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有行的事情让老父亲傅英才操碎了心, 连饭都少吃了一碗。
吃完饭,傅有为洗了一筐葡萄, 刚端到客厅就听见电视里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音乐,听着怪渗人的,再一看电视,漆黑的夜晚,一个古装老头提着灯笼走在路上,看着好不阴森。
傅有为皱眉, 挡在球球跟前:“怎么开始看这个了?”
球球一骨碌蹦下沙发,嬉皮笑脸从傅有为手里接过葡萄,咧嘴告状:“爷爷要看的。”说罢又颠颠地坐回沙发上正襟危坐地等着电视开场。
傅有为用眼神无声得控诉傅英才。
“这个…这个…”傅英才讪讪一笑, 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球球你作业写完了没?”
就知道欺负小孩。傅球球撇嘴:“我今天没去上学, 没有作业。”
“没有作业就去复习功课。”傅有为虎着脸当坏人, 要是别的电视剧也就算了, 《聊斋》可是千万不能让小孩看的, 少不看聊斋, 老不看三国, 老话说的都有道理。
如今电视上播的这版是87版的聊斋,当年播的时候就因为有些镜头太恐怖被删减了一部分,据说还吓死过人, 这种风格的电视剧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孩子看的。
傅有为很固执, 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 本以为解释一下理由,球球就会自己害怕得不敢看了,谁知道自己居然错误估计了这个岁数小孩子的猎奇心理。
球球一听见很吓人几个字,眼睛立马亮了,亮晶晶的跟个黑玻璃珠子似的。
“二叔,你又没看过怎么知道吓人?让我看看吧,要是吓人我就不看了。”球球扯着傅有为的袖子撒娇讨好。
傅有为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勉强同意。
音乐正好播到幽森的地方,深夜林中,一截枯树后头突然伸出一只干枯的手,长长的指甲泛着幽光,颤颤巍巍地抱住树干,一张苍老恐怖的脸冒然出现,一个几乎瘦成干的老头深深看着镜头。
傅球球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凉,身体忍不住绷得紧紧的。
阴森的主题曲继续响,波光粼粼的湖水中蹭的冒出一个老水鬼来。
傅球球往裤子上蹭了蹭满是汗水的手心。
画面一转,一个书生满头大汗,而他身后,一头狮子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傅球球悄悄往傅有为哪里坐了坐,小动作被傅有为察觉,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就劝不听呢,都说了会留下童年阴影的。
球球浑身僵硬,肌肉紧绷,额头刷刷的冒冷汗,背后一一阵阵发凉,他掐了掐自己手心,努力保持镇定。
然而下一个镜头的出现,彻底粉碎了傅球球小朋友的冷静自若。
一个没有头的尸体突然出现,还挥刀刺死了一个人!
球球嗷呜一声扑倒傅有为怀里,嘤嘤嘤地哭个没完,说话也一抽一抽的:“好可怕。”
傅有为胸膛一凉,还没反应过来,球球的鼻涕眼泪就蹭了他一身,黏黏糊糊的十分恶心,傅有为忍住强烈的恶心,搂着小外甥安慰道:“说了不让你看,你非要看,现在好了吧,行了,别哭了,那都是骗人的,二叔一会给你下一碗面条压压惊。”
他埋怨地看了傅英才一眼,都怪你,非得带着孩子看这个,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傅英才:“……”
傅英才委屈,他也是第一天看,谁知道现在的电视剧这么恐怖,想起刚才的那个无头尸体,他也很害怕的好不好!
傅有为委屈巴巴,但有苦说不出,只能哀怨地给自己剥了几个葡萄。
傅苗苗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大侄子哭的一脸鼻涕一脸泪扑在二哥怀里,老爹跟个怨妇似的窝在沙发上吃葡萄,是不是满眼哀婉地望一眼傅有为的背影,活似个深闺怨妇。
这什么展开?
傅苗苗憋住笑,刚要开口打趣亲爹两句,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铃铛声,接着是一声凄厉而痛苦的嚎叫。
这是?门外!
傅英才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跃下来,他虎目圆瞪,一把抄起门口的铁锹锄头,冲傅有为做了个手势:“快,抄上家伙和我走,苗苗带着球球好好呆在家里,锁好门!”
傅有为目瞪口呆,他这才看见鞋柜旁边摆了一堆什么狼牙棒、大斧头之类的凶猛兵器。
傅英才厉害啊!什么时候准备的!傅有为五体投地,是真的佩服。
傅英才左手拿着一把铁锹,右手握着个虎头牌手电筒,三下五除二便奔着他设置的陷阱去了:“可算逮着这小子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敢给我寄恐吓信!”
