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嬗从府中出来了以后,直接去了长安城外东面偏北的北军营地。
当他来到营地以后,北军八校和徐自为已经在营门口等待多时。
“末将等见过大司马、羽林大将军。”
“嗯。”
霍嬗淡淡点头,翻身下马。
此处是中垒校尉部的营地,也算是北军的总部。
至于他们的位置为何在此地,这还是因为历史沿革。
北军原先是长乐宫的守卫部队,所以就设在长安城外东面偏北的地方。
而南军原先是负责守卫未央宫,所以他们的营地在长安城外西南面。
而因为两军地处南北两年,随后就被称为南北两军。
此时的南军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而北军倒是越发的鼎盛。
而北军八校的营地,并不是都在一起,这儿是北军中垒校尉部的营地。
而中垒令原先是中尉的属官,刘彻把他提到校尉一职,而中垒校尉是八校之首,所以这儿就算是他们的总部吧。
中垒营地在此地,掌垒门,掌长安的东、北城郊。
而步兵掌管的是上林苑的苑门,执掌上林苑的进出,以及西南方的城郊。
而掌控宣曲胡骑的长水校尉部,和掌控池阳胡骑的胡骑校尉部,他们的营地在长安城外西北方。
他们执掌的就是长安西北的城郊。
而剩下的越骑、屯骑、射声、车兵四校,他们的营地都在上林苑中,分布在长安周边,拱卫京都。
而今日八校尉齐聚,就是因为徐自为通知了他们,不然他们都会分散在各地。
………
霍嬗也没兴趣跟他们扯,所以直接吩咐了起来:
“越骑、胡骑、长水、射声四部集结,听从虎贲校尉调遣,前往上林苑领兵器甲胄,随后前往空置羽林营地勤加熟悉。”
喊到名字的四校尉面露喜气,刚想要应声,中垒校尉突然面露难色说道:
“大司马、羽林大将军,臣并未收到调令,请恕末将不能放行。”
霍嬗点点头,本就是应该的,所以他从孙尚手中拿过斩蛇剑说道:
“斩蛇剑在此,办事就行。”
霍嬗本以为他看到斩蛇剑就会放行,没想到他还是拱拱手继续说道:
“末将未得调令,斩蛇剑也不知真假,请恕末将不能放行。”
霍嬗眯起了眼睛,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你虽未见过斩蛇剑,但看过图册吧,我大汉六百石以上官员,怕是没有人不认识。”
中垒校尉依旧拱拱手:
“末将不知真假。”
霍嬗看着他,他确定了,这人就是来找他麻烦的。
虽然大汉百分之九十九的两千石都没见过斩蛇剑,但是他们肯定都认识。
而且拿着斩蛇剑的还是他霍嬗,身边天子亲军虎贲护卫,是个人都不可能怀疑。
霍嬗回头看了看小李子,小李子立马上前凑到霍嬗耳边说了起来。
霍嬗听完后诧异的看了一眼中垒校尉,他没想到,这人还是卫霍集团的。
按理来说,其他地方的不说,但是长安周边的将领,就没有一个是霍嬗不认识的。
但是那是以前的北军,北军刚改革,人员换了一部分,所以霍嬗还真有几个自己不认识的。
而卫霍集团势力庞大,人员众多,分布在大汉的各个角落,卫青也没给他说过具体的人员。
因为没有必要,他只需要知道不能出事的嫡系是哪些就行。
而卫霍的嫡系枝干是谁?
那自然就是卫霍两家,以及他们的嫡系将领,比如赵破奴、路博德、公孙敖等人。
至于其他的,以卫霍两家的天纵奇才的特殊情况来说,其他的人是真的无关紧要。
没了你张三,自然有李四凑过来让我使唤。
而且以他的身份,吩咐下去谁敢不听?
