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时分,老师们带着所有的学生都回到了咒术高专的会议室里,祓除了特级咒灵漏瑚的早川秋和姬野也向玛奇玛做临时汇报。
等到检查完薨星宫的夜蛾校长也回到这里之后,三所学校的大佬齐聚一堂,开始商讨起这次咒术高专入侵事件的始末。
“每年想闯入咒术高专的敌人有很多,但是能一口气拿出四只特级咒灵的阵容,这样的人还是前所未有的。”夜蛾正道校长皱紧了眉头。
“夏油杰去年不就是这样做的吗?呵,‘百鬼夜行’也没过去太久吧。”乐岩寺嘉伸显然意有所指。
五条悟下意识地要开口,却被玛奇玛截住话头:“这次的规模和行事风格可和去年的袭击不可相提并论。”
“那几只特级咒灵智力与人类相差无几,甚至极其狡猾。能够指挥得动这种级别的特级咒灵,难道背后是一个更加庞大的咒灵群体?”
“为什么不说是诅咒师呢?”
“夏油杰的实力可以做到,但像他那样的术式可是千年才得一现,怎么会出现第二个能够收服并驱使特级咒灵的人?”
“如果不是以收服的方式呢?这背后之人必定善于谋略,能抓住这样一个时机潜入咒术高专,在正面战场以学生的安危牵扯住咒术高专的主力,背地里却悄悄潜入了咒术高专的仓库,带走了高危的特级咒物……”
“哼,还不是那个两面宿傩的受肉,让有些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我早说过,他是个祸患!”
“我的学生可容不得你来指挥!”五条悟决定在解决敌人之前,还是先把眼前这个臭老头揍一顿吧。
“但是,比起这些,还是找出幕后黑手更重要吧。”玛奇玛再次中断战火,“从对方的行事风格来看,不排除这里有背叛者,不是吗?”
一触即发的局面骤然熄火,但是对于玛奇玛的惊人之语,乐岩寺嘉伸居然是第一个点头的。
“我让庵歌姬老师去调查了。”
夜蛾正道狠狠皱眉,原本凶神恶煞的面容更加吓人:“内鬼吗?”他的语气听上去想要把叛徒灌进水泥,当即沉尸东京湾。
“可就算有内应,敌人的谋划也过于老练了,不是相当熟悉咒术界高层的人,是不可能做出来这样恰到好处的入侵计划。”七海建人在一旁重重地压了压眼镜。
“我们可以从被俘的诅咒师和咒灵身上获得一些线索。”玛奇玛说,“诅咒师的出动是为了利益,撬开他们的嘴应该比较容易。至于咒灵,就交给我这边吧——我们对魔特异课对于如何驯服咒灵,还是很有见地的。”
她毫不掩饰公安那令人诟病的作风,但很对得上咒术师们的疯狂气质。
“那么,我们这边就从被盗走的特级咒物开始调查吧。”夜蛾正道说:“等整理出情报,我会再告知各位的。”
特级咒灵真人所盗取的咒物,是由东京咒高所保管在秘密仓库里的重要咒物:三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以及【特级咒胎·九相图】。
这样的选择十分微妙。因为这些特级咒物是被牢牢封印,无法被直接使用的。除非世界上再出现一个像虎杖悠仁这样优秀的素体,才能达成咒物入体之后,不会杀死宿主,而是成功受肉,唤醒寄存于其中的咒灵的意识。
两面宿傩的手指就不必说了,想来对方的图谋与虎杖悠仁是脱不开关系的。或许,幕后之人就是想唤醒千年之前的诅咒之王,与对方达成某些交易;又或者干脆就是直接冲着虎杖悠仁而来的,计划着哪一天将他掠走,给他喂下这几根手指,好解放两面宿傩。
至于【特级咒胎·九相图】,这是近百年来的最邪恶的人造邪物,是由人类和咒灵混血后被堕下的特殊咒胎。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并不多,只不过因为这件事当时成了加茂家族的丑闻,所以尽管轰动一时,却也只流传于一些世家之内,是多数素人咒术师所不知道的内部秘辛。
想要利用这些咒物,势必要先唤醒相应的咒灵。而这些咒灵一旦被唤醒,依然是常人无法操控的特级。
如果不是夏油杰已经死去的话,恐怕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拥有术式【咒灵操术】的他。
想要这些东西的幕后之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人会是一个咒灵主义者吗?就算是活过了漫长岁月的特级咒灵,在策划阴谋诡计上也无法与人类相比较——他们更喜欢依赖自己的本能,而非设计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这是一个我们所不了解,潜伏在暗处,但对咒术界的历史与各种秘闻了解过深的人。他应当是出生于咒术师世家,并且有着某种固定的目标。”
解放咒灵,会造成咒灵肆虐,引发人类社会的巨大负面性的变革。让咒灵凌驾于人类之上,这应该不符合一个“人类”的目标。那么,唤醒特级咒灵,其实只是一种途径。这个目标,到底要通往何处呢?
