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晚去了医务室她怎么了!”江亨连着发问,表情凶狠。江亨的反应令周围人同时呆住。因为如果不是了解校霸为人,很容易就误会为……他是在担心沈晚晚!但怎么可能呢被江亨扯住衣领的男生吓懵了,结结巴巴地摆手解释,“不是不是,那个疯子没事,她是送别人去医务室!!”江亨,“…………”一秒后,他表情更加的凶狠。“下次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找死啊你!”那男生拿手捂着脸,一副很害怕被校霸打的样子。江亨一把将他扔开,实体篮球架上挂着的外套单手搭在肩上,而后又跟身后队友说了一声,“今天不打了,你们玩。”队友们全都没反应过来。只有唐娇娇一脸厌恶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我们男神的面提那个疯子,男神还能有心情打篮球吗”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秦朗川弯身捞起地上的篮球。虽然他立刻就回过神,根本毫不在乎。但他刚刚在听到消息时下意识的反应,仍然被沈晴溪很敏感的捕捉到。沈晴溪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医务室。“同桌你怎么来了”江亨到的时候,沈晚晚正抱着胳膊站在门旁,正从门里收回视线,扭头看他。江亨吊儿郎当的视线扫她一眼。他特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好一会儿,他嗤一声,“反正不是来看你。”“我当然知道,”沈晚晚朝门内病床上的位置抬了抬下巴,“你认识她”既然不是来看她的,自然是来看被她送来医务室的那个女生。江亨随着沈晚晚的话,这才将视线落向病床上。那小姑娘长得很显小,但身上校服名牌写的却是高三年级。小姑娘的校服都是土,看着好像没受什么伤,但显然受道了挺大的惊吓,眼睛里还挂着倔强的泪水,床头放着副眼镜,镜片全被踩碎。是挺惨的。江亨没吱声。他总共也没来学校上过几趟课,能认识个鸡毛。二十分钟前,沈晚晚是在篮球场和室内体育场中间的夹缝胡同那儿,看到了几个男生正围着一个女生欺负。沈晚晚不想多管闲事,但她摘下耳机,听到那个被欺负女生的求救声,莫名让她回想起疯人院里那些被糟蹋的女孩子。沈晚晚的大脑还没做出最后决定,但人已经走了过去。隔着铁门看到眼前那一幕,她拳头硬了。男生们把铁门反锁了,就更加的有恃无恐,沈晚晚沿着夹道外的墙壁走,寻找能进到里面的方法。“我所有的零花钱都给你们了!真的没有了!!”小女孩带着哭腔哀求。坏男生们丝毫不怜香惜玉,扯掉那女生的眼镜,互相传着玩。传到最后一个人手里,那人手“不小心”地一抖,眼镜掉在地上,脚又“不小心”地往前一迈。“咔嚓”一声。是眼镜片碎裂的声音。男生们瞬间嬉笑成一团,其中一个痞里痞气的道,“少装蒜,一班还有没钱的学生有人看到你戴百达翡丽的手表,怎么可能就这点零花钱要是拿不出钱来,就把手表给我们!”“呜呜,”女生吸着鼻子抽泣,“手表是爷爷给我的,不能给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要脸么”隔着墙,沈晚晚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停下,坏男生们警惕地寻声找了一圈,见那人隔着墙、是站在外面跟他们叫嚣,而且还是女生的声音,立刻就一点也不怕了。“敢管我们的闲事儿,不想死的就赶紧滚!”别看此刻只有一墙之隔,但想从墙外绕出去,得经过大半个校园,到时候他们早就跑了。而且他们特意找了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一群人对着窝在地上护着头的小女生一顿推搡。“上次是不是你跟教导主任告的状!”“重点班的没一个好东西!小四眼儿!天天就知道跟在老师屁股后面打小报告!”“看老子今天不揍废你!”“再不给钱,把你跟九班那个疯女人关在一起!吓死你!”小女生弱小无助。男生们拳打脚踢。然后就在这时,一道比刚刚更加立体的女声,这次是从他们头顶响起。“嗯九班的疯女人,难道是指我”几名男生闻言一愣,转着脑袋抬头,看到蹲在围墙上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他们提到的——九班那个疯子!!“操!怎么是这个瘟神!”“真是疯子!竟然想翻墙!”男生们连老师都不怕,却特别怕沈晚晚。