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阵师盟出来,宿聿就没在附近逗留太多时间。
万恶渊众鬼因为被隔绝在外不知道试炼情况,当得知自家老大拿到阵师牌总算是放了心,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去店铺买材料的事上了。
“题不难吧?”
“有个初阶牌就很不错了!”
先前的店家只有两种材料,几人就没再过去,而是就着齐六推荐的几家店去。
“这几家平时都与齐家有往来,店家我都熟,不会乱坑人的。”
“而且报我们齐家人的名字还能打折!”
齐六一脸自信,当即就给宿聿念了好几个齐家管事的名字,在外行事,人脉多就是好事。
风岭需要的布阵材料很多,有了阵师牌就能多买几个,只是没逛几家店,宿聿从齐衍那获赠的一袋灵石就全给挥霍得差不多了,一众鬼在看到灵石袋见底时心也就冷了半截,这钱也太不经花了。
“坐吃山空不行啊,这得赚钱!”
张富贵看着身后开垦一半的田:“这种的果子我们自己吃还成……但卖阴果,阴果能入药,我还真没卖过。”
齐六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只要这果子种出来,兄弟就有办法卖。”
风岭看向只剩下的几块下品灵石,便道:“可以再买点卷轴纸吧。”
提到卷轴纸,宿聿稍稍一动,想到不久前在阵师盟试炼没过完的手瘾,“你要炼阵?”
齐六灵光一动:“我们可以卖卷轴赚钱啊!风岭是阵师!”
墨兽:“你这个小脑瓜子真行,就会赚钱。”
“你们想多了,一阶的卷轴卖不了多少。”风岭自然是想过用卷轴纸赚钱,他好歹也个阵师,可当务之急是先把万恶渊里的阵法布置起来,“你要想赚钱,得买中高阶的卷轴纸。”
低阶卷轴纸只能绘制低阶阵法,而整个天元城的低阶阵师太多了。
这些低阶卷轴到处都有,卖出去也就一两块灵石,赚不了多少。
高阶卷轴纸那可太贵了,至少都是中品灵石起步。
而且还未必一次就能炼成,风岭要还是人修,他大可让宿聿直接买,为阵师的时候他炼过不少阵,可现在他刚刚为鬼修,卷轴纸得一气呵成,不比普通阵法可由他适应阴气布阵,高阶的卷轴纸更需要凝力。
其实他也挺想试试的,可惜现在的家底实在供不起他们浪费,往后再说吧。
风岭:“还是算了。”
张富贵:“可是道长已经过去了啊!”
只是几个鬼说完,忽然看到宿聿已经走到卖卷轴纸的地方了。
店铺里人不少,宿聿先前在那家店铺了解过卷轴纸的情况,又在阵师试炼上炼过阵,店小二得知宿聿要买卷轴纸,便引人到卷轴器具处。
宿聿这才知道卷轴纸有各种品阶的,阶级越高,说明这卷轴纸能承受修士的灵力也就越多,适合将高阶的阵法炼至其中,也就意味着高阶卷轴纸
的价格会变得很贵。
店里最好的高阶卷轴纸(),定价就是三个上品灵石。
你要买低阶啊。店小二见人问完高阶换低阶(),也不恼,而是把另一边的卷轴纸拿出来:“最近卷轴纸都涨价了,是阵师的话,买四张需一块下品灵石……你这是初阶阵师吧,其他器具需要吗?买点灵墨如何?”
