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粮了,但是,你不能拿武帝末年的官员和武帝初期那个群英荟萃的时代的官员相比!
他们给出的意见依旧是屯边……
霍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只是笑了两声,说了三个字:
“挺好的!”
霍嬗也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悲哀!
为那两百万百姓悲哀,为武帝初期那群先贤悲哀,他们为之奋斗的这个大汉已经千疮百孔了,这群猪依旧看不见,或者假装看不见!
他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桑弘羊还养着他们、养着这个大汉干嘛,还不如直接崩了算了!
但是气过了之后就得想办法,屯边不是不可以,按理来说,刚打下了大大的疆域,充实边境疆域,虽然短暂有些阵痛,但是对以后好处大大啊!
但是你也要看国内环境啊,国内这么个环境,你还移边,那就是取死之道!
霍嬗一瞬间就觉得,他抓住了巅峰的尾巴是没错,但是他也抓住了衰败的开始!
接着霍嬗就常常在刘彻面前晃悠。
六月初三,刘彻来霍嬗的麒麟殿转悠。
霍嬗听到此事后,‘一脸惊讶’:
“什么?两百万流民,还有四十万未在册的?这是一件大好事啊,我大汉又能增加四十万人口!”
刘彻一脸无语:
“两百万流民,白吃白喝养一年,没钱粮!”
霍嬗一脸你在逗我:
“国家府库中那么多钱粮,这几年打仗,虽然消耗不少,缺粮可以理解,但最近可是添了两万万石,姨祖父留着那些东西要干嘛?”
刘彻一脸雄心壮志:
“打匈奴,扫平诸国,朕要打下大大的疆……”
霍嬗一脸鄙视嫌弃的打断他:
“百姓都没了,姨祖父打下大大的疆域给谁住?还有,用谁来打?”
刘彻就此歇菜,陷入了思考之中。
第二日,刘彻又来了!
刘彻一脸期待,抬头指天:
“子侯,朕昨日听了你说的,你是不是有办法,是不是教了你什么?”
霍嬗不说话,只抱着自己的水壶喝水,刘彻沉默半晌,然后以感叹的口吻笑着只说了一句话:
“子侯,我很不容易啊!”
霍嬗抬头看着他,虽然刘彻笑着说的这句话,但是霍嬗看到了他那眼神中透露的一丝悲哀和一丝渴望。
霍嬗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他已经四十九奔五十了,他已经老了,但他依旧在奋斗,我才十三……这么一看,我才是老的那个。’
霍嬗站起身,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刘彻的肩膀:
“很简单的事,有办法,但是……有条件!”
虽然感动,但我也知道你在博取同情,所以不耽误我谈条件!
这一瞬间刘彻心中的期待荡然无存,心里感觉真的是哔了狗了。
一个臣子治理国家,还要跟皇帝谈谈条件,不然不干活,你咋不上天呢?
但是,很真实……
“说说!”
“姨祖父不能阻止我去打仗,我清楚姨祖父的心思,无非是想让我练完兵以后,给我一个官职,然后拖住我,不让我离开你身边!”
刘彻果断答应了下来。
但是霍嬗可不信他,虽说皇帝金口玉言,但是又没人做见证,反悔只是瞬间的事,所以他伸出了他的手。
“什么?”
“诏书啊,免得你反悔!”
本来霍嬗想的是管他呢,到时候兵一带,来个刘彻找不见自己,至于粮草问题,整个匈奴遍地都是他的补给点。
但是转头一想,刘彻一道诏书,关门封锁,他可能连关中都出不去。
一老一少对峙了一会,最后还是给了霍嬗一份诏书,霍嬗接过一看:
“印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呢?”
刘彻见忽悠不过去,只能叫来符节令,看着霍嬗在那拿着大印仔细端详,刘彻在旁边连连感叹:
“唉,崽儿大了,管不住喽!”
“说吧,有何办法!”
霍嬗手里拿着大印,边看边说:
“还是那句话,这是一件好事情啊,平白多出了四十万人口!”
“姨祖父光想着两百万流民要吃多少东西,不想想两百万流民可以干多少事吗?”
“两百万流民能够挖多少水渠?两百万流民能够开多少荒地?”
“为何要白养着他们?”
“《晏子春秋》记载:齐饥晏子因路寝之役以赈民。”
“以工代赈,他们都不看书吗?”
霍嬗一连串的问题,把刘彻直接给问懵了!
至于国策的问题,赋税的问题,官吏的问题,大户的问题,各种各样的问题,霍嬗并没有说,他知道说了也没用,还不如不说!
接着刘彻就急匆匆走了,霍嬗知道他会保密,不会透出自己,所以霍嬗也没说话!