而且这个人还是其他地方调来的,卫青见他本事不错,就把他放到了这个位置上了,刘彻自然是没啥问题。
别怀疑,就是这么的简单。
所以这么一个卫霍集团的两千石高官,霍嬗不认识。
两千石是高官,大汉的高层人物,但是对于霍嬗他们来说,还算不了什么。
至于他针对霍嬗,是因为他有一个堂弟被霍嬗昨天砍了,亲堂弟的那种。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他霍嬗是说的过去的,反而你这个中垒校尉说不过去。
你堂弟犯了罪被砍,那是咎由自取,怪不得霍嬗。
而你使绊子,就是你的不对。
你身为卫霍提拔上来的人物,你这番操作就属于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骂娘,背叛行为。
但他的事从官面来说,还真没错,因为霍嬗确实没带调令。
手持斩蛇剑你能够斩你觉得可以斩的人。
而霍嬗拿着斩蛇剑,他身为大司马,大将军,他就能够调兵。
但严格来说,没有调令,还是不太合规矩的。
所以……
“小李子,你骑着骊羽去进宫请诏书,多请个几份,就三十份吧,盖上玺印就行,来了我自己填。”
“诺。”
中垒校尉听到此话面色一白,对于霍嬗的嚣张与强大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空白诏书,霍嬗从刘彻手里能够要来这玩意,这跟他掌控着传国玉玺,他自己就是皇帝有啥区别?
当然,霍嬗这么做也是刘彻自己的原因,此次大战刘彻全部放权,啥都不管,而调兵需要诏书。
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听话的,这诏书你不得备上啊,也不能动不动就砍人不是!
其他七个校尉,在中垒拒绝霍嬗的第一时间就拉开了距离,还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他几眼。
他们与这个新上任没几个月的中垒校尉又不熟,而且就这种背叛行为,那是人人唾弃的。
没一会,小李子就在两百虎贲的护卫下跑了过来,来到霍嬗面前以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霍嬗。
霍嬗打开看看,里面有五捆布帛,霍嬗散开一捆数了数,正好十张,不由笑道:
“姨祖父还挺大方的嘛,要了三十份,直接给了五十。”
霍嬗拿起一份,随后把盒子递给小李子:
“收起来吧,以后说不定用的到。”
这东西也就此次西域之战有用,等过了没用完之后的刘彻是肯定要收回的。
也就现在觉得自己春秋鼎盛会给,等以后老了,霍嬗大了,也就不可能了。
孙尚左手托着砚台,右手拿着笔走了过来,霍嬗接过笔蘸蘸墨水,在上面写下一个字“调”。
随后接过小李子递过来的大司马印、羽林大将军印,冠军侯印蘸上印泥印到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旁边,随后让小李子递过去。
中垒校尉接过看了看,霍嬗盯着他问道:谷薃
“还有何问题?”
中垒校尉虽然脸色发白,额头冒汗,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把霍嬗得罪干净了,没有缓和的余地,所以咬着牙强硬的说道:
“回大司马、羽林大将军,诏书有了,虽未写详细,但也可,但还尚缺虎符。”
霍嬗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开口说道:
“本侯手中的斩蛇剑就是虎符。”
“臣,只认虎符。”
霍嬗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说道:
“也就是说你不认斩蛇剑?”
中垒校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霍嬗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开口吩咐道:
“藐视斩蛇剑,拒不受令,贻误战机,三罪并罚,中垒校尉当场斩杀,按律族灭。”
霍嬗话音刚落,孙尚就抽出腰间的刀冲了上去,随后血溅当场。
斩蛇剑调不了你的兵,还能砍不了你的头?
霍嬗转过头看着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的七校尉,开口问道:
“还有没有问题?”
“末将领命!”
“立刻执行!”
“诺。”
霍嬗转身往骊羽旁边走,同时心中吐槽道:
‘舅祖父眼光不行啊,这种蠢货不知道是怎么被他看上的。’
确实是蠢货,霍嬗都没想到现阶段还有人敢招惹自己。
霍嬗要不是怕有人说他跋扈,他都不弄这么复杂,在知道他身份的第一时间就斩了。
此事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离开北军以后,霍嬗直接先走一步去上林苑看了看造纸印刷工坊,和红砖水泥工坊看了看。
东西自然是没有研制好,才过了三天而已。
但是霍嬗没时间了,所以把活字印刷的技术教给他们以后就直接返回了长安,让他们慢慢研究吧。
回到了长安城以后,霍嬗直接去了一趟公孙贺的府邸。
来他这儿,是有些事想要他帮忙。
“子侯见过公孙姨祖父。”
“哈哈,子侯为何知道老夫今日偷懒,没有去上职?”
