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前,凤昔王朝北方北州城的天空里飘着鹅毛大雪,这场雪不知何时开始的、已经下了多久。
这时天还没亮,只有一丝微弱曦光起于东方,空荡荡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
北平王府门口站着一位青衣老者和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
老者一袭青色宽衣,身姿挺拔不显一丝佝偻,一头白发夹杂着几缕青丝,原本就被一团清光遮掩的面庞,在大雪中更是看不清楚,无法得知年岁。
中年男子体型高大魁梧,留着一头短发,脸型方正、眉毛横直,一脸络腮胡显得极为果敢坚毅,像是军伍出身,但一身青黑铜铁甲冑类的事物覆盖全身,看起来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中年男子手里托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是一位几个月大小的男婴,被襁褓裹得严严实实,正在呼呼睡着大觉,白皙粉嫩的脸庞,嘴角吐着泡泡,显得十分可爱。
男婴左手腕处戴着一个铜镯子,似有细微光线游走其上。缤纷的雪片落向婴儿面庞,但接近篮子时,会被一层透明无形的光罩给遮挡在外,继而消散。
“你确定现在就走,不再多陪陪孩子?”只听青衣老者突然问了一句,他轻轻拍了一下中年男子的肩膀,老者声音虽显沧桑,但仍是中气十足,修为境界明显不俗。
中年男子怔了片刻、若有所思,眼神及眉宇间似有决绝和不舍在争锋。
老人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有些事情你可能已经忘了,以后还可能会忘记更多的事,但是你要记住你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
中年男子表情疑惑的看了一下老者,仿佛根本不明白老者话里的意思。
老者知道他这是将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忘了。
男子深情的看了婴儿一眼,似乎已做好了决定,微微抬头看向老者说道:
“听您说这位凤昔王朝的军神大人宋昱为人不错,跟你也有一些交情,将孩子放在他这里我很安心,将来能在这种家庭平安长大,我和他母亲也就知足了。”
“只是希望这孩子将来身上会少一些波澜,能做一个平凡的富家翁就很好。”说完这话后,中年男子长吁了一口气,像是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老者轻哼了一声,态度明显。心里面想,你们夫妻都不平凡,你们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凡物?在不远的将来这世间很可能会迎来大的变迁,你家孩子只怕是会进入漩涡中心啊。
老者轻抚了一下胡须,然后双手负后,抬头看了眼天空。
清光遮掩后的老者眼神冷厉,视线仿佛穿透了纷纷而落的大雪,看向了无尽的虚空深处。
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眉眼深沉低垂,像是对老人的态度有着本能的认同道:“那就麻烦您帮我照看着他长大,将来我做完自己的事情,若还能活着回来,定当感激不尽。”
老人轻轻拍了一下中年人的肩膀,轻轻笑道:“你忘了,我本来就是守卫。既然你决心要走,那就放心去办你的事情吧,若是见到了我那位老朋友,记得帮我问个好。”
当然得平安归来,如果你还能记得这一切的话,老者心里默默想着。
魁梧男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接着凝气聚神,从体内飞出一个四面锥样的事物,然后右手轻轻一按,四面锥便穿过无形的清光罩,落入篮子内男婴的手边。
老人目光盯着四面锥,似乎勾起了深思,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并未开口。
男子将篮子放在了宋府门口,并敲响了府上大门。
过了一会儿,两人听到宋府内有人回应,并赶来开门的声音。
“走吧。”青衣老者对男子说道,中年男子再次看了眼婴儿,然后两人并肩朝路口走去,在大雪飘飞的背景下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
...
18年后。
又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微风习习、白云飘飘。
凤昔王朝北平王宋府里飘来一阵吵嚷的声音,仔细一听便是那宋府二郎宋子谦和妹妹宋玲儿在争吵着什么。
这对兄妹平日里常常因为观点不合或者说是性格不合而拌嘴,宋子谦由于是哥哥的缘故,到是也一直让着妹妹,今日这番争吵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引起。
“哼,老爹可是咱们凤昔王朝北平王,更是整个东方公认的军神,是不可能打败仗哩。”只听见穿着一身红色习武服的妹妹宋玲儿瘪着嘴角,恨恨说道。
眼神中还带有对哥哥宋子谦的一抹小小的不满,可能是觉得哥哥的话看低了父亲大人。
“玲儿,我又没说父亲大人会打败仗,只是这次草原蛮子据说有三个部落的联军,来势汹汹,不可小觑罢了。父亲大人常常打胜仗就是因为对敌人的情况了如指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宋子谦一副学者模样,面对着自己的妹妹,像是在讲着什么大道理,就差边讲边抚须了,可惜年纪方才17岁的他没胡须。
没办法,打也打不过自家妹妹,不能以力服人,就只能以理服人了,宋子谦如此想着。
“哼,你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不习武只读书的男人果然都是娘娘腔,不像大哥。”宋玲儿这般说道。
“父亲习武?”宋子谦找到对方漏洞,笑着说道。
“你?...哼,不跟你计较。”小姑娘气的直跺脚。
想到大哥,玲儿刚才失落的眼神顿时明亮了起来,多了很多钦佩之色,“不行,我这就去找大哥给评评理,你在这儿等着。”说罢,宋玲儿哼唧一声,一溜烟跑向大哥宋子安房门。
也难怪宋玲儿会这么说自己二哥,从小到大在整个北州城,兄妹三人中,只有二哥宋子谦时不时会被外人欺负。
无论是在学塾还是在北州城世家子弟聚会,甚至是在外逛街时,宋子谦都把自己名字所代表的韵味发挥到了极致,绝对的谦谦君子,与人发生摩擦时,也绝对骂不还口、以理服人,打么,打不过。
只不过宋子谦有一个‘粗俗’的好大哥,每次都会出面替二弟教训这帮欺人太甚、口无遮拦的家伙,大哥不在时,妹妹就会出手。
大哥不但会打架,偶尔还会口吐芬芳,言辞中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骚劲。
对面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无奈听不懂,只能被动挨骂,打么,又打不赢。
宋子谦看着妹妹奔赴的方向,唉,粗俗的大哥。
“大哥,你来给评评理,大哥开门,大哥。”宋玲儿跑到大哥门前,一边喊道,一边拍门,见无人应答,就用力推了下门,把门给推开了。
门开后,只见宋子安盘坐在床,左腕处带着的铜镯发出微弱的光芒,其上纹路密布、满刻各种繁杂图案,如游海之鲸、飞天之龙,又如祥云万朵、阳光普照,一丝若有若无的浅蓝色光线在纹路中急速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