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蔻错愕地看着顾正臣,转而思索起来。
朱棣、沐春对视了一眼。
讲故事是先生的特长,但这故事能不能让人信,还需要看杜蔻的态度。
朱棣也清楚,麻那者巫里的存在对于大明掌控三佛齐是个隐患,哪怕只是个名义上的国王,那也容易带来不少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麻那者巫里消失。
船沉人死,这事好办。
但顾正臣并不打算杀了麻那者巫里一大家子,所以,现在需要讲这一番故事。
杜蔻沉默良久后移动了脚步,走至蒲团便坐了下来,看向顾正臣:“所以,麻那者巫里不会再回到三佛齐了,是吗?”
顾正臣面无表情:“我想,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兴许他会到另一座岛屿,继续当自己的国王,也兴许,他会沦落至他人不知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
杜蔻微微凝眸。
从顾正臣的话语来分析,很明显麻那者巫里还没死,至少这个时间点很可能还活着。
以顾正臣的手段,麻那者巫里不太可能再回三佛齐了。
杜蔻低头:“他舍弃了三佛齐,我失去了国。”
顾正臣开口:“不,你没有失去国,你是大明的子民。”
“大明?”
杜蔻皱眉。
顾正臣肃然道:“麻那者巫里将三佛齐献给大明,自然包括港口,山河,王都,以及这一片土地上的人!所以,你不再是什么三佛齐人,而是大明人。杜蔻,你若认同自己是个大明人,本官可以做主,让你继续当官,一个真正的管事官。我不认为你会拒绝,毕竟你多多少少也算是华夏子孙吧?”
杜蔻苦涩不已:“你们倒是将我的身份调查得彻底,没错,我的父辈是广州人,走海来到三佛齐。元朝已没了,大明的国威现如今已传到了南洋,我还能说什么?”
起身。
下跪。
杜蔻喊道:“下官见过定远侯!”
自己忠诚的三佛齐已经不在了,它如今是大明。
既然是大明,那就按大明的规矩办事吧。
不是自己没了忠诚,忠诚还是那个,自己是奉了三佛齐国王的命令,继续忠诚于这一片土地的主人大明!
顾正臣笑了,上前将杜蔻搀扶起来,言道:“从现在起,整个三佛齐都将统称为旧港,大明在旧港如何设置官署本官并不清楚,还需要等朝廷文书送达才可知道。但本官在南洋有便宜行事之权,可以暂时任命你为抚慰使,承担起战后旧港之内的土着、商人、百姓等抚慰之事。”
杜蔻挺直胸膛:“下官定听从定远侯的安排,用心做事!”
顾正臣微微摇头:“不是听本官的安排,而是听大明朝廷的安排。任何人,都不能违背朝廷的旨意!放心吧,我会在文书中向陛下举荐你。”
杜蔻谢过,问道:“我将如何作为?”
这话的意思是,我虽然是旧港抚慰使,可旧港并没有完全在大明的控制之下,那陈祖义海贼团还占据着王都呢。
顾正臣坚定地说:“放心吧,陈祖义海贼团终究实力有限,不可能一直抵抗住明军的进攻,我相信,用不了一个月,陈祖义海贼团必然崩溃,整个旧港都将恢复和平。”
杜蔻有些担忧:“一个月够吗?战事不可操之过急。”
顾正臣刚想说话,帐外传来声音:“定远侯,有急报!”
“进来!”
张赫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地说:“刚刚收到消息,满者伯夷国派遣了大量水师过海,若我们不加以阻拦,对方很可能会在一个时辰后登陆三佛齐的疆土。”
“又是他们!”
顾正臣愤然喊道。
杜蔻有些紧张,对顾正臣道:“怎么,满者伯夷派了人手到三佛齐?他们总不至于与陈祖义联手对付明军吧?”
顾正臣没说话。
张赫气呼呼地说:“什么不至于,他们之前就派了八百人参战,害我们死伤了好几千军士才将其消灭。这次竟又派了军队,数量很可能超过四千!定远侯,我们需要调兵啊,给朝廷发文书求援吧,否则很难拿下王都!”
顾正臣一拍桌子:“调兵,求援?你以为我不想吗?可你不要忘了,本官是东南水师总兵,这次出海,直接调用了广东、福建、浙江等地水师主力!就算是给朝廷发文书,朝廷哪里给我们援兵?”
张赫语塞。
顾正臣踱步,言道:“满者伯夷还真是大胆,竟敢与陈祖义海贼团勾结!你们说,陈祖义海贼团被我们重创过,又突然崛起,势力越来越大,战力越来越强,这背后是不是满者伯夷在支持?”
张赫眼神一亮:“极有可能,若不然,这陈祖义海贼团为何能在短时间内拉出如此多人手!”
顾正臣将目光投向杜蔻:“你觉得呢?”
杜蔻紧锁眉头:“此事确实蹊跷,不过我观那些海贼,似乎说的是汉话……”
顾正臣呵了声:“说汉话并不意味着背后不是满者伯夷,你也说汉话,在三佛齐还在时,你背后不也是三佛齐?让我说,满者伯夷才是真正的海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