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浦东机场。
艾喻拿完行李走出机场已经是晚上九点,机场出口处人声鼎沸,不少人举着名牌,不时朝出口处探头张望。
一众名牌中,艾喻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艾喻走上前去,不等那人说话,直接将手提包甩进那人怀里便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小李愣了两秒,下意识接过艾喻丢在一旁的行李,小跑几步跟上艾喻,“是艾小姐吗?”
艾喻脚步不停,轻轻嗯了一声,就没了后文。
小李职业素养出众,立马换上笑容,“您好艾小姐,我是今后负责每日接送您的李茂,您叫我小李就行。”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停车场。
艾喻颔首,径直朝一辆黑色林肯走去,“送我去思南公馆。”
小李点头应好,暗道新雇主脾气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却不知不觉跟着她来到车前。
他一愣,抬头看向自己的新雇主。
艾喻双手抱胸,显然已经在车前等了一会儿了,神色有些不耐,似乎是在问他,不开门还在等些什么?
小李忙不迭解锁车辆,为艾喻开门,“瞧我这记性,您的车您自然认得。”
小李受雇过无数名流,也大概知道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大多话少,显然对艾喻的态度见怪不怪,却仍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也是怪了,虽然本来就是雇主的车,但能在这偌大的停车场里准确找到车,开天眼了不成。
艾喻话少,也没有交谈的意思,小李也不会主动和雇主攀谈,只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打量艾喻两眼。
一般雇用他的老板都是富商名流,这些人都有共同的特点。
年龄大、忙、对他比较冷漠。
左看右看也就二十来岁的女人,上车这么久,他没看到艾喻打一通电话,显然也不是做生意的人,雇主指派用车却是林肯这种商务车。
但就这打扮和气场,也不能是情妇或者小三。
小李有了判断,应该是个富二代。
一路无话。
夜幕中,一辆黑色林肯缓缓驶进思南路。
成栋的洋房别墅展露于眼前,灯光打在街边的梧桐树叶上,洒下斑驳光影,投射在地面的鹅卵石上,看上去静谧神秘。
小李当专属司机也有段年月了,自然知道思南公馆是什么地方。
传说中只能租不能买的洋房别墅,一年的房租550万,三年起租;酒店区更是一天的房费就要四万左右。
说实话他有时候真的不太理解,有钱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到达目的地,小李正准备停车,后座传出女声,“开进去。”
小李一愣,“艾小姐,您刚回国可能不太熟悉,这边是不让车辆驶入的,如果您担心您的行李,我这边可以帮您送进去。”
正闭目养神的艾喻也不睁眼,声音依旧很轻,“我的车可以进。”
笃定的语气,不带丝毫炫耀,仿佛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小李眨眨眼,试探着将车开近铁栅门。
果然,车辆刚一靠近,电动铁门缓缓敞开。
小李明白了,这位雇主可能是他接触过最有钱的一位了。
车辆驶进车库,小李提着两个oversize的行李箱跟着艾喻走进别墅。
和他想象中的奢华豪宅不一样,别墅里面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充满年代气息的家具都被白布盖着,地面、白布上、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也不知这套房子空了多久了。
小李掏出手机,“要我为您叫保洁服务吗?”
“不用。”艾喻伸手按下二楼吊灯的开关,也没有拿行李的意思,提着包便往楼上走,“你可以回去了。”
小李点头应好,准备出门,又转过身来,“我明天几点过来接您呢?”