有了卷轴纸,附近还有各种各样的附着材料。
比如能让炼阵更容易的灵墨,比如能试阵法效果的探灵石。
“如果要买炼阵材料,附着阵法的卷轴纸是最需要的,其次最好买一个能试探阵法效果的探灵石,以便于查探炼阵的结果。”风岭是个熟手的阵师了,见宿聿对这些感兴趣,怕他花冤枉钱,就细细讲解:“其他就没必要买,都是糊弄人。”
不过这卷轴纸是不是涨价了,几家店看下来,初阶卷轴纸都贵了,他怎么记得之前好像一块下品灵石能买五张。
阵师试炼的时候,宿聿已经见过探灵石,就买了十几张卷轴纸,顺带花了一个下品灵石买了最普通的探灵石,这下彻底把灵石袋挥霍一空了。
宿聿从中抽了几张,把剩下的卷轴纸全丢进万恶渊给风岭:“你自己看着弄。”
风岭接过卷轴纸有点意外,身死重新修炼成鬼修,体内的灵气换作阴气,这几日他才熟练如何利用阴气布阵,没想到这人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还愿意都给他试:“我会尽量的。”
宿聿简单嗯了一声,把剩下的五张留给了自己。
见其他鬼还在身周,他不由皱眉:“买完了,还愣在这干什么?”
逛街逛得开心的众鬼:“……”差点忘了,要干正事了!
钱都花了,灵石空了,家底没了。
这要是阵法没布置起来,真要命了。
眨眼的时间,万恶渊众鬼就已经跑了回去,落在最后的风岭看了宿聿一眼,见着他手中拿着的卷轴纸心生疑虑……他还没想清楚,已经跑远的齐六又再次跑回来,“兄弟,你愣这干什么!干活啊!”
风岭被齐六拽走了。
识海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宿聿拿着卷轴纸回到了齐家宅邸。
宅邸里其他人似乎都很忙,来来往往也没人注意到宿聿已经出去走了一圈。
只是宿聿回到自己落脚的小院时,发现隔壁的剑修还没回来。
但他没兴趣花时间去了解其他人的事,回到小院时就将卷轴纸摊开了。
“你买这东西干甚?附着阵法呢?风岭说了你就买,怎么不多给我买几个灵果……”墨兽说到灵果顿时住嘴,“我也想要小人参那种铃铛。”
“他炼的卷轴能赚钱。”宿聿问:“你能干什么?穿着铃铛上街卖艺?”
墨兽突然感觉铃铛也没那么香了。
在外面买的卷轴纸似乎没阵师盟的好用,刚铺开宿聿就注意到卷轴纸的灵气微弱——这么说纸张能承受的灵力就会弱很多……尤其是拿在手里的时候,总感觉有点奇怪。
() “这纸跟阵师盟里有区别吗?”宿聿问。
墨兽瞥了一眼,没看出来:“没什么区别啊?”
是吗?宿聿摸着卷轴纸,摸不出来分别,只是从灵眼中看,这些卷轴纸的气有的地方或浅或深,不太好画阵纹。
墨兽百无聊赖地看着宿聿铺纸,没去万恶渊里当监工,“这种低阶卷轴纸也干不出什么呀,真不知道人族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不自己学阵法,把阵法弄在卷轴里用,费时费力。”
宿聿却不觉得,在阵修盟时他见过了。
炼阵在卷轴上,可以省去布阵需要的时间,在必要的时候比临时布阵好用很多。只不过他买这些卷轴纸,不是为了这个打算,他想要试探识海里出现的那些阵法。
前不久炼化精纯阴气时出现的那些短暂记忆没有消失,如今回忆起来那些阵纹依旧深刻,宿聿自识海清醒后也见过了不少阵法,可阵法也仅有用出来或者是墨兽所说才知道这些阵法有何用处。
在金州镇时他就意识到盲眼的劣势,仅凭一个驭鬼手印,手段还是太少了。
他想知道识海里那些阵法有何用处,也想摸索一些自己如今能用的手段。
以齐六的说法,天元城修为高的修士比比皆是。
齐家宅邸数多,宿家既然能与齐家并列,势力就不会小。
己身太弱小了,做什么事都会处处受限,宿聿最讨厌受限于各种事物,若想更自由些,只能修道。
……除了万恶渊提供阴气修炼,若想在这天元城查一些事,仅凭他原先那些手段不够用,想要多点傍身术法,那就只能摸清他前段时间脑海里浮现的阵法。
