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原本的晴天早已阴雨绵绵,雷声更是轰响不断。
玉罗刹近乎于暴躁的敲着结界, 远望上空中, 被刀锋状寒风刺破肌肤、被闪动的雷光连连击中的飞蓬, 只见雨水从无色化为淡红, 分外凄美。
“这…怎么办?”其他几人凝视飞蓬不停流血的样子,神情亦极端凝重,与之交好的几人更难掩焦躁不安。
冥主沉默不语的敲打手中的黑色宝石,半晌后才抬头回话:“没用的,天罚封锁了整个小世界, 哪怕同级别其他强者前来,也顶多只能旁观。
“若上前, 只会被天罚视作又多一人而加重。”他青着脸说道:“现在除了最终给飞蓬收尸, 什么都做不了,除非……”
收尸之言令玉罗刹和西门吹雪都忍不住狠狠瞪向他,他苦笑摇头不语,叶孤城轻叹一声:“冥主前辈,敢问除非什么?”
“说了等于白说。”黯夜欲言又止:“如今,只有三皇亲至才可能做些什么。但三皇境界与其下, 哪怕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未突破,也都不过蝼蚁罢了。”
冥主叹气:“除了自己的后裔, 三皇什么都不会在意,甚至连后裔都…”想到女娲后人世世为救世而亡的命运,是为女娲钦定, 他暗声一叹,终是无言。
正待此刻,宫九和原随云突然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话:“魔尊重楼和飞蓬是何关系?”众人陡然一惊,不由想到之前飞蓬和黯夜的对话,更有飞蓬迎天罚前那声颇为消沉的叹息。
神族轮回定有前因,尤其是飞蓬这种明显实力地位极强者。既如此,魔尊重楼很可能便是最大的原因,比如……背叛?
沈浪眼神一凝,眼疾手快的从背后拍了吴明一下。他抬眼一扫,即刻拽住了几乎要跳起来的玉罗刹。
吴明转头,向冥主又道:“不能上前相助,那有什么办法给飞蓬疗伤吗?他现在这个样子去对抗天罚,只会伤得越来越重吧?”飞蓬伤势本就是冥主所为,解铃还须系铃人。
黯夜回过神干咳一声:“现在接近不了…”他提高声音喊道:“飞蓬,接泊云露!”于各界的疗伤圣药中,泊云露排名前几,虽然对实力强者帮助一般,也总比不用好吧?
冥主挥手丢出一道霞光,在暗色的天空下仿若一道白虹。但出乎意料的是天罚之眼陡射紫光,白虹顷刻破碎。
与此同时,飞蓬重伤坠落,只听见“嘭”的一声,身影坠地、烟尘四起,众人大惊失色,匆匆上前。
“咳咳咳!”飞蓬轻叹一声艰难起身,紧握剑柄的手有些无力的松开:“到极限了呢。”照胆化出人形,单膝跪在他身旁。
像是对弟弟一般摸摸他的头,飞蓬轻叹:“别哭了,照胆…”他回眸,对诸人一笑:“你们也是呢,相见有缘,相离是分,生死轮转,不外如是。”
冥主深吸一口气:“别打禅语了。”他近乎于灌,把一玉瓶灵液喂给了飞蓬:“能撑多久,就撑多久,说不定…”说到这里,又颤抖着收回手,还是没说出什么众所皆知仅是安慰之言。
“没什么,黯夜。”飞蓬低低一笑,突然抬手一道灵光,笼罩了焦急的原随云:“其实我一直想这么做,然而你始终那么淡定,弄得我都不好出手了。”
飞蓬莞尔:“可如今,已是诀别之时。你要是连我真容都没见过,大概会觉得惋惜的,随云师兄。”那声师兄,在身份暴露后带起明显的戏谑,又夹杂叹息。
同时,又有一块玉佩落在玉罗刹手中:“父亲,修魔功法中的精品,是我根据你的体质,让照胆用灵力输入进去的。哪怕我死了,也不会消失。”
“当然,其他几位前辈还有兄长,甚至我其他朋友的体质适合什么功法,里面也都有,一早便准备好了。”飞蓬慨叹一声:“要不是突然出事,我都不知道要找个什么理由好拿出来,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诸人不约而同的吼了出来,音调大的几乎盖过雷光:“一点都不好!”
重见光明的原随云顾不上欣喜,跟着补充了一句,语气压抑伤感:“你长得真不愧神族之名,只是这样子也太狼狈了,好歹找个机会,让我再瞧瞧你全盛时期是什么样子啊。”
飞蓬闷闷一笑:“问黯夜或者问照胆吧。”喝下疗伤圣药的他起身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历经天罚,反倒是有所感悟。”他笑如清风朗月、温润而泽:“情关何解,不过是我经历过、我付出过、我得到过。”
“既一切出于本心,那有何值得挂怀?颠沛流离也好,花好月圆也罢,皆为我之选择,此生足矣。”飞蓬凝视冥主,一语双关:“黯夜,保重。”
随其话语,飞蓬周身闪烁灵动的蓝光,气势一点点变强,却宛若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飘渺而不稳,显然是心境突破而力量不够。
没等若有所思的黯夜想明白,飞蓬就淡淡一笑:“三皇境界,原来便是这种感觉吗?也难怪,三皇之下俱是蝼蚁了。只是,天生和非天生,差别还是挺大的。”
飞蓬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场众人,眸中含有显而易见的温度:“众位…”他正打算说句‘保重’,话语却陡然顿住、抬头直视对面虚空。
冥主黯夜紧随其后:“敢问,是哪位祖神莅临?”
