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苏如此言一出,石室外跟随圣主而来数十位护卫、侍女们,顿时被吓得呼拉拉跪倒一片,大气不敢出。
根据圣门教教义,倘若当一名男子愿意为他未来的妻子守身时,就会佩戴代表忠贞的面具。这表示唯有他未来的妻子,才享有摘下他面具一窥他容貌的权利。
苏如此时的狂言,无疑就是新妇出嫁,要揭盖新嫁娘红头盖的流氓行径一样。
室内室外,静得出奇。
接着众人在诚惶诚恐中,皆听见圣主轻笑了一声。
他眼里对视着苏如,笑道:“圣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是在向本座求婚吗?”
在圣门教中人看来,当着男子的面,去请求看他面具下的相貌,就是在向男子表白爱意。
苏如被这猝不及防的话,明显堵到浑身不自在。
她心里咯噔一跳,脑子不由浮现出那天在天上境的夜空下,龙胤用灼灼目光,也问过她类似的话。
大反派这么混蛋,会是龙胤吗?
她越想心绪越是乱成一团麻,这莫名其妙的感觉,会是她的错觉吗?
可那些画面影像,地上的孔明锁,除了还有上一世记忆的龙胤,要如何解释的清楚呢。除了龙胤还有谁,知道这些只有他俩经历过的细节。
但是在天悲山下,龙胤明明因救她而昏迷,还被圣门之主抓为阶下囚。
她在那个节骨眼上一起落到圣主手里,才因此被绑在一张床上好几天,受了大反派那么多委屈。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如红了眼,瞪着去看他,想把手里的孔明锁朝他脸上砸去,最好把那张可恶的面具可砸下来,如此一来就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可她到底是忍住了。
“你……你怎么像是要……”
圣主看见苏如眼角上闪着一滴泪花,要落未落。他不禁一愣,适才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说哭就要哭了?
他手足无措,不敢说出哭这个字眼,生怕她是真的会哭出来。
“我怎么了?我像是要什么!你说啊!”苏如把委屈吞了回去,深吸一口气,用很大的声音几乎是在吼他。
泪珠却不争气的在眼角边往下掉。
苏如的态度越强势,心反而是越经不起波动的脆弱。
男人把禁地的石门又给关上了,留出只剩他俩单独相处的空间。
他上前,拿指腹拭去那滴滑落的眼泪,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我什么也没说,你怎么就像是,真的在很生气。”
他居然还问她,怎么就是在生气。这拭泪的小动作,还有这语气,苏如就差从男人嘴里,听他喊自己一声师弟或是如如了。
他是在和她装吗?
不对,无论圣门之主究竟是不是龙胤,都仍是不知苏如还有上一世记忆。
想到这一点,苏如又心里好受了一点,她在男人面前总算还是有点优势。
她把圣主一把推开,冷声指责道:“这里全是我女装的图像,我一个正常男人能不气愤吗?”
她是看见画里的前世了吗?她是在气这个?
“那些画里的人,是你,也不是你。”被苏如推开的男人深深望着苏如,缓缓解释道:“本座与你前世乃夫妻之缘,所以这一世待你才会如此与众不同。”
“只不过,你忘了罢了。”他自有一套完美的说辞与故事。
苏如微微一怔,随即脱口而出,“不可能。”
苏如脑子里清楚,当然不信这些鬼话连篇。她还保存着上一世的记忆,她连龙胤之间的缘分都断了,哪还和别人有过夫妻缘分。
男人看她的目光中不由带着浅浅笑意,“前世轮回,你记忆已无,本座怎么会怪你呢。”
“那你,怎么肯定就是我?”
“本座怎么肯定的?”圣主还是在笑,“你我一世夫妻,朝夕相处,情义相通。本座又怎么可能不确定。早在本座在第一次见你之前,就有了这些画作。”
他定定看着苏如,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去,“见你之后,更是确认无疑。”
圣门之主的深情款款,以及他所做的那些事,如此一来都可以说得通了,前提是苏如真失去过上一世的记忆。
然而她没有。
苏如气冲冲的把系统拧了出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我的记忆动过手脚?你要是敢给我说谎,咱俩就此玩完!】
系统十分惶恐,生怕被苏如料中某些事,立马跑出来帮她理清,【宿主没有的事啊,你还是黄花大闺女,你自己不清楚吗?可不要听反派在那瞎BB。】
她差点又被他的话给骗了去,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去听他说的!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龙胤在演戏骗她,那她……就真的是迷足深陷,还在自作聪明。
苏如心中气到发抖,脸上装的却是平静。
她眨了下眼睛,犹如真信了男人的胡言乱语,天真般对圣主恍然说道:“原来我与圣主有这么一段前缘,圣主才会苏如纠缠不清。”
圣主沉默了片刻,终于下了个决定,“你要是真不想再见到这些画,本座可以都烧成灰烬,以后本座会画新的,我的画里也会只有你……”
他可以亲手给她奉上珍宝,也可以为她亲手毁去珍宝。在他的心里是真不想再见到她流泪,更不想见她有一丝一毫的难受误会。
“你要烧了!”