而这种卷轴纸的出现解了他燃眉之急,以便于他用来熟悉阵法。
阵师盟试炼时听到是攻击阵法,他就把在金州镇引齐六火系灵气的阵法改了一下,还好能用。可这些还不够,识海那些阵法深奥奇妙,仅凭比划难以窥探其中玄妙之处,宿聿感觉如今他还不能碰那些,越是繁复的阵纹,布阵所需的材料就越多,否则就需要付出大量的阴气或者灵气,他没蠢到用好不容易得来阴气去做这些尝试。
大的阵法布不来,可若是把那些阵法拆开来看,这些低阶的卷轴纸或许就能用上。
搞不懂的东西,练练就知道了。
这几天在万恶渊里,偶尔听到风岭与张富贵讲阵,有些阵法思路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木系阵法,行动不便,他最想要的就是能取代活尸臂膀的阵法。
思索之际,宿聿的指尖就已经凝力。
阵师盟试炼时被墨兽导出来的灵气尚有空余,正好可以用来绘制这些卷轴。
第一张卷轴纸很快就废了。
没过多久,第二张也废了。
墨兽打了个哈欠,看这小子接连报废两张……它漫不经心地提醒道:“这卷轴纸能供炼阵,不止是你所用灵力多少的问题,还有是你用的阵纹,哪怕你调用的灵力少,阵纹越多,灵力也就多
了。”
“你不是没见过卷轴纸吗?”宿聿问。
墨兽呲牙,而后才道:“就是器具问题,上古时期也有器修的好嘛,无非就是把灵力强加在器具上……灵剑也有承受不住剑主灵力断裂,这玩意同理。”
宿聿明白了,用太强的灵力会戳破。
画太多的阵纹,卷轴纸会承受不住……若想要让这张纸发挥最大的用处——
要么就是用最简单的阵纹去画自己想要的阵法;
要么就是把灵力控到最低,才能画尽可能多的阵纹。
原来得这么画。
-*
天元城内,街道上纷纷攘攘。
位于天元城城西街道某处茶馆雅间内,顾七倚靠在窗边,身上披着一件外衣,兜帽遮住了戴着面罩的脸孔。
门外茶客往来,桌面的茶凉了又凉。
他却没有动茶杯,而是看着窗外,似乎在看这热闹的天元城。
不知道过多久,门帘外才传来脚步声。
一个年迈的老者掀开了竹帘走进,身边跟着一个小茶童。
顾七见到他,这才拉下兜帽,“您来了。”
“还知道我来了,收到密信我差点就传信回西界了!”老者走到他身边,伸手便按住了顾七的手腕,语气中带着一分斥责:“我还以为你与江师弟改路来这天元城寻药,没想到独你一人,还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茶童在后面跟上,将剑器放在了桌面上,“顾师兄,这剑的禁制重新布好了。”
“有劳。”顾七微微颔首。
惊雷剑上原先白布已经撤去,露出了惊雷剑古朴的剑身。
只是在这剑身上,此时又增加了数道道符,将惊雷剑再度封印起来。
“我寻了老友为你重新附加禁制,但此剑上原先禁制已经全废,这些只能缓解惊雷剑对你的影响。”老者长叹一声,松开了顾七的手腕,摇头道:“你如今这情况,已经半度散功,已经不是动不动剑的问题了,你恐怕连灵力都动不了,若不尽快压制妖血,妖化无可避免,你得尽快赶回西界。”
“还有多少时日?”顾七问道。
老者沉思片刻,最后以指沾水在茶桌上落下一字。
顾七只是看了一眼,便已知结果,“无妨,来得及回去。”
“你不该会这样,就算是动了剑气,也不至于半身妖血都被惊动……”老者着实不解,若非是见到惊雷剑封印全毁,他未曾想到以此人的修为,竟然也有引得妖血如此异动的时候,他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你现在的情况,功力退化,什么都动不了。”
“我已经快信寻江师弟,他回什么神医谷,现在应该立刻送你回顾家。”
老者正欲再说。
顾七却一句挡住了他:“一事想请教您。”
“我遇到一个人,体质特殊,体内积阴不化,脉象皆是死相。”
老者一顿:“死人?”
