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登门
钟行俨的确是没有再跳墙进出杨家,而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来。
翘着二郎腿歪斜着身子坐在门房之处等着人进去通报,梵音吓的一激灵,看着刘妈妈瞪眼道:“他、他在大门口?”
刘妈妈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有心说上几句却又因翠巧和碧春都在,她还没办法直接说,寻思半天才开口看着瞠目结舌的梵音请示道:
“大小姐,那位可是钟家的公子,还是忠奉伯夫人的胞弟,咱……咱惹不起吧?”
这无非是给梵音个台阶,也是请钟行俨进门的借口。
梵音的牙都要咬碎了,“父亲知道了吗?让父亲接待下吧,我毕竟是女眷……”
“钟公子说了要见您,在门房那里坐着不肯进来,老爷也没辙。”刘妈妈摊手无策,梵音只得应了,“彩云随着我就行了,您带着翠巧下去吧,让王妈妈先去应酬一下,我稍后就到。”
刘妈妈应下便走,梵音与彩云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俱都看出对方目光中的无法理解。
彩云向来是胆子小的老实孩子,如今也龇牙咧嘴的嘀咕一句:“钟公子这也实在太、太不讲理了。”
“他?”梵音翻了白眼,“指不定揣着什么坏心眼儿,我倒要看他怎么说!”
换好了衣裳,梵音便带着彩云往正堂而去。
王妈妈已经将钟行俨迎到了正堂屋内,杨志远此时也在,他昨晚忙了一宿今日休沐,孰知刚一睁眼就听到钟行俨请见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杨志远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掐了自己胳膊一巴掌,那是真的疼啊!
可是他的心更疼,却也无可奈何的起身见他,唉,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主簿,这是招谁惹谁了?
原本心有怨气,可钟行俨见了他的面嘘寒问暖一副热情的模样让杨志远也实在怨不起来,即便钟家现在落魄不如盛世之时,也不是他能够比的,何况,杨志远对钟行俨这一副多年不见、感怀当年庆城县相交情分的喋喋说辞也哭笑不得。
虽说前阵子他整日的跳墙进出,可也不必摆出这样一幅阵势吧?是不是自家的闺女又跟他说了什么了?杨志远在一旁寒暄交谈,一直到梵音进了门才算把话题停下。
见到梵音出现,钟行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杨怀柳,还认得我吗?”
梵音白眼朝天,“化成灰都认得你!”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居然这样刻骨铭心啊!”钟行俨狡黠嘿嘿的笑,让梵音不由朝着一旁侍奉的王妈妈扫了一眼。
王妈妈低眉顺眼的神情也掩饰不住她的不可置信,在一旁装作双耳不闻,其实刚刚杨志远和钟行俨的话她都记了心里吧?
“怀柳啊,你先与钟公子聊一下,为父还有些公事没有处理好,先去忙了,稍后留钟公子在咱们家用饭,我再与钟公子细谈。”杨志远自己找了个台阶,随后看向钟行俨,“京衙事急,怠慢了钟公子莫怪啊!”
钟行俨立即起身,“杨主簿先忙,我等着您!”
“好!”杨志远应了一声便先下去,梵音看着他这一副死德性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先让王妈妈去厨房传一声中午开宴把她打发走,屋内只剩彩云一个丫鬟在身边儿的时候,梵音才气急的道:“钟行俨,你这是搞什么鬼?”
她的手心儿又开始发痒,还真是初次碰到一个能让她有如此暴力倾向的人。
钟行俨摊了手,“你昨儿说让我别再跳墙,那我从正门进有什么不对?”
“你压根儿就不应该再来!”梵音的话让钟行俨瞪眼,“那怎么行?别地儿我吃的不顺口。”
“我们家又不是饭馆子?”
“我也没付银子啊!”
“早晚让你吃穷了……”梵音被气的脑仁儿生疼,钟行俨单手杵着脸,“行了,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斤斤计较,不过是你们家多一双筷子而已,你急什么?”
“这是我家!”梵音胸口发闷,“你也目的不纯。”
“我有什么目的不纯?”钟行俨看着她的目光中多了一分细微的审度,梵音冷笑,“你自己心里清楚。”
钟行俨顿了半晌,“我这是为杨主簿好,你个小丫头不懂的。”
“我只懂家里多了一个吃白饭的,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堂堂的怀远大将军之子、忠奉伯夫人的胞弟天天到一个小官儿家里蹭饭吃,你的脸呢?”梵音的话语有些重,钟行俨不在意,“外人早已习惯,你也该习惯了吧?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的。”
“那你就自己坐着吧,我没空在这里陪着你。”梵音站起身便走,吩咐彩云道:“家中人手不够,把碧春叫来伺候着钟公子。”
彩云应下便去传话,梵音则去了书房找杨志远,她要问一问父亲今儿钟行俨忽然登门会不会出现什么影响。毕竟钟行俨曾说过周围有宇文信派来的人盯着。
杨志远对此倒是看得很开。
“……刚听到他来时我也很惊诧,不过仔细想想,这对我来说并非是一件坏事,”杨志远的话让梵音张大了嘴,“他不是存心捣乱吗?”
