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锦其实有点猜不到舒窈是为了什么事情而烦忧,但是看朋友现在急需酒精解千愁的模样,还是按照她的建议,选了用伏特加做底的配方。
不过在那之前,她先拿过旁边的一个普通直筒玻璃杯,洗干净之后倒了半杯牛奶递过去——
“还没吃东西吧?”
现在整艘船上状况混乱,餐厅早就关门了,即便有营业的,普通人走进去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被享用的餐点,想到她们小情侣好像在屋子里待了不少时间,司徒锦现在甚至能眼尖地瞄见舒窈脖颈纱巾边缘露出来的半枚吻痕。
“先喝点牛奶垫垫,你平常不喝酒,太猛了容易伤肠胃。”
舒窈很听话。
将牛奶喝完,还舔了舔唇边的奶渍,然后视线就继续盯着司徒锦手里的银色调酒器,恰好有张点单的本子在附近,司徒锦拉过来翻了下,准备现学现卖。
隔着吧台的女生小白鞋并未踩在高脚凳的脚踏上,而是在半空中慢慢晃悠,她好奇地探过身跟着看被司徒锦翻过的页面,指着其中一杯彩虹色的问道:
“这个看起来很好喝。”
“是还不错,”司徒锦瞥了她一眼,“味道酸酸甜甜的,但这杯叫‘初恋’,你确定想试试?”
舒窈:“……”
她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主动帮司徒锦翻页,又见到另一张图,茉莉花苞盛开在碎冰的透明汽水里,名字叫做‘白月光’,她便高高兴兴地宣布,“那要这个!”
司徒锦瞥嘴,抬手去拿椰汁时,与她道,“不如今天就干脆给你创作一杯,起名叫‘恋爱脑’,怎么样?”
舒窈红着脸,却点头,“好呀。”
……
透明的椰饮里混了点伏特加,再有茉莉花茶的味道作掩,随着酒杯摇晃将里面的冰块撞出叮当响声,将上面装饰撒的一团团白色花苞也摇得极具风情。
这让舒窈想到了蔺然穿着白裙子或者白衬衫时候的模样。
好像只要和蔺然有关,即便这杯是毒.药,也会变得格外甜美。
她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然后充满期待地看着司徒锦。
司徒锦倒也没想到她平常滴酒不沾、现在居然能这么干脆地喝完,但是转念又想到新手喝酒也总喜欢这样,虎头虎脑地闷灌,不用几杯就能把自己撂倒。
她叹了一口气,还是改了基底与配方,将接下来的一杯杯放到她的面前——
“海上日出。”
橙汁做底,调进朗姆酒晕开,颜色自下而上从深到浅,最上面的杯口卡了片柠檬,她将这杯每天醒来都能在行政vip房见到的美景递过去。
“海底星空。”
这杯是蝶豆花水、金酒和柠檬汁叠在一起的变色魔术,酒液被点成了梦幻般的紫色,让舒窈想到和蔺然一起在那个浴缸里看到的绝美水母潮。
舒窈接连干了三杯,面颊都是被酒精熏染的酡红,
她很轻地打了个嗝(),是喝水喝多了的那种饱涨感?()?[(),这才稍微停了自己灌酒的动作,改而迷惑地和吧台后的朋友对视:
“明明每一杯,都是蔺然。”
“可是为什么,我总是会看到林静姝?”
司徒锦被她的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试着理解了一下她的话,“什么林静姝?你最近总是提起她,是她又发消息骚.扰你?还是给你打电话了?你心情不好跟她有关系?”
要不是这吧台是用坚硬的大理石正面打造,司徒锦这会儿已经一巴掌拍上去了。
她义愤填膺地挽了下自己身上这条裙子的泡泡袖,若不是此刻在停航的、四面都只有大海的孤独游轮上,她下一秒就能直接开着跑车到那个讨厌的家伙面前算账。
舒窈神色闷闷的,张嘴想要说,却有些难以组织语言,比划了半天,又想起来这只是自己的被害妄想,于是摇摇头,又对司徒锦露出笑容:
“刚才这几杯,都不够甜,你答应我的‘恋爱脑’呢?”
-
那杯‘恋爱脑’还是被司徒锦调了出来。
是西瓜汁、香水柠檬和糖浆与极少数的朗姆酒混在一起的粉色酒饮,放在底座半圆的玻璃杯里,再用挖勺将一团团西瓜果肉舀成球放进去,满满地从杯子里鼓起。
西瓜球之间还被她随手薅了旁边一盆白色小雏菊,点缀在上面,看起来既像是哄小孩的粉色甜品,却又确实可爱梦幻地和舒窈恋情的甜蜜模样很像。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恋爱应该是草莓这种可爱的水果——
但对不喜欢草莓的她而言,纯甜的西瓜就是最完美的。
这么想想,这个夏天她都还没有和蔺然一起吃过西瓜呢。
舒窈眯起眼睛,盯着这杯酒饮看了好久,才珍惜地端了过来,小口小口啜饮着。
她喝着喝着就像森林里醉了蜜的小蜜蜂,脸颊都贴上了冰冷的吧台,却还不舍得放开这杯酒。
司徒锦看着她酒醉后安安静静的模样,从吧台后面走过来抬手捏了下她的脸,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话:
“既然这么喜欢她,又为什么在她身边还这样痛苦?”
舒窈没有听清,眯着眼睛去看捏自己脸的人,过了几秒钟,高高兴兴地认了出来,“是小锦!”
