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了多久呢?
忒休斯感觉自己往下掉了好久,但是在空中扭身过去看时,怪物还在虎视眈眈,而自己身下的深渊依旧深不见底。她抓不住张与,也逃不开怪物。
没有未来,永远沉溺在过去和现在的痛苦中,说是忒休斯和怪物的距离,但其实是张与和怪物的距离从未变过,她只是恰好为了追着张与在这两者中间而已。
“只要你想放手,转过头,别挡在路中间,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身边似曾相识的声音开口,大概是在张与七八岁的时候忒休斯听过类似的声音,但是话中的语气相差甚大。孩子穿上了大人不合适的衣服,清脆的童音说出了对自己残忍无比的话:“说到底你没有真实的记忆,你根本不知道为何来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尽量相信着过去的自己在延续那条道路,你怎么知道这就一定是对的呢?”
忒休斯讽刺地笑道:“你就这么喜欢在这种地方待着,我记得你小学的时候还因为看到电视剧有人窥视的情节吓到睡不着觉吧。”
“那之后我担惊受怕了很多天,后来就习惯了,现在也是,你不需要非要把谁拉回光明的地方,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处境,你非要过来横插一脚才让她担惊受怕,”原本扎着过紧小辫的女孩此刻头发松松散散,里面掺杂了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白色发丝,“看,你只会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是不知道你现在做的究竟是遵循着自己的道路还是偏离了原本的目标。”
“你也只是,在动摇我的心神罢了,我在做什么我能感受得到。”
女孩张了张嘴,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变成一双浅色的镜面眼瞳,里面映着的只有忒休斯和张与的身影,身后的怪物半分都不存在。它只是一个早就模糊了过去的被女孩寻来的相似灵魂,改动了记忆,变成了她记忆中的母亲。早就没法回到过去的地方找到真正的原本的灵魂,女孩也只能用这个方法稍作代替了,除了因为记忆的影响比原本的母亲还要极端些,大部分都是一样的。
怪物停下了,身形虚化成了一个人形,当然也看不出原本扮演的张月白的形状,如同一只被驯养的小兽一样趴坐在女孩身边用爪子玩着她的白色长发。
“他们真是坠的有够远的,我都快看不清了,”阿黛尔找了处虚空盘着腿坐下,手抚摸着小兽的头,“我是不是不该把我的力量与她共享连通一部分,在被我掩盖记忆之前她只是将信将疑,现在好了,她与世界相连后的第六感足够她明白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了,我想拦也拦不住了。”
小兽颇为疑惑地用白色的眼瞳看了她一眼,像是在问你不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并且筹备着之后了吗。
阿黛尔干咳了几声移开目光:“凡事总会有意外,提前备好后续的处理方法也是作为世界意识的责任。”
挥挥手,小兽站起了身,身上重新附上了那份阿黛尔创造的虚假记忆,外形也变回了张月白的模样,只是紧闭着双眼无法对外界做出应答。阿黛尔深深看着这熟悉的模样,牵住了稍微有些粗糙但是温热的手,都与她还只是人类时的记忆一般无二。虽然表达的方式粗糙,虽然有许许多多让人受伤的地方,但许多时候温暖到让人满身伤痛也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