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姨家之后,苏姨相当不情愿地替她把那个粉红的爱心拆了下来,边拆嘴里还边念叨着。
“现在的孩子啊都喜欢黑白灰这种老气的颜色,一点活力都没有,”苏姨拿起缝纫用的剪刀剪掉了线头,“你看着粉色的多好看,看着就适合小姑娘,你非要拆掉。”
忒休斯也不是不喜欢亮点的颜色,只是对这种太幼稚的打扮不太适应。
总之听了半天唠叨后,忒休斯得到了一件纯灰色的内衬秋衣。
现在忒休斯里面穿着件灰色的内衬,外头套着一件主色调为黑色的运动服,下身是她去山上穿过的那件卡其色工装裤。这件裤子在绑架案中多了不少口子,但还是在苏姨高超的缝纫技巧下大致恢复了原样。
一身上下最亮的颜色就是她那一头耀眼的金发了。
张与全程围观,对于自己的恶作剧没了效果有点不满,但是看着忒休斯这身搭配眼前一亮:“还不错哎,感觉好酷!”
“你喜欢黑白灰配色吗?”忒休斯看了看张与的打扮,还是那套不变的校服。
张与住院期间也几乎一直穿着那一身校服,蓝白色的搭配看着让人心情愉悦,一般来说正是青春朝气的年纪,这身衣服能让人看着就舒畅。
不过张与穿着略显臃肿的校服,大部分时候都有点蜷在一起,头上只松松散散扎了一个低马尾,眼睛半睁不睁的样子像是流露出淡淡的死志。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一天到晚都穿这种纯色的长袖长裤,”张与下意识捏紧了左手的袖子,“如果我长得没那么难看,就像你这样好看,我也会穿点更华丽的衣服,再怎么说我也是正爱美的年纪嘛。”
“你管这叫…难看?”
忒休斯看着她的脸,虽然算不上美女,但是肯定也是容貌端庄,脸上一点痘印痘坑都没有,浓眉大眼的样子应该是很受长辈欢迎的类型。
“长得又黑,又胖,不是难看是什么啊?”张与像是开玩笑一般说着,但是忒休斯能听出来,她是打心里这么觉得的。
事实上张与并不黑,甚至比忒休斯还白一点。忒休斯的暖白色皮肤因为经常出去锻炼而稍微晒黑了一点,但在普通人那里也算是白的。
而张与基础肤色和大部分人一样,比很多人白一点,而且脸上没什么血色,看着颇显病态。
至于胖那就更无从谈起了,忒休斯严重怀疑张与没有见过真正的胖人。
忒休斯上手戳了戳她的脸:“不胖,不黑,不难看,我觉得我的评价很公正。”
张与嘴唇动了动,但是没发出声音。
她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忒休斯察觉到了这一点。
“去吃饭吧,”忒休斯帮她挽了挽发帘,“苏姨应该已经把菜热好了,我刚刚见她又用五花肉炒了个无丝豆,是你喜欢吃的吧?”
张与恢复了活力一般,拉着忒休斯朝饭桌那边走去。
可牵起她的时候,张与的左臂似乎因为被碰到而发了抖。
……
夜幕已然落下。
那并非是与黄昏的衔接之时,而是彻底融入了黑暗之中。
忒休斯看着窗外的那棵树,感觉一切都陷入了长久的宁静。
抬头仰望时所见的月光是如此的温柔,银白色的光辉像霜洒落在树枝上,但是用手指抚上去的时候碰不到实体。再一看,那片霜已经落在了自己的指尖。
宁静之中又仿佛有暗流涌动着。
忒休斯直接翻出了窗外,走到了那棵树下,看着树下已经腐烂生蛆的动物尸体陷入沉思。它就像被所有人排除在视线之外一样,按理来说环卫早就该把这东西收走焚烧了,可只有虫豸留在这里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