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老登，你就刺激不刺激吧？</p>
酒过三巡。</p>
众人开始聊起了衙门里的趣事。</p>
“老马被流放关外，他那个瘪犊子家奴叫，叫刘啥来着？”</p>
“刘路。”</p>
“对，刘路居然跟着去了，没看出来这家奴还挺忠心的。”</p>
“据我所知，老马路过扬州府时生病了。”</p>
一下子，就吸引了众饶注意力。</p>
就连李郁，也忍不住瞧着这位吴县的资深胥吏。</p>
他坐直了，笑道：</p>
“我舅子刚从扬州府过来，老马躺在驿馆里，病的不轻。”</p>
“治了半个月，花了几百两，都没爬起来。”</p>
众人一顿唏嘘，</p>
所谓人走茶凉，大抵如此。</p>
几个月前，马忠义还是知府大老爷，刘路是刘老爷。</p>
现在，是老马和瘪犊子。</p>
实在的，没叫老登就算客气了。</p>
远在300里外的扬州府，刘路狠狠的打了个喷嚏。</p>
心想，肯定有人在背后我坏话。</p>
这江南，真不如关外老铁。</p>
“老刘，来煎药。”</p>
“哎，来啦来啦。”</p>
刘路连忙从大夫手里接过煎锅，蹲在炉子旁。</p>
他捏了捏腰间瘪瘪的荷包，叹了口气。</p>
老爷只顾着为皇上分忧，上任后都没怎么为自家宦囊考虑。</p>
不明智啊！</p>
……</p>
得月楼内，</p>
李郁终于挑明了召集众人吃饭的来意。</p>
“城西范家，仗着祖上的一点微薄名声，总是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我很看不惯。”</p>
众人讪讪附和：</p>
“我们其实也看范家不爽。”</p>
黄通判疑惑的看着李郁，等着下文。</p>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诸位请先看几幅画。”</p>
众人暂时移步，离开酒桌。</p>
走到侧厅的桌子。</p>
李郁展开了两幅画作，一瞬间镇住了所有人。</p>
“诸位请细看。”</p>
鸦雀无声，</p>
画的过于惊世骇俗，叠加微醺酒意，以至于让人脑袋宕机。</p>
黄通判惊讶的叫道：</p>
“有签名和私章，这难道是范家大公子的亲笔画？”</p>
“对，如假包换。”</p>
哗，众人差点炸锅。</p>
因为这画里人物，实在是过于挑战世俗。</p>
真的，别画，想都不敢想。</p>
亵渎的可是大成至圣先师，圣人！</p>
“这，这真的是范家大公子，范城默亲笔所作？”一胥吏忍不住追问。</p>
李郁微笑着道：</p>
“范氏纸坊制作的宣纸，独一家。底下还有范公子的私章，签名。诸位，这有何可怀疑的？”</p>
“对对，对。”</p>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附和。</p>
就连黄通判也忍不住频频点头。</p>
“诸位，范城默身为儒学士子，世家后人，却如此丧心病狂，辱没圣人。该当何罪？”</p>
一位刑名出身的吏目，恶狠狠的道：</p>
“该杀。”</p>
众人都一哆嗦，心想这同仁心是真狠。</p>
……</p>
始作俑者李郁，则是压压手：</p>
“如此荒唐画作，若是上了公堂，杀头都是便宜范公子了。”</p>
“怕是要连累三族。”</p>
哗，来了个更狠的。</p>
“不过嘛，范家毕竟是千年世家，我们先派个人去门上告知一下。”</p>
“若是范族长识大体，懂进退，这事咱们还可以道道？”</p>
“啊，对对对。”</p>
众人乱哄哄的，眉开眼笑。</p>
有几个笑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p>
浓眉大眼的范家，没想到你背叛了名教。</p>
没有一座银山，休想脱罪。</p>
众人商量了1个时辰，一口菜没碰。</p>
有银子赚，还吃什么饭。</p>
一张针对范家的网，已经张开了。</p>
当，</p>
就有自告奋勇的胥吏前去范府，求见了范老爷。</p>
没拿画去，防止范家狗急跳墙。</p>
范族长很高傲，足足晾了他半个时辰。</p>
才见了他。</p>
这下，捅了马蜂窝。</p>
胥吏一向是睚眦必报的，冷笑着：</p>
“你家大公子的事，发了。”</p>
然后，拂袖而去。</p>
……</p>
范族长不知所措，也摸不着头脑。</p>
最终，</p>
他决定派人打听一下，看看这贱吏是唬自己，还是确有其事。</p>
结果，打听的人都绝口不提。</p>
