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样想着，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刘母心里想着是不是儿子回来了，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于是期待地看了过去。
不过她眼睛花的，还没看清呢，就听见张朵朵惊呼了一声：“刘涛，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尖锐，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老张媳妇本来不想去看，被女儿的声音吸引，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就笑出了声。
这刘涛不是说剪头发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病房里的人看着刘涛也憋着笑窃窃私语，刘涛看见张朵朵还有些难为情，但是想了想，经历了刚才那一遭自己已经是身心俱疲，虽然心里难堪，但是也没空去在意了。
“你来了啊？”他无力地说完这句话，就去了病床旁边，对张朵朵和她的母亲视若无睹了。
不是他不想，是实在是太丢人了，丢人到他觉得自己多说一句话都能让人发笑，更不要说他已经看见病房里不少人在笑他了。
刘母这才看清楚自己儿子的模样。
即使是亲生儿子，她的心里也生出了一股子嫌恶，往旁边艰难地挪了挪，问：“你干啥去了？”
刘涛闭上眼睛，不忍回想，把刘母叮嘱的饭盒留了下来，就逃也似的跑了。
他刚才被带到巷子尾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是不是要被揍一顿。
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准备挨打，没想着……
刘涛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狼狈不堪得有些滑稽的脸和破破烂烂的衣服，再也没忍住，蹲在厕所的地上开始痛哭。
他没挨打，也没受伤，但是他留了半年多的中分被剪了个狗吃屎，他的脸上被涂成了关公，他的衣服被剪成了布条子。
不仅被威胁了一通，报警也无门，还被勒令着必须要进病房，不然下次这样的事情他还要再经历一遍。
刘涛想到这里，颤巍巍地起身，看向了那边的窗外。
他松了一口气，那边已经没有了人影。
“恶霸，真是恶霸！”刘涛重重的把拳头砸在了窗户上。
然后他掏出了口袋里的几张纸币，那是陆征让他买衣服的钱，刘涛瘪了瘪嘴，这钱还挺够的，至少比他娘给他买衣服的钱多多了。
他现在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刚才被张朵朵看见了就看见了，反正他早就把这女人给拿捏住了，而且他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刘涛发出了怪异的声音，然后打开水龙头，开始疯狂地搓脸。
外面的几个想上厕所的人都有点不敢进来，他们看着里面那个行为举止都怪异极了的男人有些害怕。
“这不会是个疯子吧？”有人悄悄的问。
“你去找保安来。”另一个人出了主意。
所以刘母是怎么都没有等到自己的儿子回来，张朵朵还傻乎乎地跑出去找了，留下老张媳妇待在病房看着瞎闹腾的刘母内心反感。
全说了自己不知道多久才没有和她吵起来。
刘母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老张媳妇不说话，她还想找些事情来吵呢。
老张媳妇被她挑事挑了一阵，也就没忍住和她吵了起来，两个人都气得够呛，刘母更加是不知道是没吃东西还是本来身体就不好，吵到最后居然一翻眼睛晕过去了。
老张媳妇没管，她出了病房门就气呼呼地走了。
病房里的几个病友也不待见嘴巴狠毒的刘母，除了护士，病房里的人都被她冷嘲热讽了个遍，尤其是她对床的，才做了手术本来就不怎么舒服，还被刘母说成是花钱找罪受。
于是就也没人管她，连护士都没人叫。
老张媳妇出去之后把张朵朵给抓住了，狠声警告她：“你还是不是完壁之身我不管，你要是非要嫁这个刘涛你就和我签个字，咱们从此断绝母女关系。”
她对张朵朵也是已经心如死灰，她是没想到一个姑娘家家可以这么蠢，这么倒贴！
张朵朵不知所措，“妈，你说什么？什么不是完壁之身，我怎么听不懂？”
“你没和他发生过什么？”老张媳妇紧张地抓住了张朵朵的手，眼神期待。
难道是她刚才想错了？
张朵朵忽然意识到了母亲在说什么，她一跺脚，害羞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他是正经人！”
其实她倒也不是不愿意，就是刘涛好像是没有这个想法，对于张朵朵来说要是先怀上刘家的孩子再嫁进去岂不是就更加容易了？
老张媳妇瞬间就笑了出来，“好，好，咱们现在找刘涛要钱，然后回家！”
张朵朵还不愿意，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就眼尖地瞥见了那边和保安推推搡搡的刘涛。
她可是找了好一会儿呢！
老张媳妇也看见了，于是赶紧拉着张朵朵就过去了。
刘涛正和保安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不过他本来脸也是红的，之前的那些红色颜料一样的东西可没这么容易洗干净。
看见张朵朵她们俩母女过来了，刘涛第一反应是羞耻，后来又生出了恼怒。
他是不知道张朵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还带着她妈妈来了，要不是她们在他刚才也用不着那么快的离开，也就不会想赶紧把脸给洗干净，也就不会被当成神精病赶出去。
于是他没好气地说：“你们来干嘛？张朵朵，你不是不知道我妈又不待见你，你非要过来找不痛快干嘛？快走！”
张朵朵本来是想过来安慰刘涛的，她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成是他受了刺激。
被这样说了几句她心里也不舒服，但是还是软言说：“我就是看看你妈妈怎么样了。”
“朵朵，别说了！”老张媳妇把张朵朵往后面一拉，然后自己站到了刘涛的面前，伸出手就要钱，“前几天我家朵朵给你垫的钱呢？还我！”
刘涛本来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听见是来要钱的心里一咯噔。
他花张朵朵的钱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要还啊！张朵朵也没说过让他还钱的事情，他只当是她愿意的。
于是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张朵朵，一脸痛心疾首的失望。
张朵朵嘴巴还没张就挨了一巴掌，她捂着肿的老高的脸，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她又不蠢，刘涛的态度是这样，她就算去了刘涛的家里刘涛能让她白吃白喝？刚才她明明什么都做得很好，还挨了刘母的一顿骂。
“还钱，那钱是我的，张朵朵做不了我的主意！”老张媳妇的手都要伸到刘涛的鼻子底下了。
几个保安插着手站在旁边也催：“赶紧的，还了钱赶紧走，别来这里闹事了！不然还真把你抓派出所去！”
刘涛听见“派出所”三个字心里就怕，他是差点进去过的，他咬咬牙，恶狠狠地把刚才陆征给他的钱给掏了出来，用力往老张媳妇的手里一放：
“张朵朵，你以后都别来找我！”
老张媳妇看了一眼这几张钞票，“不够！”
刘涛心虚地说：“不就差个两块多，这么计较做什么？”
老张媳妇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我家老张和朵朵第一次上门给你送的礼，值五块钱；我家朵朵给你送了一年的早餐，值四十块钱；你们两母子上次上我家喝的热水吃的饼干，值一块钱；再加上你还差的这两块钱多钱，给我五十块！”
医院本来就是人多的地方，刘涛不是第一次被围观了，不过这内心深处就像被整个扒开的羞耻感还是弥漫了他的全身。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
而且他是没想到这老女人居然还会翻旧账，都过去多久的事情她是一点都不善罢甘休的，他已经听见有人说他是个吃软饭的。
刘涛解开裤子，从秋裤旁边掏出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存折密码取出来的钱，又加在了老张媳妇的手上，然后朝着地上恶狠狠地吐了口口水，回头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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