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詹微微蹙眉, 想了片刻。
每日要处理事务太,对于一不重要事,向来不会特意去记住, 更何况是前年的事了。
“孤并没有印象。”景詹道,“太子妃问这个做什么?”
倒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来这年从来只是她一厢情愿, 着那副画,独自守着这段回忆罢了。
“没什么。”温亭晚轻笑了一下, “臣妾还在家时, 听说过无数关于殿下传闻,其中便有这个, 臣妾好奇,便想与殿下确认真假。”
她自觉这慌撒得不着痕迹,可景詹却没有错过她听到答案时一瞬间的怔愣。
若她真只是确认传闻, 听到他不记得, 大抵是会开心,不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更何况,如果只是传闻,她为何会那么清楚细节。
除非......她就是那个遇狼袭女子。
那救她的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景詹只觉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闷得难受。联想到温亭晚这几日的郁郁, 不免生出可怕猜想。
莫非,温亭晚一直将当做是那晚救人, 才对他生出爱慕之情。
那她如今知道了真相......
景詹揽在温亭晚肩上力道重了几分,仿佛一松手,温亭晚就会消失一样。
受到太子异样的温亭晚颇有莫名其妙,她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太子脸色怎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秋狩共有三日,围场中搭设了营帐, 温亭晚作为太子妃,自然与太子住在一个帐中。
女子不善骑马狩猎,故秋狩时大抵是不跟着一块儿去,温亭晚便与一众女眷去营帐附近一片空地上,玩投壶,练习射箭。
待午间日头上来,背上被汗洇湿,温亭晚才营帐中休息。
甫一掀开帐帘,便意外见太子与两位大臣正在商议要事。
她疑惑道:“殿下不是随父皇去狩猎了吗?怎么......”
“吏部有要事来报,父皇一时走不开身,便将此事交给了孤。”
温亭晚心下了然,只怕皇帝不是忙碌走不开身,而是狩猎正在兴头上,嫌麻烦才将政事推给了太子。
吏部两位官员冲她行礼,温亭晚微微颔首,细之下,便觉其中一人有眼熟。
那人身着五品官服,模样不过二十出头,眉眼温润俊朗,举手投足都散发出一股文人的书卷香,与谦谦君子四字极为相衬。
“林大人,倒是许久不见了。”
林漠不曾想温亭晚竟还记得,方才见温亭晚青丝高束,一身黛绿色的劲装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娇美中不乏英姿飒爽,便觉心跳得厉害。
此时听温亭晚喊,唇上笑意掩不住了。
“承蒙太子妃娘娘还记得臣。”
温亭晚当然记得:“林大人锦纶满腹,才华横溢,本宫怎么会忘呢。”
景詹温亭晚旁若无人地与林漠叙旧,剑眉微颦,心内升上一丝不快。
“太子妃与林郎中相识?”
“是。”温亭晚想起往事,唇角轻扬,“兄长尚在国子监时,带臣妾进去过一,臣妾也有幸与林大人讨教过一二。林大人学识渊博,着实令臣妾钦佩,当时便觉得林大人能金榜题名,成栋梁之才。”
温亭晚倒是没说错,林漠年纪轻轻便高中探花,后一路升迁至吏部正五品考功清吏司郎中。
林漠被夸得面红耳赤,“太子妃谬赞了。”
微微抬眸,飞快地看了温亭晚一眼,垂首扬笑。
林漠这番细微的表情尽数被景詹了去,男人最了解男人,林漠遮掩地再好,那双眼眸里情意也瞬间暴露了。
景詹知道温亭晚生得招人,却不想一个两个,到现在都还在惦记太子妃。
轻咳一声道:“晚儿,你先去姝儿帐中玩一会儿,等孤忙完了再去找你。”
晚儿?
听到这个称呼,温亭晚脑中不免闪过一乱七八糟画面,双颊顿时飞上一片红霞。太子从来只在床笫之间这么亲昵地叫她,怎今日当着外人......
她羞得不行,应声走得飞快。
林漠用余光向温亭晚离开背影,还颇有留恋。
“林郎中方才说到哪儿了?”
太子冰冷的声音在他耳畔乍起,抬头便见太子面沉如水,眸光似一把利刃,仿佛要将当场刨开。
林漠背上攀上一层冷汗,倏然意识到什么,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故作冷静地继续汇报。
温亭晚听了景詹话,转而去往景姝帐中。
景姝见到她倒是欢喜,两人坐着喝了会儿茶,便听外头有人唤“三皇子殿下”。
温亭晚怔了怔,转头便见三皇子景彦掀帘而入。
两人四目相对,景彦也愣了半瞬,继而神色如常道:“没想到太子妃也在。”
“三哥哥!”景姝高兴地唤他,“你怎么来了?”
“我身子不好,不能去狩猎,一人呆在帐中也无聊,便想着到你这儿来坐坐。”景彦向温亭晚,“太子妃不介意臣与你们一块儿喝茶吧?”
“三皇子殿下说笑了,本宫又怎会介意呢。”
温亭晚说话时的目光有闪避,那夜事虽已过了好几个月,可想到那时的无助和绝望,她仍是有害怕。
虽然知道不是三皇子所为,但温亭晚一到他就能想起那夜事,在他面前难免有不自在。
景姝年纪尚小,虽察觉到温亭晚异样的沉默,但以为温亭晚只是对景彦不熟悉,才有拘谨。
温亭晚如坐针毡,将将饮了几杯茶,不咸不淡地应了两句话,便寻了个由头离开。
她刚在外面吸了两口新鲜空气,便听身后景彦声音响起:“太子妃留步。”
温亭晚心一提,蹙眉转过身去,“三皇子殿下还有何事?”