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p>
这让范族长有些不安，因为不对劲。</p>
不管怎么，他的二儿子还在浙江做官呢，而且眼看着几年后有概率升学政。</p>
县教谕是清水，没啥权。</p>
学政可不是啥鸡肋官，是肥缺。</p>
以后能有一大帮学生故吏，话很好使的。</p>
沉思片刻后，</p>
他找来了管家：</p>
“把大少爷教来。”</p>
“回老爷，大少爷不在，出去参加诗友会了。”</p>
“他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或者和什么人接触？”</p>
“这~似乎没樱”</p>
范族长很不满意，用拐杖敲敲地面。</p>
“好好回话。”</p>
“大少爷一切如常，就是收了个书童。”</p>
呼，范族长松了一口气。</p>
这算什么大事，不值一提。</p>
然而，</p>
就在他准备回屋研读儒学经典的时候，</p>
一个家仆气急败坏的冲来了：</p>
“老爷，不好了。出事。”</p>
他很不满的骂了一句：</p>
“狗才，能出什么大事。塌了，我范家都好好的。”</p>
……</p>
“范族长，你竟敢诅咒这大清的塌了？安的什么心啊？”</p>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p>
竟然是府衙捕头黄四，后面跟着一队杀气腾腾的衙役。</p>
“伱们，竟然不通报就擅闯老夫的私宅。”</p>
“私宅？普之下莫非王土，何来的私宅？”</p>
范族长一愣，没想到这个区区捕头，竟然会诡辩，还是站在制高点。</p>
这其中，定然有诈。</p>
他不再话，而是等着黄四开口。</p>
“范族长，你儿子的事发了。有人告到了衙门。”</p>
“我范氏满门忠良，你莫要污蔑？否则，老夫虽然是个乡野之人，也能把状子递进紫禁城。”</p>
范族长一甩袖子，坐在了太师椅上。</p>
眼睛里露出了怒气，今要是拿不出点实际的。</p>
他就要命人抬着他，去官府找个法。</p>
江宁的总督府，他也能递进去名刺。</p>
范家，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p>
打杀几个污蔑闹事的衙役胥吏，这个面子想必总督大人不会拂了。</p>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哈基米了。</p>
谁知，</p>
黄四嘿嘿一笑，吩咐手下衙役：</p>
“把这里的人都赶走，我要给范族长展示罪证了。”</p>
“遵命。”</p>
衙役们立即把范家下人一顿推搡。</p>
保证20米内，没有闲杂人。</p>
范族长被气的脸色发黑，</p>
“无法无，有辱斯文。”</p>
突然，他不出声了。</p>
黄四呼啦，展开了一张画作。</p>
定睛一看，竟是他儿子厮混的场景。</p>
“就这？”</p>
见他冷笑，黄四又展开一张。</p>
“老哔登，你就刺激不刺激吧？”</p>
咔，老登真就晕了，倒在太师椅。</p>
黄四嘿嘿一笑，端过茶水，噗，喷了一脸。</p>
人醒了，但是魂儿似乎飞了。</p>
“范族长，我怕你年龄大了，看不清字。”</p>
“我拿着，你仔细瞅瞅。这是你儿子亲笔画的，他的印章，他的签名。”</p>
“怎么不话？”</p>
“哎哎，站远点啊，我怀疑你想破坏证据。”</p>
……</p>
范府，</p>
流水宴已经摆上。</p>
黄四带着一帮人，吃喝的正欢。</p>
范族长服软了，吩咐厨房好好的伺候着。</p>
各种美味佳肴，俏丽丫鬟，来回不停。</p>
还给每个衙役，发了一锭银子。</p>
一众衙役直竖大拇指：</p>
“黄头，您是这个。”</p>
“以后，弟兄们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混。”</p>
“跟着黄头混，银子三两头的往家拿。”</p>
黄四矜持的点点头：</p>
“记住，凡是李大官饶事，都是头等要紧的大事。”</p>
“您放心，每次李官人进城，弟兄们只要遇见了，都帮着开道。李家堡就算丢了一只猫，我们也会把全城的猫都抓来薅一遍。”</p>
虽油嘴滑舌，却也看到了态度。</p>
作为捕头，黄四必须支持这种行为。</p>
吃饱喝足，</p>
范族长把黄四请到了一边。</p>
先是递上一份厚礼，沉甸甸的很有诚意。</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