“并非,是个
活人。”顾七将已知的情况细细说来(),他身上的死气很重?()_[((),人却很正常,或者说死气越重,他越像一个活人。”
老者再问:“此人修为如何?”
顾七道:“试探过,现今应是筑基。”
“确实有的邪修功法诡异,但你说的这个情况不像是功法问题。”老者沉思片刻道:“只要是人,体内必然有生机,邪修功法再奇,他护着的永远是为人的生机。”
“人没生机,那得是死人修鬼。”
“或者你把人带来让我瞧瞧,凡事得见脉,不探脉都是纸上谈兵。”
顾七:“带不过来,他跟我不熟。”
老者:“……”
你都探脉了,还不熟?!
茶座沉默半晌,老者喝了口茶才道:“要真是活人,还有一种是体质特殊,不过是何体质,没见到人我也无法断言,你最好把人带过来。”
顾七颔首,思考后道:“我尽量。”
“还有一点,最近天元城不太平。”老者叹了口气,细说道:“天元城内几个势力颇为紧张,最近死了很多阵师,因此天元城内的巡查也会变多……你现今的状态,若被发现妖血问题就大了,莫要出头,凡事小心。”
顾七目光一动,道:“我知道了。”
老者见着顾七此话,似乎许久从认识此人起,这人说话总是轻飘飘的。
这小子从小练剑,入天麓山后更是成为一个剑痴,做最多的事就是练剑跟斩妖除魔,似乎除了这些,对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若非妖血需要压制,现今又不知道去往何处秘境历练斩邪,怎会悠闲到来这天元城内……
更何况一月前天元城内还满城风雨说着那件事。
老者悄悄瞥了顾七一眼,来这天元城除了封剑,该不会是为了宿家传出的那纸……
顾七与老者喝过三杯茶,便将惊雷剑重新收了起来,谢过老者送的药瓶,“还有一事,想要托您留意。”
“南坞山及金州镇两事,您在天元城应当不陌生。”
老者却在听到这两个地方时神色稍变,“莫非你……怪不得,怪不得你会动用惊雷剑。”
“你是想让我帮你探听其中势力?”
南坞山跟金州镇两事前后脚发生着实奇怪,先是莫名的阴气泄露引起恶鬼逃祟,再是他人设计葬送一镇人性命布置献祭阵法,两地相差不远,却处处充满玄机。顾七总觉得其中诡异,原先他以为是那个邪修所为,现今看来,那个邪修似乎不曾知情。
如此一来,这两件事,便成疑点。
“现在所有人都在找破阵之人,你会这么问,那你就不会是那个破阵者。只能说,这一件事内一山三门皆有派人前往。”老者看着顾七,总觉得在提到破阵者时顾七的态度似乎有点奇怪,但他还是耐心道:“神医谷不与俗事,旨在治病救人,你若想知道更多,可以寻玉衡真人。”
天麓山玉衡真人,是顾七的师长。
顾七闻言颔首,也没想从老者这边得到更多,便作揖告辞。
老者见人走了,不忘交代道:“你切忌,妖血反噬莫要硬撑,药瓶里的药可以用……”
话未说完,人已经走远了。
“先生,顾公子已经走远了。”门外侍茶小童掀帘说道。
老者遂放弃,看着阁楼下走远的年轻剑客,不经感慨此人行事作风的一意孤行。但很快他就移开目光,思及顾七刚刚所言,总觉得他所说这一体质,好像不久前在哪见过。
小童又道:“方才阵师盟那边传信过来,说是邀您去那边商谈天元城近日之事……”
“都跟阵师盟说了,神医谷治病救人,魂销神陨的修士神仙难救!阵师死了要招魂也是找佛修道修,寻医修作甚。”老者摆手,“让他们先忙盟内的事吧,他们盟里试炼的器具不是出问题了吗?若有伤者再来找我!其他免谈!”
“对了,我这几日翻阅的典籍帮我送过来。”
“就奇难杂症那些……奇怪,怎么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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