“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经历了上次的事,温亭晚哪里还敢跟三皇子独处,她拒绝道:“殿下若有事,便在此处说吧。”
景彦瞥见她眸中抗拒与警惕,苦笑了一下:“只是走得稍微远一而已,臣只是担心在姝儿门口说玉兔子事怕是不太好。”
提到玉兔子,温亭晚这才想起来。
她当时将玉兔子交给了三皇子修补,说好一月后拿回来的,但沈云霓闹出那事,玉兔子至今还在三皇子手中。
倒不是她不想拿回来,只是有不敢再与三皇子接触,故而一直拖着,拖久了都快忘了。
她微微点头,两人走得离景姝营帐门口稍稍远地方。
温亭晚打量四周有过往行人,她也带着宫女,并不算得偷偷摸摸,才敢放心与景彦说话。
“那玉兔子......”
景彦从袖中摸索了片刻,掌心向前一摊,一个精巧的玉兔便出现在温亭晚眼前。
她伸手接过来,细细打量,玉兔破损右耳已被金料修补完整,且丝毫不显得突兀,反右耳这金料点缀,显得与众不同。
温亭晚欣喜万分,再向景彦时,心生愧意。
三皇子真心实意地帮她,她却一再躲避,未免有没良心。
“谢三皇子殿下相助!”她踯躅了片刻,压低声儿道,“还有那一,若不是三皇子殿下帮忙,恐怕我已遭了大难。”
景彦当然知道温亭晚说的是哪件事,面上笑意顿时僵了僵。
不敢告诉温亭晚,其实那夜,若景詹来得再慢一,不保证不对她做出什么来。默默喜欢了她四年,这份深藏在心底爱恋,压抑地太久,早就发生了隐秘改变。
双唇嗫嚅,正想要说什么,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不由分说将温亭晚拉了过去。
“晚儿怎么跑这儿来了,让孤好找。”
温亭晚低头向环在她腰上大手,“殿下......”
景詹面上含笑,向景彦去,可这份笑意冰凉刺骨,丝毫不达眼底:“三皇兄怎不在帐中好好休息,你若出了什么事,宫人怕是不好向父皇交代。”
景彦同样也是皮笑肉不笑:“臣不像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在帐中待着实在闲得慌,这才想到出来透口气。”
听到三皇子说话语气,温亭晚微微诧异。在她印象里,三皇子再温润不过,说话都轻声细语,可这样的人,居然会对太子说这听似自嘲,却令人不快的话。
兄弟二人相对而立,虽都不言,却能感受到一股暗流涌动,针锋相对。
温亭晚在两人之间看了半晌,只觉这氛沉闷地让人透不过,她忙拉了拉太子衣袂,娇声道:“殿下,臣妾累了。”
景詹闻言低眸觑了她一眼,再景彦时面上笑不免带了一丝胜者得意。
“孤的太子妃累了,那我们便去了,三皇兄自便。”
景彦恭敬地行了一礼:“恭送太子、太子妃。”
直起腰,便见景詹揽着温亭晚腰离去,还不时亲昵地俯身在她耳畔说些什么。
待人走远,景彦才松开手掌,几滴鲜血顺着指尖滑落,仿佛受不到疼,只昂首望着万里无云天空,发出意味不明的笑。
到营帐后,温亭晚明显感觉到太子在生。
但温亭晚完全不知他为何要生,难道只是因为她和三皇子说了几句话嘛。
男人喜欢女人都会这么小气?
遥想从前太子与沈云霓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只能默默难过,不能同计较,她便觉得亏得不行,也懒得去哄太子。
景詹温亭晚沐浴更衣后坐在镜前,自己默默拿着篦子梳头,一点也不关心,心底闷得更厉害。
大步跨过去,不顾温亭晚尖叫,将她扛起来扔在了榻上,遒劲有力双臂支在她身侧,将她拘于一方之间。
温亭晚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气息,不由得低声道:“殿下白日骑马狩猎,十分疲惫了,不如今日早些休息。”
她这也不全是托词。
听说今日秋狩的场面异常激烈,众人兴致高昂,尤其是四皇子和六皇子,为了能压过太子一头,皆是铆足了劲儿。光是对付这两人,太子怕也废了不少心力。
景詹没理会她的话,俯身发泄一般,重重吻在她脖颈上。
温亭晚到轻微的刺痛,抬手推拒了一把。景詹放开她,转而将大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眸色浓重。
“晚儿,早些怀上孤的孩子吧。”
只要怀上孩子,她就一辈子都逃不开了。
不论那年在秋狩上救她的人是谁,都无所谓,她是他东西,谁都夺不走。
温亭晚失神地望着帐顶,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动。
她也想要一个孩子,可这几个月来,她分明宠幸不断,腹中却始终没有消息。
她召顾太医来问过诊,顾太医说她因冬日落水,导致身子虚寒有亏,恐难以受孕,只得慢慢调理。怕是皇后也得知了此事,故纵使她被宠幸,也有恃无恐。
算了,怀不怀得上都是命。
倒也好,毕竟男人爱你时候便想着让你为他生孩子,等到不爱你时候,恐怕连带着孩子都会遭他厌嫌。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