因为论坛帖子里,都说沈晚晚在疯人院染上了艾滋病。大家躲她跟躲瘟神似的。然而男生们越慌张,沈晚晚就越兴奋。下一秒,少女轻盈地纵身一跃,直接出现在坏男生们面前!男生们眼睛一个个惊恐地瞪大——就看到了跟他们隔了不到两米、单手插兜、侧立着的沈晚晚。“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大家小心!她有艾滋病,要是沾上可恶心死了!!”上一秒还不停叫嚣的男生,下一秒看到沈晚晚就怂了。几个一米八十多大个子的男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而沈晚晚稍稍靠近,几个人就立刻后退,最后后背都贴在墙壁上了,眼睛里都是恐惧。沈晚晚嗤笑。她倒是第一次觉得被人污蔑挺好的。以后看谁还敢在她面前得瑟。趴在地上的女生眼镜碎了,六百多度的度数导致她这会儿看什么都很模糊。她看到那女生高挑纤细的身影站在那些男生面前,头顶带着光晕,她眼睛里映着也都是光。她好像看到——天神降临!!沈晚晚抬起纤纤玉手,瓷白的指尖赫然一颗大血珠,沈晚晚微微偏了下头,“啧,怎么出血了看来是刚刚翻墙弄的……”她说着,作势就要甩手。男生们看见那颗豆大的血珠马上就要甩到他们脸上,吓得脸都白了。“啊啊啊!快跑快跑!!”话音未落,男生们已经全都跑没影了。沈晚晚“切”了一声,“没常识的蠢货。”就算是真正的艾滋病病毒携带者,这种程度的血液接触也基本不会被传染上。沈晚晚朝那女孩走过去,弯下身,朝她伸出了手。女生愣愣地看着她靠近,一时间没做反应,沈晚晚随意地笑了下,“你放心,我没有艾滋病,刚刚是吓唬他们的。”女生赶紧摇头。下一秒,就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女生刚刚没反应,绝对不是因为嫌弃沈晚晚,只沈晚晚凑近后,她模糊间能看到沈晚晚的脸——她看呆了!!沈晚晚拉起地上的女生,顺手还帮她捡起了眼镜。看着那只被踩碎的眼镜,沈晚晚不由地怔了一下。眼前的女生是一班的转校生,就是在她休学那段时间才新转到一班的,她应该并不认识才对。但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只眼镜。视线切回医务室,一名中年妇女急匆匆地从走廊过来。“医务室是在前面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闺女为什么会被人欺负!你们学校必须给我们家长一个说法!!”伴随着尖利的叫嚣声靠近,那名中年妇女已经火气冲冲地来到了跟前,江亨拉一把沈晚晚的胳膊,中年妇女直接从沈晚晚身侧进了医务室。“小心点大婶儿,是她救了你女儿好吗”“大婶儿”三个字一出,中年妇女立刻就要炸了。可回头看到江亨,一眼认出他那一身名牌配饰,寻思了一下,忍住没发出来脾气。“是,是嘛,小姑娘,谢谢你啊。”“我闺女长的小,就是有那些不懂事的学生喜欢欺负她,真是气死我了!!”沈晚晚礼貌地点了下头,就当做是作为回应了。她扫一眼女人肩头背着的包包,印花是高仿水货。病床上,女生眯着眼看不清外面,就循着声音,弱弱的试探,“妈……妈妈”“欸!我的好闺女!!”中年妇女一脸心疼地冲了进去。“你跟妈妈说,到底是谁欺负你了,妈妈去帮你做主!!”听着语气十分焦急,可女人拿下包包往床头柜上一扔,直接就把那女生的眼镜给撞掉地上了。“妈妈,您小声一点,”女生知道她的救命恩人还在,妈妈大喊大叫的真的有点丢脸。中年妇女喊了一圈,也没喊出医生来,这才知道,医务室医生临时出去了,这会儿还没有人能帮那女生处理伤口。中年妇女骂骂咧咧的,找地方投了个毛巾就要给那女生擦脸上的伤口。沈晚晚上前几步阻止,“不行,毛巾没有消毒,容易感染,我刚刚给校医生打电话了,医生说他们马上就到。”她以前竟然帮自己处理伤口,只知道伤口感染后的溃烂发炎的痛苦,还会留下永远下不去的疤痕。多亏了她提醒,中年妇女赶紧收回手。沈晚晚注意到,那女生坐在床上,缩着肩,在自己妈妈面前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放松。仍然十分拘谨。中年妇女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扔了那个毛巾,想了想,又从包包里掏出手机。通讯录来来回回翻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她从来没联系过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她颐指气使地“喂”了一声。