殊不知他话音刚落,苏如却反应更大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吗,以前留下来做念想的东西,可以说烧就烧的?
“那,留着?”圣主轻声试着一问。
苏如没有回话,她撅起嘴走到男人面前。
“怎么了?”圣主站着不动,还顺势把向他主动而来少年的腰身给搂住了,用无奈又宠溺的声音问她,“我的好圣童,是怎么了嘛。”
他揉了揉苏如发顶的头发,以为少年是在寻他撒娇。
“太高了。”苏如蹙了蹙眉头,“你把头低下了,我就告诉你。”
她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像是戳在他的心里头,每一个字皆可以戳出一个小凹凹,软成一片。
圣主没有理由不去听这么软糯声音的安排。
他俯身下去,不由就把耳畔送到了苏如的脸庞边,惟恐听漏掉她一瞬的呼吸。
男人的耳朵,突然地就被苏如的小手给捏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小动作,使得圣主明显一呆,却又在下一秒回神,让他及时逮住了苏如另一双,想偷偷揭开他面具的小手。
男人的视线蓦地瞥去一眼,去盯着苏如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质问她,“你在想干什么,嗯?”
计划全盘落空,做坏事被男人当场捉现行的苏如,没有半点脸红心跳。
她只是继续捏着他的耳垂肉,把唇凑到边上去,用极为清晰的声音说着,“师兄,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耳根后有一枚小红痣。”
他的耳垂比她的薄,却也一样的上手好捏。
说罢,苏如勾起了唇舌,在他的后耳畔处舔了一口,宛如就是在告诉男人,就是在这里。
不是你逮住我了,是我逮住你了,知道吗。
圣门之主的心,心跳如擂鼓,几乎在他胸膛里失了控制,开始乱窜起来,叫嚣着要出去。
她是怎么发现他的呢,还是说是哪里让她起疑了,是在试探他。
圣主也不傻,当然不是可能轻易被一个动作,一句话给忽悠过去的。
苏如感到手腕被擒的力道猛地一紧,紧接着她的身体更是结结实实,彻底落进了龙胤的怀抱里去。
她听见他的心跳急促,仿佛声声撞击在她的耳朵里,不由松开了捏着他耳朵的手。
“原来圣童喜欢玩这个。”男人声音低沉,凝视少年的幽暗眼眸中,有什么正在暗潮汹涌,“是把我当作龙胤的替身了吗?”
他带着戏谑的笑意,“喜欢玩替身吗,玩的开心吗?本座耳后没有那颗红痣,需要圣童替本座点上一个,让你玩得更开心吗?”
龙胤耳后这里,确实没有什么红痣。圣门之主这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别的。
苏如心想普通人哪会知道,自己耳朵后面的小细节。
于是她就想诈他,可惜诈不倒他,她失败了。
“圣主大人,我只是唤了一声师兄,您怎么就认定了就是龙胤呢?”苏如也没有放过,男人话语上任何一个小失误,“在金翎卫的同门中,我入宫最晚。上面的秦粹也好,乃至范南、赵启录等等几人,皆是我的师兄。”
听听她这信誓旦旦的语气,看来她是真的发现什么了。
圣主干脆把苏如一把抱横起,抱着她坐到了最近的案桌上,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直视到她的心里去,“小混蛋,除了你龙胤师兄,你还和几个男人如此亲密过,贴着去看过他们的耳后根?”
苏如无所畏惧,“多着呢,有男有女。我喜欢耳朵后有红痣的人,不行吗?”
男人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那我就把那些你看过的人,男的女的全都杀了。”
苏如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眸冷笑道:“那您干脆也把龙胤给杀了吧。”
圣主被这句气话堵住,险些气到郁结,失口问道:“你不喜欢龙胤了?”
“从没喜欢过,谈何一个不字。”
男人面具下的脸色顿时又青又白,看向怀里的目光也在一点点变冷,她是胆子大到没边,料准了他是龙胤,想要活活气死他吗?
他眯起眼,问她,“那本座呢,你是喜欢上本座了吗?”
“呵。”不提他自己倒也罢了,苏如脸上的表情淡漠极了,开口也没什么好话,“听声音您这么老,还不准我在嫁娶前,看一看您的长相。我哪知道您长得美丑。”
“作为您的下属圣童,你是圣门教圣主,厌恶谈不上,更谈不上能有什么好感。”
男人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叫作自作孽不可活。
圣主的门口闷闷的,觉得自己应该还有一线希望,“你不想修复龙胤的心剑了吗。”
“我……”
苏如当即想说,修个大鬼头,转瞬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龙胤能凭心剑定位她的位置,那反之她应该也能凭修复好的心剑,去定位他的位置。大反派不怕她拿着心剑,当面揭穿他吗?
