚文清,一把年纪了还打个光棍儿,对苏岚可谓是一腔真情。
此人品行好,风高霁月,只是一腔真心怕是又要付之东流。
在苏市呆到初七,姚樱才回到玛市,将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与此同时,国内各地突然频发猪瘟感染事件。
作者有话要说:姚文清:我的小棉袄有点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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