病床上的女生想拦她妈妈,但没戴眼镜,手抓空了,所以没拦得住。“杨老师!你问我是谁我是你们班白绵羽的妈妈!!我女儿今天被你们学校的男生欺负了!几个大男生欺负我女儿一个小女生!这事儿干的要脸吗”沈晚晚,“”这话好像有些耳熟。不过让她更在意的不是自己竟然跟这个背高仿包包的女人说了一样的话,而是这个女人说她女儿叫白绵羽……白绵羽……沈晚晚紧紧攥着手,看着白绵羽的眼睛里瞬间漫上血丝。沈晚晚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熟悉,为什么听到她的呼救声无法拒绝,又是为什么,会觉得曾经在哪里看到过那只眼镜。白绵羽。沈晚晚曾经在疯人院里见过的女孩,跟她一样,也是被人强行关进去的。那天来了两辆黑色豪车,把已经睡着了没有意识的白绵羽抬进了疯人院。等白绵羽再醒过来,她已经成了疯人院里有编号的一名患者。确诊病例跟沈晚晚一模一样:有暴力倾向的精神分裂症。那时沈晚晚已经成了丑八怪,大多数时间都被关在像囚牢一样的707号房里。她就像一具尸体一样,背靠着铁门,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铁门底下有个小门,护工会把每天的药和食物从那里递进来。那天的早餐是牛奶和香蕉味小餐包,那时沈晚晚已经被饿了三天,手指长度的一截小餐包连塞牙缝都不够用。沈晚晚真的很饿很饿,她烦躁的拍打着铁门,喊着让门外护工再多给她一块小餐包。这一行为很快激怒了护工,护工挥着电棍“砰砰!!”地敲打着铁门,以示警告。“707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不想挨揍就赶紧给我闭嘴!!”敲打产生的剧烈声响在狭小的房间四壁内形成回音,非常可怖,沈晚晚紧捂着耳朵,这才消停下来。然后就在沈晚晚被饥饿折磨的快要疯狂时,她忽然闻到了很像的香蕉奶香,底下的小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截新的小面包递了进来。白绵羽说护工对她挺照顾的,给了她三块小餐包,还让她在固定时间内在走廊上自由走动。她听到沈晚晚说自己很饿,就分了沈晚晚一块。白绵羽笑着说,“我知道你也不是疯子,我叫白绵羽,你叫什么”女孩声音很可爱,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寒冬清晨的那一束柔弱但温暖的小阳光。沈晚晚没说自己叫什么,她拿走了那块小面包,操着被折磨到粗哑难听的嗓音说,“谢谢你,小羽。”沈晚晚一开始以为,白绵羽之所以能得到特殊照顾,应该是家里有人跟医院这边打点过,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就在白棉羽入院的第一周整,深夜,从隔壁房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救声,使沈晚晚猛地从睡梦中睁开了双眼。但反应过来那些粗鄙淫靡的喘气声代表着什么,沈晚晚疯了似的跑到铁门处,她慌乱的拍打铁门,没有任何回应,她又蹲下从下方的小门那儿,十分费劲的往外张望。她听到隔壁房间的门开了,她听到白绵羽慌乱逃跑的脚步声,她听到三、四名护工同时追出去的声音,还有匆忙提着裤子的声音。那一刻沈晚晚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跑!快跑!一定要跑掉!可没过一分钟,又是“砰——!”的一声巨响,沈晚晚透过那狭小的铁门,看到额角被人砸破的白绵羽像一具绵软的尸体一般、被一名光着上身,肥胖油腻的护工在走廊上拖着一条腿走。护工挂在腰间的钥匙串一晃一晃,铁锈混着血腥味儿,晃得人胃里阵阵犯呕。“白对她这么好了,还以为是个乖乖女,非要闹腾。”“一会儿我先来,刚刚你们都试过了,公平点。”“行吧行吧,那你快点。”男人们戏谑调笑。白绵羽的头撞到墙角,碎了的眼镜掉在地上,正好就沈晚晚的视野前。那晚之后,沈晚晚就再也没有见过白绵羽。“小羽……”医务室里,沈晚晚站在白绵羽面前,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颤抖着极度隐忍的嘴角,却还是泪如雨下。这一世,她一定会保护好小羽……..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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