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一进门就看见傅英才、傅有为坐在一块包饺子呢。
“哇!”球球一声尖叫跑到桌边扒着看,“二叔, 你们包的什么陷的?”
傅有为一把拍掉球球的手:“洗手去!都是细菌!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切, 穷讲究, 球球嘟嘟嘴:“今天学校组织活动, 放学早。”他一边说, 一边哼着歌跑去洗澡了。
傅英才看得一阵恼火:“你看看这孩子!小小年纪就会撒谎冒充家长签字, 现在还会逃课了。”他们都给老师打电话了, 傅球球今天根本没有去上课,老师还以为他病了呢。
傅有为心说,球球这臭小子胆子还挺大, 才上一年级就敢逃学, 也是很勇敢了。他给傅英才使眼色:“爸, 咱们说什么来着, 你不能冲动, 咱们得慢慢来, 想办法问清楚球球为什么逃课。”
球球洗完手, 一溜小跑蹿到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北冰洋, 咕咕噜噜就灌下去:“真爽!”他一边喝着北冰洋, 一边爬上了沙发,打开电视机换到《舒克贝塔》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傅英才憋着火, 气只能往饺子身上撒, 力气大得把饺子捏的破了肚, 韭菜馅都漏出来了。
“爸…你注意点!”傅有为心疼, 他大早起买的小韭菜啊,就这么让傅英才给糟蹋了。
傅英才咳嗽两下,又拿了个皮补救,咬着牙小声说:“你看看他那个样子!简直不像话。”
生气归生气,傅英才也心疼饺子,只能强忍着说:“球球,别看电视了,连你小叔都知道干活,你怎么一点自觉性也没有。”
傅英才在球球面前一向没有什么威严,说话也不管用,球球磨磨蹭蹭:“知道啦。”
知道了不动地!傅英才那个气啊。
嘿,什么叫连你小叔都知道干活。傅有为撇撇嘴,不带这么埋汰人的,不过现在还有要紧事,他就不和傅老头较劲了:“球球,橱柜下头有包吃的,小叔卖给你的。”
关键时刻还是傅有为靠谱,一听见吃的,球球一骨碌就趴下来,一头冲到橱柜下头,抱出那一大包吃的。
“烤鱼片,跳跳糖,无花果,还有麦丽素!”球球乐得合不拢嘴了,“二叔,你太好了!”这下好了,鸟枪换大炮,他一下脱贫跨入资产阶级的阵营了,从今以后也是有产一族了!
“二叔,你对我真好了!”球球发自真心的赞美他。
“哼,垃圾食品。”傅英才小声嘟囔。
“那是,你二叔什么时候小气过。”傅有为没理他,相当得意,冲着傅英才显摆自己的好人缘,显摆归显摆,他可没忘自己买这么多吃的“贿赂”球球的目的。
他清清嗓子:“内个,球球啊,最近学校的功课紧张吗?学习和生活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扰啊?”
球球忙着吃东西,嘴里含着糖,说话含含糊糊地:“就那样吧,吃苦在前享乐在后,我们不能因为有苦难就不去面对。”
这小家伙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呢,傅有为捏捏他的脸:“好好说话。”
球球甩甩头,甩开傅有为的魔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个小仓鼠。
“二叔,我的学习生活很好,没有任何问题,你就别操心了,对了,我还得去写作业呢。爷爷,二叔,你们忙吧。”说着球球抱着书包跑回房里,一把关上门。当然没忘了抱上他那一兜零食。
“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怀柔政策!”傅英才拍拍手上的面粉,“我看就应该听我的,采取暴力镇压,武装斗争的方法,给他掰正过来。”
饺子总算包完了,傅有为一边煮着锅,一边琢磨,他一拍后脑勺,有了!
“爸,明天你跟局里请一天假,咱们跟着球球,看看他到底逃学去干什么!”傅有为胸有成竹。
*
看着眼前的假发和喇叭裤,垫肩大西装,傅英才的眼皮子抽了抽,因为过度惊吓,声音有点走调,他拎起一块”伤风败俗”的破裤衩,拧巴着眉头说:“你就让我穿这个?”