过了两天,消息一直瞒着,但霍嬗提前知道了,解决办法有了,就是霍嬗说的办法,原原本本,丝毫没改。
霍嬗有些开心但他更失望!
开心他们只会生搬硬套,失望也是因为他们只会生搬硬套!
不过这样就挺好的。
………
“还是去一趟吧!”
刘彻细细想想后,他其实有些没底气,让霍嬗去给他镇场子……
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信,一个坐了三十几年皇位,立下丰功伟绩的皇帝,喊一个十三岁少年镇场子……
霍嬗想了想,那就去一趟吧,他本来不愿意出头,出头后必定会横生更多事端,耽误自己的练兵。
但是换位想想,出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先杀两个开开刀,免得有人一天天的觉得自己好欺负!
想到这霍嬗抬头看了一眼刘胥,把他看的莫名奇妙的!
或许,过去也只是坐一会,轮不到他出头刘彻就会搞定,不行还可以提前走人嘛!
等这件事办完了,就直接住进军营里,谁也不见,谁都别来打扰自己!
“那行,可以去。但是我先说说计划,姨祖父捋一捋思路!”
霍嬗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计划讲给他,到时候直接走人,开刀还是日后再说!
这种事对于刘彻来说是常事,内朝议定,外朝演演戏安排下去,但是像霍嬗说的这么直白的还是第一次。
他很有兴趣,所以他点点头,同时打发了殿里的人都出去,孙尚带人封锁殿门。
“你们原本的计划就是,朝廷出钱粮,养着他们,然后迁返原籍,让他们在原籍和邻近处修建水渠,开艮荒地,分发粮种,让他们种地,直到明年,对吧?”
刘彻点点头。
“正是如此!”
“这么做其实会出大问题!”
刘彻懵圈,这不是你出的计划嘛,为何会出大问题?
说起这事霍嬗也是无奈,生搬硬套这一套玩的挺好的,一点东西都不加,你好歹加个监察啊!
“百姓自然不会出问题,他们其实很好,只要有一口吃的,能活下去,不会想当流、匪的。”
刘彻面色有些尴尬,霍嬗不管他,继续说:
“所以说,他们不会出问题,更别提这是给他们的家乡修水渠。”
刘彻听了半天,明白了过来:
“你说问题会出现在官员身上?”
霍嬗点点头,然后用他那一贯咄咄逼人的风格,用他习惯的反问句说道:
“要知道,地方上各地的官员,大多都是富贵人家出身,姨祖父敢肯定,他们不会中饱私囊?”
“姨祖父敢肯定,他们心里没有为自家图谋的想法?”
刘彻早已习惯了霍嬗的说话口吻,听到这话连忙问道:
“此话何解?”
“你百姓吃着朝廷的粮,就得拼命干活,每天安排完不成的任务,然后百姓会怎样?”
霍嬗拍拍手!
“会累死,接着那些官员再跳出来说,这是朝廷的安排,我也没办法啊,百姓会怎么样?”
霍嬗面上的那悲天悯人以及无奈的姿态非常形象,但是刘彻却听的汗毛耸立。
“然后百姓有两条路走,第一条路,暴动,然后出兵镇压,最后侥幸没死,一夜间消失不见,因为卖身大户了或去当匪,第二条路,直接卖身大户。”
“归根结底是一条路!”
刘彻听的冷汗直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红着眼珠子咬牙切齿的喊道:
“他们这是要掘我大汉的根基啊!”
霍嬗抱起水壶喝了一口,听到这话撇撇嘴:
‘你以为呢?’
直到这一刻,根据这一件事,刘彻想起了以前那些他根本不在意的那些事,再经过联想,刘彻才意识到,这个大汉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虽然明面上看来,这情况和秦末丝毫不相干,但是细细一想,性质以及造成的后果简直一模一样啊。
只不过秦末时期的修长城等事,变成了打仗、屯边。
六国复辟的贵族变成了这些大户们。
秦法严苛,百姓交不完的赋税,服不完役,大汉税不高,但是赋可不低,再经过这些他的官员一改……
然后造成的后果就是百姓渐渐消失,被大户侵吞,然后赋税收不上来,大汉越来越虚弱。
他在打两场大战,这些问题全都会一一出现,他没有丝毫办法,然后直接变回秦末,大汉亡在他的手里……
刘彻打了一个摆子,差点没站住,霍嬗赶忙扶着他坐下。
此刻的霍嬗非常想笑:
‘活该,让你每天只知道求长生,巡游,吓死你!’
刘彻死死的抓住霍嬗的手,满脸茫然的问道:
“为何无人跟朕说这些?他们还是大汉的臣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