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村,姜晚澄便察觉到了无比诡异的气氛。
昨夜进村之时,她还在驴车后面呼呼大睡,且当时夜色已深。
所以整个方家村寂静无声,直到她离开之际,姜晚澄也没觉得哪里奇怪。
可今日一脚踏入方家村,姜晚澄便察觉到了,这村子……太奇怪了。
河边浆洗衣物的年轻女娘,见着他们便立即收起衣物,端起盆子挤作一团。
村口玩耍的孩童,立刻躲到大人身后。
而那些闲话家常的大人,更是瞬间收起笑脸闭上嘴巴,个个儿面露惊骇,且无比防备的盯着他们。
还有那胆小的,一个个远远瞧见他们,就像那白日见了鬼似得,惊叫着转身就跑。
姜晚澄:……
“为什么……我觉得他们,都在惧怕我们”
难道是她当初出手伤了那两人,所以村子里已经传遍了关于她的恶名
姜晚澄倒是没有猜错,村子里确实都在传她是个‘悍妇’‘毒辣’的名声。
不过,若只是因为她那点恶名,又怎至于此
温二郎冷哼:“他们都怕极了的,是阿兄。”
猎户
姜晚澄瞥了眼走在前面的猎户。
确实,他常年狩猎,不说那满身的煞气,且那一副满脸胡须彪形壮汉的粗糙样子,看起来就令人畏惧害怕。
但至于如此害怕吗
好似他们见得都根本不是人,而是什么地狱罗刹。
雅姐儿突然扯了扯姜晚澄的衣袖。
姜晚澄随着视线看去,就瞧见一矮小的两间土墙屋子面前,正有一长得圆润的小女娘被一老妇人死死捂住嘴巴。
然后,就被拖着进了屋。
雅姐儿悄声道:“是虎妞和她奶。”
原来是林寡妇家。
自林寡妇被逐出村子后,姜晚澄倒是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了。
雅姐儿:“阿姐,那虎妞从前欺负我,现在怕我”
姜晚澄指了指猎户的背影:“有你阿兄在,谁敢再欺负你”
雅姐儿顿时高兴无比,再不似从前那般畏畏缩缩,走起路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
温二郎更是一脸的漠然,似乎什么也不关心。
穿过村子,走到最里面的角落,才是封老头的家。
他当初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下的这栋房子是青砖青瓦房,还有一圈高高垒起的石头围墙,所以有个自己的院落。
在这村子里,除了村长家,也就他的房子最是气派了。
但平日里,他总是独来独往,很少与村中之人交往。
且因为孤僻的性格,和恐怖的容貌,所以就算十天半月不出一次门,也无人登上门来。
最近这半个月,封老头家却是热闹得很了。
猎户刚一敲门,封老头热情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来了来了,让老夫瞧瞧,都是谁呀……”
这一开门,就瞧见山上猎户家,整整齐齐的四口人。
封老头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就是两个小的和这姜女娘都长得漂漂亮亮的,偏那猎户一脸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的丑样子,甚是煞眼睛!
“快快,都快进来吧!小厨,哦不,姜小女娘,热切的欢迎你,老头子我等你的第二顿饭菜,可等的都消瘦不少哟。”
姜晚澄被他逗笑。
上一世怎么就没发现,这封老头是个贪吃鬼
“封老,辛苦你了。大郎君说了,今日咱们吃肥嫩的大兔子!您想怎么吃”
四人走进院子,封老头又连忙将门关上。
他转身跟了上来,乐呵呵道:“怎么吃都行,老夫我相信女娘的厨艺!”
猎户径直走向厨房,将背篓放下,并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一点面粉,一些大米,还有一点菜叶子,两个红薯……
封老头跟着进来看到这一幕,气的差点背过去。
“来我家还带这些磕碜的东西!赶紧给我装回去!真是穷酸的要命!”
随即又一脸温和的来到姜晚澄面前,指着案几上的一大堆食材道:“姜女娘啊,知道你今日定会来家中做饭,所以我一大早就出门备着啦。”
“这都是村长家买来的,大米和面粉我原本就有,这些菜和肉,你瞧着哪样能做就做那样,全部用完是最最好的。”
“我这家里,绝对比猎户家富足多了,虽比不上镇子市集那么丰盛,但绝对也是充足的。你快瞧瞧”
被嫌弃了的猎户站在后面寒着脸。
他想起这封老头那晚曾说,要认姜晚澄作干孙女……
他立即一把抓住封老头,赶紧往外拖:“君子远庖厨,您老不如去帮我带两个小的他们最喜欢听鬼故事了!”
封老头:“咦真的哎呀,我听闻最近那吴家村有一凶杀闹鬼案,嘿嘿,可算找着人来分享了!”
猎户:……
希望他那五岁的幼妹,今晚莫要梦魇才好。
等封老头一出去,姜晚澄问他:“大郎君刚刚那话之意,你并非君子了”
猎户拎起地上的肥兔子,看向姜晚澄:“我不过一猎户罢了。”
他说完便提着兔子走了出去,显然是要亲自替姜晚澄处理这只兔子了。
姜晚澄心道:若你真只是一猎户而已,那温二郎又是何人启蒙教学
这猎户家三兄妹的身世,着实成谜。
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姜晚澄看了眼案几上菜。
这个季节有白红萝卜、土豆、白菜,且都是最新鲜的,这顿饭倒也不为难了。
她将菜都一囫囵装进篓子里,然后自己也端着走了出去。
因为,她也很想知道那吴家村的妇人,到底为何要亲手杀了一家人!
院子里。
封老头正在神神秘秘讲着开头,雅姐儿和温二郎都听得一脸入迷。
猎户在另一边,倒了一桶水,拿出白晃晃的刀子,准备抹那兔脖子了。
就听那老头讲道:“月黑风高夜,她抡起手中斧头,朝着身榻之人,狠狠劈去——”
“啊!”雅姐儿捂着脸躲进二哥怀中。
那头猎户,摁住还在挣扎的兔子,已顺利开始放血。
姜晚澄看的一激灵,在屋檐下坐着,开始摘菜,削皮。
封老头见这两个小孩儿脸都吓白了,不由‘嘿嘿’一笑。
“霎时,满床都是滚烫的鲜血,很快便将被褥都染湿透了。可此事,并未结束。”
“因为,这妇人又拿着斧头,去了她婆母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