“对啊,你赶紧试试吧。”傅有为一边催促,一边拿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
“我不穿你这衣服,有伤风化,影响市容!”傅英才一屁股坐在床上,就是不配合。
这老头,关键时刻掉链子,自己换装之余还得给他做思想工作,真是麻烦。
“爸,您别有心里负担啊,你跟踪人家球球,不得化化妆打扮打扮啊,不然被认出来还怎么跟踪啊。”傅有为苦口婆心地劝他,还不忘举起一件花衬衫在他眼跟前晃悠,“再说你看这花色,这做工,这可是如今最流行的衣裳。平常我都舍不得穿,这不是为了球球,才拿出来,让您也摩登一回!体验一把这花花世界的美妙。”
“不孝子。”傅英才一把把衬衫扔在傅有为头上,敲了一下,“就会折腾你亲爹。”
*
隔天早上,傅有为把球球送到友谊小学门口。
球球下了车,跟傅有为招手:“二叔再见。”
傅有为嗯了一声,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走了。
他骑着自行车,绕了个弯,和早就侯在那里的傅英才集合。
噗——
一个没绷住,傅有为差点喷出来,他掐着大腿根,才没让自己笑得太明显:“爸。您怎么穿成这样了。”
只见傅英才在头上蒙了块红布,戴了一头假发,腮帮子上还涂了两团可疑的红胭脂,一身花布衣裳,那真是丑的没眼看,浑身散发着一股泥土的芬芳,令人不想和她靠近。
傅英才有些不自在的拢拢假发,横眉道:“笑什么!还不快跟上!”这一身是他费了大力气才倒腾好的,一路上躲躲藏藏,生怕给熟人认出来,这不孝子还敢取笑自己,真是欠揍!
傅有为为了憋笑,五官都扭曲了,他本来以为自己穿的就够出格了,没想到和傅英才相比,还真是不够看的。
他心生敬佩:“爸,您不愧是老革命家,这么有牺牲精神。当年搞地下工作的时候,伪装身份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这话纯粹是嘲讽,傅有为蔫坏蔫坏的,他们俩都是43年生的,地下工作的时候还没他们什么事呢。
傅英才给了他一脚:“少贫嘴,快点走,一会把球球跟丢了!我唯你是问!”
这是正经事,傅有为顾不上拿亲爹开涮,小跑着跟上去。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傅英才斥道。
还能因为啥!不想和你走的太近,嫌丢人呗!傅有为心说,一点数也没有,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吓人。
傅球球果然没去上学,在校门口溜达了一圈之后,背着小书包晃晃悠悠地就走了。
傅英才看得眉心直跳:“这个小屁孩子。”
“还不快跟上。”
只见傅球球背着书包,一路上跑跑跳跳,一边哼歌一边从书包侧兜里掏吃的往嘴里塞,时不时还到树坑里挖挖虫子,到路边刨刨土什么的,那小模样别提有多滋润了。
傅球球哼着小调,偶尔有大黄狗,大懒猫摇摇晃晃走过来,傅球球还高高兴兴和他们打招呼。
“早上好,大黄!”
“你今天起的好早啊,小白。”
这小屁孩,也不怕被狗咬着,还在这招猫逗狗的。傅英才牙痒痒,要不是傅有为按着他,早就按奈不住,一个猛子冲过去,提溜这傅球球的领子,把他缉拿归案了。
“爸爸爸!”傅有为拼命抱着他的后腰,“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这俩人正闹腾呢,转眼一看,傅球球突然不见了。
“孩子呢?”俩人也慌了,对视一眼。
不会让人贩子给拐跑了吧!
分头找!
*
傅有为那个急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球球一个孩子,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他火烧眉毛一样挨家挨户的冲进去找人。
这附近开了好多五金店,小卖部之类的地方,傅有为逢人就问:“有没有看见一个这么高,背着蓝色书包的小男孩?身上穿着友谊小学的校服。”
五金店的老板娘正点货呢,闻言连头都没抬一下:“没看见。”
傅有为失望了,刚要转身,就看见老板娘指了指外边:“你到游戏厅找找,那里边小孩们不少。”
老板娘一语惊醒梦中人!
傅有为这才想起来,五金店左拐弯一百米的地方,有个烈火游戏厅。
游戏厅位置好,正好开在友谊小学,育华中学之间,生意好的不得了,甭管多大的孩子,都爱上里面打游戏。
傅有为上辈子也去游戏厅里捉过几回儿子,因此对烈火游戏厅有些印象。
九十年代,正是街机最疯狂的时候,街机厅和街机玩家暴涨,往往几个币就能打一下午,家庭条件好的小孩,过生日时请同学们来玩一玩街机,在当年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傅有为一推开街机厅的大门,那股熟悉的年代立时扑面而来。
嘈杂、喧嚣、混乱,昏暗的街机厅里到处是人,按键声和说话声交织在一起,烟雾弥散中,街机厅显得格外混乱,时不时有人拍着机器大叫,一旁的人则围在一起哈哈大笑。
傅有为下意识就走到拐角处的那一台机器旁——他曾经无数次把小儿子郑信从这个位置上提溜起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