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急匆匆派人来传话,自然是陆飞那边已经将胡宗宪的书信转呈了过来。
两封信,一封来自周延,一封来自胡宗宪。
陆远两相比对着看,看笑了。
周延图谋自保后路,而胡宗宪则劝自己不要被汪仲所蛊惑。
十万两黄金、三百万两白银。
这笔钱可是烫手的很啊。
不过澳门的事终究还是让汪直知道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瞒谁也不瞒不住汪直,葡萄牙人停了交易,这么大的事汪直若是都不派人去澳门调查,那他就成傻子了。
无论是卜加劳铸炮厂还是远东造船厂,那么大的产业拥塞在澳门那个小岛上,一查一个准。
现在唯一让陆远担心的地方,就是这个汪仲会不会满嘴胡言乱语,然后传的流言满天飞。
在江南六省,陆远不怕他传流言,这年头又没有网络和电话,哪个地方冒出这种流言,陆远可以第一时间扑灭,甚至还能顺着摸查出哪些人和汪直有联系。
一刀一个不吱声。
但这流言要是直接跑北京城里散发,那就棘手了。
需得早做准备。
陆远沉思许久后有了主意,先将两封书信烧个干净,随后又写了两封信,唤来陆直。
“分别派人交到胡宗宪和周延手中。”
“是。”
陆直刚打算去办又听陆远道。
“不用咱们家的人去送,转交通政使司,让他们去送,此信走四百里加急!”
“是。”
思忖片刻后,陆远又觉得还有些疏漏的地方,便又匆匆赶回皇宫,敲开了万镗的值房。
笑呵呵拱手:“万部堂忙着呢?”
万镗起身相迎,开口招呼道:“伯兴来了,快请坐。”
陪着陆远落了座后,万镗言语着:“伯兴老弟可是两天没来老夫这了。”
“别提了,这几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是一刻都不得闲。”
陆远摇头无奈:“下面的人,办什么事都不利落,到头来,还得咱们自己拿主意,真不知道养这群人有什么用。”
万镗呵呵一笑:“不懂事就慢慢教呗,怎么,给伯兴你惹麻烦了?”
“麻烦倒是没惹什么麻烦,就是有些添堵罢了。”
陆远接了茶水,语气四平八稳。
“算了,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诶。”万镗拦了一句:“什么事也说给老夫听听,老夫毕竟比你多些年经验教训,说不准能给你点建议。”
“那就叨扰万部堂耳音了。”
陆远把话头抻开来道:“广东的周延和胡宗宪派人来说,提到了澳门的那些个葡萄牙人想要在澳门拥有合法居留权的事,他们俩不敢私自拿主意,就请示到陆某这来。
您老也知道,那群蛮夷非法窃据我澳门,又铸炮造船卖给汪逆,这种从逆的窃贼,朝廷早晚要铲除他们,怎么可能给他们合法居留权呢?
这种事还需要请示吗?就应该直接严词拒绝,并且宣之以王道,派兵收复澳门才是。”
万镗眉头一皱:“这还叫小事啊?”
“陆某只是觉得这种事无须商量犹豫,朝廷怎么可能同意这群蛮夷的不耻之请。”
陆远随后语气一顿,又道:“只是周延二人又言,说葡萄牙人愿意停止向汪逆输卖火器战船,并且愿将这些火炮利器卖给咱们,以求得朝廷之宽宥,化干戈为玉帛,这才让周胡二人难以决断。”
“伯兴是什么态度?”
“陆某当然是不想同意,区区蛮夷还敢跟我天朝上国谈条件?无非就是派兵收复澳门,将那群蛮夷通通捉拿问罪。”
万镗看了眼气愤填膺的陆远,出言抚慰道。
“伯兴勿急,老夫知道年轻气盛,自然不愿意就此作罢,不过眼下朝廷连汪逆都还没有铲除,张经那攻势已颓,只能缩守国门之内,如此再与那葡萄牙人作战,其力只恐未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