玛奇玛来到了天使所看守的监狱,这里面关押了被捕获的特级咒灵真人和受伤的特级咒灵花御,特级咒灵陀艮。
咒灵真人依旧是被捕获时的那副失了神的表情,嘴里在低低地重复着“万圣节……万圣节……”看来,它所接受的知识还不能被消化,所以它现在也无法具有自主思考的能力。
岸边队长和早川秋,姬野三人,已经对两名特级咒灵进行过问话了。只不过,花御一直在重复着“保护自然”的话题,活像世界上最敬业的环保卫士。对于他们入侵东京咒高背后的目的一字不提。
它说了很多话,但没有一句话是能够解释他们现在所面临的状况的。
另外一个来自海洋的诅咒陀艮就更加麻烦了。它甚至都不是一个成熟的咒灵,而是尚且还在孕育之中的状态。只不过由于海洋这一自蒙昧时代就存在的特性,所以它可以在咒胎时期就领悟出了【领域】。非要打比方的话,它现在就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观点。
“万圣节……万圣节……万圣节……”真人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对任何人的到来都毫无反应。
玛奇玛来到了咒灵的面前,挥挥手,让三名手下退出这里。岸边队长也不多问,便带着两个徒弟离开了。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们都不会向人类屈服的。”刺耳的声音在空气中震荡,但却以某种心灵感应的方式,将逆行的语言以正常的方式播放在脑海之中,让人不禁怀疑,这个咒灵是不是拥有某种沟通自然的心灵感应能力。
但是花御所不知道的是,它从一开口起就已经输了。
一个默不作声,毫无反应的囚徒,才不会泄露出任何的信息。花御的不屈与它隐晦的对身边其他两个咒灵同伴的关心,已经在它的行为和话语中都表现得十分明显。它有明确的弱点,虽然这个弱点并不会因为对同伴的在意被直接打破,在审问中被提取到重要的情报。
玛奇玛需要的也不是它的背叛,而是动摇。只要片刻的动摇,在她面前便足以形成一个十足的破绽。
“太弱了。”玛奇玛抬着眼,对视上了花御。她那鎏金色的圈圈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仿佛能直达心底,窥破一切真相。
一道锁链从她的衣角下摆处如蛇一般探出,慢慢地伸长,爬到了花御的身边。可花御却像什么却没看见一样,对此毫无反应。那嘻嘻索索延长着的锁链向前伸去,视咒灵的身体如无物一般,直接穿透了花御坚硬的外壳,插进它的体内——它们两个被一道锁链联系了起来。
花御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微微绷紧,却又很快泄了力气,最后放松了整个身体。它的头颅也垂了下来,弯曲向上的树梢从眼睛部位伸出,此刻斜斜地顶向了天花板,将将对向了玛奇玛。
“欢迎,我的好姑娘。”玛奇玛笑了起来,神色温柔,像是在对家人真情实意的劝阻。
“你为什么要来东京咒高呢?埋伏学生,拖延时间,甚至搭上了自己,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为了我的同胞,为了地球上的自然环境,为了被人类所毁灭的一切。”
花御就像它此前声称的那样,诉说着一些老掉牙的关于环境保护的话题。但是,在这无私大爱的语境之中,玛奇玛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花御的记忆就这样浮现出来,闪现过它所在意的事情。
玛奇玛看到了碧海金沙蓝天,看到了披着白罩布,还不会说话,被摸着脑袋眯起了眼睛的咒胎陀艮,看到了脾气暴躁的漏瑚吵吵嚷嚷,看到了行为乖张,神神秘秘的真人在那里装模作样……
花御包容了一切,用盛开的鲜花,迎接着它的同伴。那就是它的家人。它就像一个家庭中的母亲那样温和慈爱,像一位长姐那样成熟包容。
只不过,在这些画面当中,有一个突兀的存在——那就是人类。
这里的“人类”并非是单个的,而是所有经入陀艮领域的“人”。玛奇玛看到了一个梳着妹妹头的年轻男生。他神色淡漠冰冷,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古韵,傲慢的同时举止间又透着深入骨髓的谦虚。
至于另一个则是一个陌生的中年人,值得注意的,是他的额头上有一道,贯穿了整个头部的缝合线,不知是何时受过这样涉及到大脑的重伤。这中年男人眯着眼睛,讲话抑扬顿挫,像是平安京时代的雅士。
他在说话,对着咒灵说:“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我想要帮助各位。”
哦,明显的假话。
这显然不是一个人类的立场。难道这家伙也是什么咒灵的受肉吗?玛奇玛的注意点都留在了他额头那道缝线上。直觉告诉她,问题可能就出在那里。也许这个家伙进行了什么换头手术,受到了操纵?
受到看不见的链接所影响蜘蛛恶魔,在远处默默地点了点头。
“玛奇玛小姐,就是他。”
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这阴谋背后的策划大家,也是她势必要逮捕的犯罪对象。
玛奇玛笑了笑,腹下又伸了出两条链条,从她的腰间向两侧延伸,连接上了一旁的真人和陀艮。
高高低低,似人人非人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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