“好好休息吧,”艾喻也不回头,声音听起来有些兴致阑珊,“我一般不出门。”
不等小李回应,艾喻走进二楼主卧,从里面合上了房门。
小李摸不着头脑,晕乎乎地出了别墅,也不明白艾喻口中的“一般不出门”作何用意,只道这雇主奇怪又神秘。
总归艾喻通过公司定了他两年,这已经是他在公司接过最久的一单了,反正他手机24小时开机听从安排就行了。
直到两周过去小李都没能接到艾喻一个电话后,他才明白她的不常出门并非玩笑。
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
二楼主卧内,辅一进门就能看到挂在墙壁上的巨幅画像。
目标大显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屋内所有家具包括墙上的吊灯都被盖上了白布,且都布满灰尘,唯独这幅画包括相框四周一尘不染,看起来诡异极了。
这是幅人像画,看材质应该是油画,却逼真得像照片。
画像上,一个身着纱衣长裙的女人嘴角噙着笑,胸前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隐约可见,绮罗纤缕见肌肤便是如此。
仅从服饰来看,应是唐朝时期的女人。
女人手里轻轻拖着把团扇,眼中含泪,朝作画之人看着,明明是旧时贵族女子的打扮,眉眼间却有一抹晕不开的愁思。
如果小李看到画中之人,一定会惊讶此人与艾喻的相似程度。
与其说相似,倒不如说,这是同一个人。
艾喻看着画中的女人,有些愣神。
一千四百多年了,她的磨难还没有结束。
这幅画是她杀人那天所画。
撕不烂烧不坏也毁不掉,像是对她的诅咒一样,画不灭,人亦不灭。
所以艾喻每次回来的第一件事,都是确认画像是否会出现变化。
她从不相信世间会有长生不老一说,直到自己成为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说来可笑,那么多皇亲贵族穷尽一生寻求长生不老的秘方,却并不知道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不老不死意味着什么。
她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去世,亲眼见证一个接一个的王朝崛起和陨落,目睹了新旧社会的更迭。
她没有家人,因为受够了经历挚友死亡也不再交朋友,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老不死,看似美好的一个词,又饱藏了多少孤独。
她甚至不知道诅咒是从何时开始的,只是有一天她帮阿娘切菜时割伤了自己,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疼痛是真实的,却连伤痕都没有留下。
自那以后,她小心谨慎地不让自己受伤,却发现日子一天天过去,所有人都在变老,而她却没有。
她被邻居和亲朋好友指摘为怪物,家里人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
她开始把自己关在家里,那时的她天真地认为,只要她躲起来,就没有人能发现的异常,却还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找到,甚至想迫害她的家人。
到现在她还清晰地记得,阿娘将卷好的画像和盘缠递给她,紧紧握住她的手,泪眼婆娑,“走,能走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回来。”
她的确走了,甚至收到父母去世的消息,也只能连夜跑回来远远看着,紧接着,亲人一个个离世,她只身一人,就这样活了一千多年。
这一千多年里为了隐藏身份,她每隔二十年换一座城市,每隔一百年换一个国家,居无定所。
她试过无数种方法想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却发现到头来都是无用功,于是她对任何人或事都再也提不起兴趣。
不是她天生凉薄又傲慢,而是她真的厌倦了。
当然,随着自己财富的堆积,傲慢自然也谈不上是什么缺点了。
忽而一阵风袭来,吹得画像旁的玻璃窗抖动出声,总算让艾喻收回了即将远走的思绪。
她走近画像,细嫩葱白的手缓缓贴近画像中少女的脸。
风好像大了些。
艾喻没有在意,只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只是像巧合似的,手指和画像的距离越来越近,风声也越来越重。
艾喻瞥了眼剧烈抖动的玻璃窗,手指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与画像中的自己贴合。
“砰——”
玻璃窗猛地向里弹开,一阵强风袭来,窗外的梧桐叶席卷进房间,在地板上不停地打着旋儿。
艾喻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习惯性皱了皱眉。
强风没有持续太久,打旋儿的树叶最终安静地趟倒在地板上,本就陈旧的房间愈发呈现一股凌乱之感。
艾喻上前两步,将弹开的玻璃窗重新合上。
再抬眸看向自己的画像时她愣了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画像颜色好像比刚刚鲜艳了些。
“叮咚——”
还未来得及深思,一道门铃声响起。
有人敲响了艾喻家的门铃。
敲响了一座已经几十年没有人住过房子的门铃。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