“嗯嗯嗯。”
司徒锦看着她又红又软的脸,收回手,转开了目光,嘀咕了句,“真是让蔺黛玉赚到了。”
这话才刚说完。
鲜有人影经过的酒吧门口,就多了一道身影。
女人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黑色风衣下,艳丽的红裙衬出她万种风情,此刻她面上神色峻然,便是说不出的冷艳,是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气质,甚至让司徒锦觉得有些锋锐。
她视线很快锁定自己要找的目标,也没管这家酒吧里暗处浮动的警告,视若无睹地一脚踏入这间人类的安全屋,往她要找的人直直走去。
……
() 司徒锦在她即将靠近到要被暗处的特殊保镖们误伤时,做了个打住的动作,眼神不太确定地看着她,“特殊时期,蔺主任,你要不先证明自己是本人?”
蔺然漆黑的眼睛看向她旁边那道身影,闻见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酒精味,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回答司徒锦的语气变得漫不经心:
“这艘船上不会有谁敢冒充我——”
“她是喝醉了吗?”
司徒锦敏锐地从她的话里听出其他意思,不过就算是其他人冒充的也没关系,想从这间屋子里变戏法一样将舒窈带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为对她心里眼里都是舒窈的态度感到满意,司徒锦便领她走到酒醉的人旁边,出声道,“嗯……她心情还是很不好,刚才还和我提起了林静姝,是那家伙最近又在打扰你们吗?”
蔺然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片刻后变做恍然,“原来如此。”
如果‘木青’是林静姝,再加上她身上降临的【殉道者】,也难怪自己刚见面的时候就会觉得她如此令人厌恶。
司徒锦:“?”
她还有些茫然,蔺然却已经走到舒窈的旁边,俯身查看她的状态,发觉女朋友闭上了眼睛,一副陷入香甜梦乡的样子,她的神色也柔和了很多。
甚至还抬手替舒窈将面上那些遮掩她气息的乱发拨开,又帮她将脖颈上已经有些松垮的纱巾重新系好花样,正准备抱她起来时,才发现司徒锦在旁边面色不善地盯着。
于是她稍加思索,“既然杳杳说她是林静姝,那她就是。”
司徒锦还是没反应过来,“谁?”
蔺然随意抬手,在吧台不远处一块掉落的冰化作的水渍里,抬手写下了两个字。
木木。
双木为林。
司徒锦盯着那两个字看了眼,脸色难看地骂了声,“靠!”
再想到刚才被自己的人抓捕、却只漏成一片轻纱消散的家伙,不由道,“那她现在已经是怪物了?”
此时蔺然已经将人很轻地打横抱了起来,闻言严谨地答道,“怪物是林静姝,不过,林静姝只是怪物的一部分。”
司徒锦经过短暂的震惊,很快反应了过来,问道,“你要从这里出去?你知道这艘船上现在很危险吧?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
蔺然略微思索片刻。
“要向你证明吗?”
司徒锦再度:“?”
这是能马上就证明的东西吗?
-
结果接下来,司徒锦的三观再次受创。
在她视野里,抱着人踏出酒吧,径直往房间方向走去的蔺然还没到转角处,就察觉到了窥探者的目光。
她用了最简单的办法解决这种窥伺——
解除了拟态的,危险而粗壮的腕足如钢针,直接弹.射贯穿了那个低等级寄生种的身躯,甚至在一瞬间就将那连人带怪物的融合身躯搅碎成了漫天的血雾。
被染成红色的空气里,展现出原形的黑红色斑斓触足张牙舞爪地成攻守兼备的姿态,护佑在她的身形四周,一根一根又一根,像是破土长出的卷曲蕨根。()
但上面散步的大大小小吸盘里尖锐的獠牙,又彰显她无可匹敌的肉食者身份,而非只能以伪装恐.吓旁人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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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锦:“!!!”
她表情窒息,甚至抬手扶了下吧台,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直接将舒窈交给了一个怪物!
还没等她下令将人抢回来,血雾中的触足像是自动找寻猎物的雷达,刹那间以人类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挥舞起来,猎猎风声里,聚集而来的寄生种们都死在它们的蛮力之下。
血液凝聚成泊,流遍酒吧外的船舱走廊。
而空气里的浓雾颜色愈重,像是水汽凝结成了云、又不堪重负水珠的重量要落下雨来,于是‘滴答’一声,冶艳的一滴红色自上空落在了女人冷白色的脸上。
“蔺然?”
迷糊的、像撒娇般的声音昏昏沉沉地响起,是怪物怀中的人辨认出来了此刻拥抱自己的温度。
……
从司徒锦的角度,她完全看不到被那些恐怖的触足、以及女人背影所遮挡的好友神色,好像此刻舒窈是被一个巨蚌藏在硬壳下的那枚珍珠。
可是她却能看见,就在舒窈发出声音之后,本来进入猎杀模式的触足忽然停下来一根,将女人侧脸上沾染的、即将滑落掉下去的那滴血珠拭去。
而这个怪物就带着残余的红痕,在这漫天的血雾里,停在血泊中,血色映出她面上专注且温柔的、和平日别无二致的笑容。
她对着怀中人缓声应道:
“嗯,我来接你了。”
“没事的,再睡一会儿吧。睡醒就好了。”
她承诺过的,不是吗?
舒窈想看到的人间是什么画面,她就将世界变成什么模样,她不想舒窈再因为所谓的幻觉而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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