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箭擦身而入,贯入木窗,箭羽还不住颤抖,叶不悔吓得一颤,苏子籍也心中一凛,能射箭进来,怕外面的人已要杀进来了。
这种情况,出去是死,可不出去,火起来了,也要烧死。
而且,外面的人可能也等不到里面的人被烧死,大概会直接杀进来。
而这偏僻旅店,也就是方文韶带着随仆,住户多是普通客人,跟外面的亡命徒比起来,怕无法抵抗。
“噗“望着又射在窗上的一支乱箭,苏子籍沉默了,直接将匕首递给叶不悔:“你用它防身。”
又拔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剑,火光下微微抚摸,剑刃有光一闪。
这其实是举人配剑,只是装饰,连刃都没有开,但对苏子籍来说,效果都是一样。
“喂,起来!”苏子籍踢了一脚满身是血的年轻人,冷冷说着:“没死的话,就准备厮杀!”
地上的人挣扎了一下,居真的扶着墙爬起来。
泛着一丝青色的脸,还带上些稚嫩,年纪跟苏子籍差不多,最多大两三岁,是个二十岁左右的武人。
“你中了毒”苏子籍一眼就看出来了,眉蹙起。
“是军中斥侯的常用毒,我已服了行军丸,压下了毒性,还能坚持。”年轻人苦笑了下:“你们是读书人吧,放心,我这就出去,之前以为这里没住着人,才跳了进来。”
又说着:“追兵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多,他们很多早就被我斩杀,其实也不过二十几人,不过是虚张声势。”
“而且,武德卫虽猖狂,也未必敢在这时焚烧旅店。”
这仿佛是安慰苏子籍他们,就这二十几人,并不能将旅店真围住。
苏子籍却没有因此放下心来,沉声:“我可不能把性命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这些废话不要说了,我只问你,敢不敢与我一起去拦杀”
“这……”秦茂勉强将毒压下去,现在已能动了,本想着自己出去迎敌,可眼前少年的话,却让他怔住。
怎么看,他也不像是能与士兵对战的人啊,这不是胡闹么
他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这时,东厢两个人过来,一个是方文韶,还有一个大概也是读书人,穿青衫。
两人都娴雅俊秀,一脸书卷气,这时吓的脸色发白。
本以为住的靠后,外面的人不会冲杀,可带火的箭射进来,就算贼兵不进来,难道还真能不出去在这里等死
“苏贤侄,外面的人既喊破秘密,怕是不会放过我等。”方文韶脸色很是难看:“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你召集你的仆人,守在屋内就是了。”苏子籍转脸看向秦茂:“你听到了能动,就随我来!”
“姓秦的难道真不在这里”
同时,旅店门口百户,看着这座旅店内并无厮杀声,只有一二声惨叫,听着就是普通人被吓到或伤到后的叫声,不由有些惊疑。
从里面向外看,能看到火光冲天,就认为这有多人围了旅店,实则不过是这二十几人搞出来的阵势,是故意吓唬里面的人配合行事。
不然,真有着上百人,早就冲进去了,何必射箭恐吓
“大人,刘二等三人已进去了,这旅店不大,若秦茂真躲在里面,很快就能找出来,您不必担心。”一个人劝着,看起来是副百户,应该是副手。
只是百户却似乎对他并不怎么满意,斜斜看一眼,也不说话,副百户立刻就闭了嘴。
百户目光毒蛇一样,继续转而盯着旅店门口,语气阴冷说:“若秦茂真的跑了,真到了京城,牵扯可就大了。”
“上次在云口渡,他在船上,本是个机会,只要乱箭射杀,连船带人一起烧了,就办成了差事。”
“可你妇人之仁,不想造成无辜伤亡,让秦茂逃了出去,还死了不少弟兄……这次还抓不住,我只得将责任都推给你了,毕竟……变故因你而生。”
副百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周围人不善的目光,让他心生悲凉,他识些字,死一个二个还算了,是波及,还能给上面交代,要是死了一窝,在太平年间,后果就很难预测了。
这本是为了大家好,可秦茂和跟着他的亲兵极是强悍,竟然造成了过半伤亡,连自己亲兵都在追杀中死去。
现在剩下都是与他不一心,他毫不怀疑,再阻止,怕此地也要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处了。
在旅店内部,已血腥味弥漫。
“呸,什么都不知道,还留你何用”斥侯伍长阴森森说,抽刀一抹,就见这伙计惨叫一声,跌翻在地,颈中鲜血激箭一样溅得老板一头一脸,而对面的伙计一声不哼就昏了过去。
伍长格格一笑,轻松在死尸上擦了擦刀上的血,又一脚踢翻拼命求饶的旅店老板:“你这老板是怎么当的
“兵爷,我是真不知道啊!店里新来的客人是一群坐船路过,在这里休息,才刚到,别的都是商贾走卒,并无您四位说的逃兵啊!”
旅店老板惊慌解释,被砍死的秀才,可是有些来头,有功名的人说死都死了,他这样的小人物,哪敢隐瞒
“没用的东西!”直接又一脚,一人就要举刀就砍。
突然之间,听到同伴“咦”一声:“后面有声音,该不会是秦茂逃到后面,又想跑吧,快过去看看!”
没杀了老板,而直接冲向了院落。
“后面住着是去往京城的人,我们要找的人也是上京,他定藏在院中!”伍长奔过去说:“不能让他们逃了,大帅说了,抓住了秦茂,回去升官三级!”
三人顿时眼中闪过贪婪,越是体制森严之地,越是渴望升官,毕竟伍长敢叫士兵去死,什长敢叫伍长去死,升官不仅仅是等级,还是性命所在。
“要是有人拦截呢”
“百户说了,只管杀了。”伍长腮旁肌肉抽搐了两下,眼中闪出杀气。
三人立刻冲向了后面,结果还真有人在门口拦住,这看上去是个读书人,年纪还小,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四人的刀锋,以及沾染的鲜血,说着:“后面有女眷,还请不要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