虎头牌果然是虎头牌,在强光手电筒的照应下,犯罪分子的脸,一览无余。
傅有为他们赶到的时候,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正抱着脚,苦痛的倒在地上哀嚎,声音凄惨,场面惨绝人寰,傅有为都不忍直视了。
只见那男孩的脚上夹了一只巨大的捕鼠夹子,那铁丝锋利还冒着寒光,傅有为光是看着就觉得叫一阵发麻,仿佛被夹住的是自己一样。
不用问,这一整套的机关陷阱都是咱们傅英才的手笔了。
傅有为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心说他也是运气不好,前一阵子傅英才为了捉老鼠,亲自设计了一大堆机关,还费尽心思给这些陷阱做了升级。
听说是参考魔鬼鱼攻击的办法,在捕鼠夹子上夹了倒刺涂了辣椒水,可谓是招招致命,个个见血,杀伤力和当初自己不小心踩中的那个全然不同,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想到老鼠那里没派上用场,捉贼倒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自己亲自设计的机关陷阱抓住了人,傅英才气焰更胜,三五下便擒住那人,将他扭送回家里,等待着警察同志的到来。
*
“嘶嘶嘶…大爷你轻点。”
“闭嘴,不想残废就忍着点。”傅英才黑着脸,小心翼翼地把捕鼠夹子从那小子脚上取下来,这点出息,这么怕疼还学人家当犯罪分子,真是典型的没点数。
“说,你大半夜的在我家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之前的恐吓信是不是你放的!”傅有为板着脸,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
谁知道那个小子一点也不害怕,眼珠子提溜提溜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嬉皮笑脸:“哥,哪有什么恐吓信啊,你弄错了吧,我可是良民。”
这臭小子,傅有为一抬手,照着他脑门敲了一下:“少跟我装蒜,你鞋上油漆印还没干呢,良民大半夜的去别人家窗户外头站着?”傅有为今天特意围着房子刷了一层新油漆,就是为了抓他个显形。
要是换了别人,谎言被当面拆穿,多少还有点羞耻心,但这小子似乎是个例外,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脸皮格外得厚,还是心里素质超群,没有一丝不得劲,脸不红气不喘得。
他腆着脸跟傅有为套近乎:“哥,我就是好奇想看看里面有啥,真没坏心思,我对天发誓,内什么恐吓信我真不知道。对了,手捆着怪疼得,你给我解开呗,我保证不乱跑不反抗。”
“解开?”傅有为面无表情,“那我才是信了你的邪。”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是本市人不?父母干什么的?”傅英才沉着脸盘问道。
还没等到这小子回答,球球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傅苗苗探出半个身子来,颇有些惊喜地说:“爸,二哥,你们抓到人啦!”她刚才一直听话的待在屋里,没敢出来,现在估摸着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这才好奇地出来看看情况。
“抓到了。”傅有为冲她挥挥手,示意傅苗苗过来。
谁知道一低头却见那小子一下子捂住脑袋埋在了膝盖上。
他吓了一跳,这小子身体有毛病?有心给他解开绑住的绳子吧,又唯恐他是演戏骗取自己信任,于是晃了晃他胳膊,想让他抬头:“你怎么了?”
“嗯嗯呜木事。”那小子埋着头,瓮声瓮气地回话。
听这声音也不像没事的,傅有为皱眉,他不是真犯病了吧。
傅苗苗正好也走过来了,一垂眼就看见个毛茸茸的脑袋埋在膝间,她直觉这个人有点莫名的眼熟,但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拍拍那人肩膀,询问道:“哎,你能不能抬起头让我看一下啊,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不问还好,一问那人头埋得更深了,那架势恨不得从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真古怪。傅苗苗有点怕了,她也不想追问自己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为何而来了,一心盼望着警察同志快点过来把这个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傅英才没看见刚才的事,他上屋里拿药去了,虽说是个犯罪嫌疑人吧,也不能私自用刑是吧,万一给人家弄瘸腿了怎么办,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傅英才琢磨着还是得给这小子的伤脚上上药。
因此他也就没看见刚才发生的事。
他也不客气,一把举起那小子被老鼠夹子夹过的蹄子,猛地一挤药膏,抹到伤口上。
“啊!”一直垂着脑袋找地缝的家伙没忍住,嗷呜一声嚎出来。
这药膏也太蜇得慌了啊,这是毒药是吧!绝对是毒药!
这声音?
傅苗苗下意识地一看,正好对上了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她眉心跳了跳,愤怒的火焰若隐若现,只一瞬间就能毁天灭地。
“季铭远!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