霍嬗找了个位置坐下后笑着说道:
“小李子跟我说的,说公孙姨祖父这几日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在家休养,没啥大碍吧?”
公孙贺挥了挥手,看着霍嬗感叹道:
“一点小风寒而已,不碍事,人老了就是不行了啊!
想当年年轻的时候冲锋陷阵,利刃划过胸口都感觉不到痛,现在一点小风寒就得休养几日。
唉,日后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喽,我们已经老了。”
不知怎么的,霍嬗感觉往日很是开朗的公孙贺今日有些抑郁,所以他安慰道:
“我们这些年轻人,还得您们这些老人指路啊,匈奴还未灭,公孙姨祖父怎可言老?”
说起匈奴,公孙贺立马就精神了起来,变的笑呵呵的。
对于他们这一辈人来说,见证了从匈奴威压大汉到局势反转,灭匈奴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执念。
“对了,我家那小子呢?”
“昨日劳累了一日,晚间小聚高兴喝昏了,我早上出发的时候还没醒呢,这会估计差不多醒了。”
公孙贺倒是没生气,反而笑呵呵的点点头,在他看来,年轻人喝点酒没什么,更别提在冠军侯府喝酒。
“行了,说吧,来找老夫干嘛?要马?”
问完后不等霍嬗说话,自己猜了起来:
“虎贲和羽林一样,用的都是最好的马匹,北军的虽然不如,但是也差不了多少,怎么,你想换一换?”
霍嬗笑着摇摇头:
“不是,马匹我去了陇西再换,那边有几个大马厩,此次找公孙姨祖父,是想请公孙姨祖父帮我一个忙。”
公孙贺心中有些好奇:
“哦?你这个冠军侯何事还需要我帮忙?
手持斩蛇剑,诏书一下谁还敢不听你的!”
霍嬗有些尴尬:
“公孙姨祖父在家休养,这么快就知道了?”
“一个两千石将领,还是中垒校尉,你说斩就斩了,多大的事情啊,怕是已经传遍整个长安了。”
霍嬗撇撇嘴:
“他自己求死,怪的了谁?”
“行了,说正事吧,到底是何事?”
“此次西域之战,子侯需要一些工匠和外邦人员,公孙姨祖父关系众多,需要您帮帮忙。”
公孙贺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
“工匠你找将作啊,你少府也有很多,外邦可找大鸿胪,你诏书下去,自然不会有问题,找我有何用?”
霍嬗点点头,认同公孙贺的说法,但继续开口道:
“工匠我少府就有,将作调一批就没啥问题了,但是外邦人才有些麻烦。
如今的大鸿胪早已不是当初的大行令了,里面都是一帮子庸才,连西域的情况都未曾探查清楚,我看不上他们。
所以子侯想请公孙姨祖父帮子侯找一些纵横家、名家等子弟。
他们藏于山林,我本来准备慢慢来的,但是这不是半月后就要出征了嘛,所以……”
这件事只能交给自己人办,其他人霍嬗信不过,若是找来的依旧是庸才,平白耽误时间。
而公孙贺这个人好交朋友,他最厉害的其实就是人脉关系。
而且他明年不是就要当丞相了嘛,先给这个预备丞相找点事练练手。
“行,交给我了。”
公孙贺大手一挥,答应的很是痛快。
在他看来,这件事很简单、很容易,而且还有些霍嬗这个冠军侯的名头,事情就更加的简单了。
………
从公孙贺府邸出来以后,霍嬗就直接回了府,把出征的事给其他几人讲了讲。
最兴奋的当属司马迁了,整个人高兴的快要跳起来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霍嬗在宫中、军营、长平侯府、公孙贺府、少府、大司农以及他自己的府邸来回奔波。
整个人忙的是脚不沾地。
转眼间来到了九月初四,一切事物都已经准备好了,该告别的人已经告别了。
宜早不宜迟,所以霍嬗明日就要出发了。
而当晚,霍嬗宴请了一些人,给自己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