苏如抬头看着男人,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我把龙胤的心剑拿出来……”
这一点苏如也想不通,如果大反派真的是龙胤另一个身份的伪装的话,他何苦饶这么一个圈子,做毫无道理的事情呢?
“废掉一个剑修最残忍的方式,难道就不是令他的心剑离体吗?”
“那你为什么又要帮我修复它。”
圣主神色不变,淡淡道:“自然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在他淡然的声音里,存着苏如不能理解的原因。
“好,既然是为了我。那我确实要修好龙胤的心剑,然后当着龙胤的面交还给他。”苏如一字一句,特别是把最后的一句话说的很重。
男人听见她的话后,心绪没有起伏很大,他只是摸着她的小脸,说了两个字,“随你。”
*
苏如被带到了一间舒适的寝殿,饶是她两辈子见惯人间富贵,也不得不惊叹,眼前所见到的那些件件皆美轮美奂的物件。
她不由想到了那张天均君作为聘礼送给巫山女君的床榻,男人眼睛不眨就可以说烧,就烧了。若论穷奢极欲,想必没人比得上他。
“这是圣主大人的寝殿吗?”苏如不得不有这样合理的疑问。
走在前面的圣主收住脚步,回头对苏如轻笑道:“并非本座的寝殿,是给你准备的就寝的地方……”他薄唇一勾,“圣童是不是想要睡在本座的寝殿,和本座同榻而眠,交颈而卧?”
苏如脸上立刻一红,论流氓她还是甘拜下风,自愧弗如。
“我的意思是,修复心剑珠为什么要在寝殿这种里进行。”
她保持警惕的一直站在门边,就像是随时可以出去。
“自然是这里方便一些。”圣主坐到卧室的大床上,伸手招呼苏如,“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坐过来。”
说完,还不忘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她坐到了软塌上的另一侧,离男人最远的地方。
男人莞尔失笑,“就这么怕本座?”
苏如把腰间的红艳刀,摆在了两人的中间,面对圣主一字一顿正色道:“我、不、怕。”
她按圣主告知的方法,先将龙胤的心剑碎片滋养在了自己的气海内。
她目光诧异的看着那些透明状的碎片,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进入到她的气海中,好似这些原本碎掉的心剑珠,本身就是她的,只不过回归到她的体内,重新和她浑然成为了一体。
“这……”
这未免也太顺利了吧。
圣主没有错过她惊讶的神情,“这只是第一步,它会不由自主地吸取你体内的灵力。灵力不够时,本座可以渡给你。”
苏如低头摸着她肚子上气海的位置,很难想象那里面多了一个外在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却毫无不适应之感,“取它出来时,也和放进去时,一样容易吗?”
圣主笑了笑,“这个你得问龙胤,他当日给你取出来时,没有没疼过。本座没取过心剑,并不清楚。”
苏如动作一顿,定定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好,我一定会当面问他,问个清楚明白。”
等心剑修复好以后,心剑找到他,她要看他还怎么装得下去!
这时,寝殿外的大门传来了禀报的声音。
得到圣门之主允许后,进来的意外声音,令苏如不由盯着她看。
司空霏当然也在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的主上以及坐在主上身边的苏如,她立马把头低了下去,饱含歉意道:“抱歉,属下来的不是时候,这就退下了。”
圣主却薄唇微启,“不,你来的正是时候。是事情办妥了吗?”
“是的圣主大人,属下不辱使命。”司空霏跪在地上,将手中的东西高高举起,呈现在圣主的眼前。
苏如一见那件东西,当即激动到坐不下去,“那是秦粹师兄的阴阳扇!”
“是的,圣童大人。”司空霏用平缓的语气,诉说着任务,“神道宫及其驭灵宗、归剑宗、万丈楼的弟子,大多数精锐弟子,已被属下等拿获。此刻关押在教中。”
顿时千头万绪皆在苏如脑子里,整理出了一个前因后果。
苏如扭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一开口并非是询问的语气,“司空娴昏迷不醒,全是你的阴谋!”
他的阴谋被她拆穿,男人反而更高兴,高兴她的聪明。
男人站起来,不在乎还有另外的人在场,用手指同样摩挲了一下少年的耳垂,就像她刚才对他那样,“是的,因为本座要开启华元秘境,要秘境中能制作迷神烟的药草,还有颠覆神道宫……”
苏如气到嘴唇发抖,“所以你要用迷神烟控制天底下,所以修道之人吗?”
“不,本座要用那些人,让你做能拯救万民的英雄。”
“或者说,是用来威胁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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