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天过去,很快到了又要抽血的日子,季溏心被慕白通知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料想到了,他不会放任连姣不管,那么必然就需要自己做出牺牲。
无所谓了,已经撕开的口子再怎么缝补都不会完好无损,既然这样倒还不如任由它破着。
季溏心抵达医院的时候,先去看了一眼唐如意,人睡的很安详
她拧了毛巾替她仔细的擦拭着身体,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趟,忙出了一身汗来。
临走之前,她将其中一名看护喊出了病房,“今天应该是你正好做满一个月的时间吧?”
对方愣了下,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是。”
“工资我今天结给你,从明天开始你就先别过来了,我这边出了点事情,暂时用不上了,有些突然,希望你能理解。”季溏心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条信封,里面鼓鼓囊囊,装着她的工钱,“拿着吧。”
护工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能拿到工钱就不白做,雇主这样客气,是给她面子了,“谢谢季小姐。”
季溏心摆摆手,转身离开。
坐电梯到了楼下的采集室,刚一出电梯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三道身影,慕白和戚嵘,
身后跟着上次帮她抽血的护士。
季溏心看着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影在地面,心底忽然涌起一阵酸楚,她就像是一只无路可走的羔羊,亲自走到那群渴望着她鲜血的狼群中。
戚嵘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由远及近,喉结滚动,视线停在她身上有些呆滞。
慕白见状用胳膊碰了碰他,暗暗提醒。
男人回过神来,将手里拿着的中药袋递过去,“先把药喝了,这样身体会好受点。”
季溏心垂眸看去,只犹豫了一秒便抬手接过来,撕开一个小口送到嘴边,仰头灌了进去。
明明之前还觉得那么苦的药汤,此时却像是喝水一样。
是心里太苦了吧,所以这些都算不上什么了。
一口气全部喝完,季溏心将药袋扔进垃圾桶,目光平静的看向旁边的护士,“现在抽吗?”
女护士有些惶恐,“呃……对,您进去就可以进行了。”
季溏心点点头,转身进了采集室,全程都没有朝另外两人多看一眼,她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情绪。
仅存的这一点力气,还要拿来生活,她不想继续歇斯底里下去了。
已经献过四次血,对于所有的流程季溏心已经非常熟悉,躺在那
张冰冷的医疗床上,这一次她连眼泪都干涸了。
冰凉的酒精在血管表皮擦拭,凉凉的,针头没入血管,宛如给了她温柔的一刀。
源源不断的血液从针头流进透明的细管,最终汇聚分离器中,季溏心慢慢闭上眼睛,不想看到。
“季小姐,这次只需要抽200cc的血量就可以,是之前的一半。”女护士在旁边轻声安慰她。
季溏心根本就不在意抽多少,就仿佛最心爱的人朝她开了一枪,打在腿上还是手上都是一样的。
她抽血的时候,慕白和戚嵘从来都不进来看,他们在躲避什么呢?
季溏心只觉得讽刺。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不到十五分钟,贴好止血贴之后,这一次,她乖乖的将补充身体能量的药丸吃了下去。
走出采集室,门口两人立刻围上来,慕白先开了口,“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我,但我还是要说,身体有不舒服的情况一定要告诉我。”
“不劳院长费心。”季溏心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而后将目光调转到戚嵘身上,“有时间吗,我有话跟你说。”
戚嵘没想到她会主动想要跟自己谈,一瞬间内心欢呼雀跃,然而也
只是一瞬,很快他便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季溏心没有耐心的又问了句,“有吗?”
“有。”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医院对面的一家咖啡厅,礼拜一又是十点来钟不前不后的时间,咖啡厅里没什么人,她选了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热牛奶。
戚嵘看着坐在对面的小人儿,只是这样跟她面对面坐着,都不由得一阵手忙脚乱,“肚子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稍微吃一点然后再谈事,还是先说完再吃?”
季溏心能够感受到他那份无处安放,又拼命想要对自己示好的情绪,鼻尖升起一阵酸涩,她强压下去,低头从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这份文件你看下吧。”
戚嵘身子僵住,视线只是从上面轻轻扫过便立刻移开,“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她将黑色的碳素笔放在旁边,“我找律师看过了,里面的条款你可以看下,之前你打给我的那一百万当做是补偿费,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闻言,男人短促的笑了下,只是唇边那抹弧度很快便消失不见,他定定望着对面的女孩,那双澄澈的大眼睛中再也没有一丝对他的
留恋,只剩下冷若冰霜的坚硬。
他将合同拿出来,从第一张直到最后一张,用最快的速度浏览了完毕,签字的地方,已经有了她的落款和指印。
只要他将自己的名字填上去,这份离婚协议就算是生效了。
“你这些天不见我,就是去准备这份文件了?”
季溏心敛下目光,见不得他这幅破碎的模样,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这份协议对你没有任何坏处,离婚之后我不会继续纠缠下去,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见他没有动作,季溏心讥讽的说了句,“戚总总该不会连一百万都舍不得给我吧?我也要生活的,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就别那么赶尽杀绝了。”
她一字一句故意往戚嵘心口上戳,没一下都卯足了劲。
那个说着爱他想他要跟他一直在一起的女孩,转眼间轻飘飘的说出了离婚两个字。
“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男人幽深的眸子波澜骤起,下一秒,那薄薄的一摞纸便被他撕成了两半,夹着一股凌冽的风重新丢了回来,“季溏心,我戚嵘的门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