杨志远摇了摇头,“若是不识钟行俨和宇文信,我这个小主簿也不过就是方县令手下的一枚棋子,何况为父寒门学子出身,背后没有任何的依靠也没人来与我相交,进士出身在庆城县还算能排得上,可在京中?又不是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没人会欣赏父亲的才气招致麾下……”
杨志远顿了下继续道:“前阵子宇文信豁然到此已经引起众人注目而且利弊参半,如今钟行俨也突然来了,想必又要引起一番话题,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父亲还引不起众人戒备,但能够成为关注的话题,方县令对为父也会重视一些,不会视如随意指使的下人,何况,为父发自内心的不喜宇文侯一系的主张,钟行俨的到来或许能让我摆脱掉他们将我叩上的帽子。”
“合着他说是为了您好,不算是瞎话?”梵音低语的嘀咕,杨志远看着她,“他……虽为人言行古怪,但暂且未看出有什么坏心。”
“他现在肯定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与宇文信争了。”梵音的脸上透露出几许不悦的无奈,“既然父亲说他的举措对咱们家有利,那就再容他吃两顿,若是还赖着不走,女儿要收饭钱了!”
“这不好吧?”杨志远已经听到了梵音咬牙的声音。
“谁让咱们家穷呢?”梵音撇了嘴,杨志远惊愕,“前些时日不是拿回来米面吗?”京衙的福利待遇比庆城县要高不少,而且京主簿乃是正八品,俸禄也比之前要多上一些。
梵音吐了舌头,“谁让咱们家人多?钟行俨一人饭量能顶家中四个人的,何况京中什么物件都贵,咱们家的积蓄收支不平,还要往里搭钱,日子也不能总这样下去吧……”
“这京官当的是越来越穷,为父还真成了一个奇葩!”杨志远双手扶额,“让为父再想想办法,暂且不要急。”
“父亲刚入职不久还是莫对家事操心。”梵音提及家事忽然想到方夫人送的丫鬟婆子,她还没有与父亲细谈,“方夫人又开始往咱们家里送人了,您有什么打算?”
“乐意送就送,月银咱们付不起就再送回去,为父不怕被人说穷,穷的硬气!”杨志远对此似也有些厌恶了,否则刚刚也不会在谈论钟行俨时,提及不被方县令当下人拿捏。
梵音心中有数,前面还坐了一个惹是生非的,她还真不敢把钟行俨单独晾在那里太久,谁知道他又会闹出什么新花样?
钟行俨这一顿饭吃的很香,因为对外要宣称他是来杨府做客的,梵音为了自家的脸面也不会像寻常一样只给他几碗热汤面吃。
与此同时,钟行俨做客杨主簿家的消息也四方传开,宇文信得知这个消息,眼角的阴光很盛,“他终于去了。”
“宇文公子,咱们要不要有什么行动?钟家近期的动作很大,前些时日有心拜访您的户部盐运使都取消了行程,说是被皇上派遣了差事不能前来,可卑职已经查过,与他一同理事的是忠奉伯的人。”
宇文信倒吸一口凉气,“再等一等,皇上暂时没有召钟行俨复职的打算,咱们也不必急,一个小主簿,起得了多大风浪?”
“你说什么?”忠奉伯夫人听着下人的回禀目瞪口呆,“他直接跑去那个杨家吃饭?”
“是啊,奴才今儿还特意问的,他说是去杨家吃饭,说是杨主簿的女儿做的素斋很不错,他要去尝尝。”钟府的管家来找忠奉伯夫人回禀自家少爷的事,管家跟随怀远大将军那么多年,对朝事也甚为敏感,可他劝不动,只能来找忠奉伯夫人。
可惜,如今自家这位姑奶奶好像也管不了少爷了……
忠奉伯夫人惊愕过后不妨淡定下来,虽说自己弟弟是个吃货,可至于为了一口吃的去登与宇文信家关系复杂的官员家门?“素斋?那个杨怀柳的素斋手艺至于这么好吗?”忠奉伯夫人在低声的嘀咕,钟行俨正将最后一口“赛螃蟹”塞入口中,满嘴流油的嚷道:“好吃!再来一碗!”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