众人又喜又忧,喜的是这有可能是转机,忧的是飞蓬和冥主都言‘祖神之下俱蝼蚁’,对方不一定会出手相救。
而转瞬之间,一道白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背后跟着一个女子。她身着鹅黄长裙,神态似是平缓,但眼神暗藏焦急,与现场诸人相仿。
男子的神情平和淡然,一派不染尘埃之状:“临阵突破,倒是挺出乎意料,飞蓬。”又随意的瞥了黯夜一眼,他淡漠说道:“私自行事至此,你也不怕事后与重楼反目?”
冥主神情稍稍一变,飞蓬浅浅一笑:“飞蓬见过天帝、见过帝女。”简单的问候,却已再无昔时的自称,女子的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又在男子视线余光一扫后没有开口。
“是天帝,不是陛下?”伏羲意味深长的问道。
飞蓬面不改色,反哑然失笑:“天帝明鉴。”
“事到如今,你还是选择拒绝朕,哪怕会死于天罚,这又是何必呢?”伏羲摇了摇头:“你明明是朕暗定的下一任天帝,连与魔尊日久生情,朕都没多管,不是吗?”
众人倏然抬头、气氛不自觉骚乱起来。冥主黯夜更是不可置信的直视飞蓬,却见他笑意淡定:“是,飞蓬多谢天帝看重。只是,我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飞蓬扫了一眼天罚之眼,又是一笑:“否则,我又何苦自坠轮回洗去神族气息,终被天罚迫至如今境地?”
见飞蓬追求自由之身的决心已定,伏羲深深的看了他良久,最终转身拂袖离去,唯留一句惋惜之语:“只可惜,今日之后,神族再无第一战将。”
他挥袖时,飞蓬闷哼一声,唇角流露些许神血,但脸色莫名恢复红润。在众人不解又担忧的眼神下,他含笑抱拳一礼,轻声道:“谢天帝成全。”
目送伏羲的背影消失在天空中,一身鹅黄裙衫的女子反倒是留了下来。想到飞蓬曾经所言,诸人对其身份多有所悟。
果不其然,飞蓬对她叹了口气:“九天,你是专门留下来,打算给我收尸的吗?”
“哼!”九天玄女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收尸?你觉得死于天罚还能留下尸体吗?”
类似于冥主黯夜之前所做,她一手卡住飞蓬的脖子,把一瓶药给他灌了下去:“父神划掉了你留在神谱上的名讳,你已不是神族了,正和你这心意对不对?!”
九天的美眸中蓦然多出水光:“你让我回去了怎么和夕瑶说啊混蛋!”
被她简单粗暴行为弄得呛住,飞蓬蓝眸里泛着令人发笑的水花,然而此刻无人能笑得出来,他一边干咳一边说道:“咳咳…这个,虽说因我轮回让神魔两族势力不稳,天道震怒降下天罚,可一码归一码…咳…”
似乎想起了什么,黯夜和九天的眼神都亮了起来,飞蓬弯起唇角道:“景天那一世,我转世之身因机缘巧合卷入人间大劫,有救世之功。在寿终正寝后,功德归于魂魄。我不是没机会保下意识不灭,再待重凝形体之机的。”
沉默了一下,九天、黯夜一针见血问道:“你有几层把握?”
本来便是有心借此安抚大家,飞蓬一时哑口无言。
明白其心,黯夜还未说什么,九天脸色已彻底黑透:“飞蓬,这关口了还耍心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隔界把夕瑶拉过来!!!”
见好友有抓狂的趋势,连带玉罗刹、西门吹雪等人间亲朋都表情一片铁青,飞蓬讪讪一笑:“别别别,夕瑶还没恢复吧…”还未说完,他话语就被九天陡然打断。
“你还好意思说夕瑶没恢复呢?”九天撸了撸袖口:“她是为了谁,才私用并蒂双果、被处以魂飞魄散极刑?”
她大有往飞蓬眼眶上来个两拳的想法:“若非我求父神出手,又有神树得夕瑶多年照顾,夕瑶就真的魂魄不存了!”
黯夜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退了退,留着飞蓬一个被九天炮轰的恨不得直接消失:“你躲什么,对了还有呢,葵羽!那丫头一天到晚躲着你走!”
“结果,你轮回了,她居然二话不说拉着一大票我族精锐和长老团拉锯战。见事不可为,她都不等我做决定,直接带大家跑魔界堕魔!”九天越说越怒。
她磨牙道:“我神族损失了三层精锐,长老团伤势不轻尽数闭关,所有事务都砸我头上,你简直就是蓝颜祸水啊飞蓬!!!”
“……”飞蓬无语凝噎,朝黯夜投去求助的眼神,他默默扭开头视若无睹。
照胆站在其主身旁,不停输送灵力,助飞蓬压制体内会令其魂飞魄散的伤势。
其他本土人族又是担忧又难掩好奇,而九天本身发过火,反倒是又沉寂下去:“你伤势怎么样了?能压制住吗?”
飞蓬松了口气,淡淡一笑:“差不多还有最后一盏茶的时间吧。”他向上方眺望,天罚结果既出,天空已恢复晴朗。
听见其言,玉罗刹等人的神色自是一下子黯淡下去,黯夜蹙眉将灵力探入,结果毫无用处。
飞蓬云淡风轻的轻笑一声道:“以风为父、以云为母,我本就生于天地本源风云,如今亦归于风云,无甚不好,诸位还请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飞蓬陨落,本文End
开玩笑的哈哈哈【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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