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会面结束,最终以季优的崩溃大喊结束,她重新被带回了关押室,季溏心则跟着戚嵘上了车。
司机在外面等着,车里只有两人,从踏出警局的那一刻,季溏心所有的怒火所有的狠劲儿都没了,只剩下夺眶而出的泪水。
就算说的再狠,发泄的再彻底,又能怎么样呢?
躺在医院的唐如意依旧不会醒过来,发生的事情依然不能被磨灭。
无力,从来都没有过的无力。
所以在离开警局的时候,季溏心再也忍受不住心里涌起的巨大虚无感和酸涩,她隐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眼泪默默的流出然后被她擦干。
戚嵘自始至终没有放开牵着她的手,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留出足够的空间让她自己来处理这一切,知道她见到季优之后会难受,可看见她哭还是心疼的像是撕裂了一般。
“别哭了,会过去的,嗯?”他柔声安抚着那颗受伤的小心脏,只恨自己不能替她承受这一切。
泪水涨满眼眶,视线模糊一片,眼前的一切都变的那么不真切,唯独他身上的气息是令人熟悉的味道。
季溏心躲进这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双手紧紧揪着他身侧的衣物,无助的哽咽道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哪怕她在季优面前放了这么多狠话,回归到她本身,依旧会觉得茫然不知所措。
唐如意现在还躺在医院,季家的情况她并不了解,想必也很难熬吧,否则季伟不会放任季优做出这样的事情。
戚嵘觉察到她的不安和动乱,温暖干燥的掌心抚过她的后背,“别怕,有我在,事情都交给我处理,你只要在医院陪着伯母,好吗?”
他语气温柔的不像话,每一个字都是注入到季溏心心底的强大力量。
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他在身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次的难关……
那些压抑在心头的烦绪一股脑的涌了出来,“我恨季优,恨她对我妈做了这样的事情,可是除了骂她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妈也好不了。”
这才是真正令她感到绝望的,医院那边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恢复,她还在焦急的等待着最终的检查结果。
但冥冥之中,她是有预感的,结果可能并不会很好,唐如意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原本就快要痊愈的好好的一个人,一转眼之间就再也没了醒来的可能性,这对季溏心来说是五雷轰顶般的打击。
任何语言在病情面前都是苍
白的。
戚嵘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安慰她,只是紧紧的回抱着怀里的女孩,不停的亲吻着她的头发。
“如果结果不乐观,就转院到慕白那边去,一定会有办法的,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要坚强起来,千万不能被击垮。”
季溏心闭上眼睛,无声抽噎。
会好吗?
她不知道,但也只能选择相信。
戚嵘开车将她送回医院,事发突然,他不敢离开季溏心一步,她的情绪随时都有崩盘的可能,尽管公司那边等待处理的事情非常之多,他也无暇顾及,只能尽量的远程操控。
当天晚上,负责唐如意的主治医生找到戚嵘,说明了情况,“虽然第一时间发现了病人,但距离她吞服药品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药物作用在神经中枢,很大程度影响了左脑的反应,很难再恢复了。”
简单点来说,不管是洗胃还是换血,药效已经起了作用,并且对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一切后续的手段都没用了。
所以唐如意想要醒过来,已现在医院的条件,几乎是不可能的。
戚嵘深深吸进一口气,又沉沉吐出来,“安排转院吧。”
“这个……”医生有些难为情的抬手推了一下鼻
梁上的镜框,“需要经过家属签字同意的。”
唐如意在这里住院的时间也不算短,整个科室都知道她的情况,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看似平凡无奇的母女两人,竟然会跟戚嵘有这么深的关系。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关系,可就戚嵘的上心程度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我会做她的思想工作,病情的事情暂时不要透漏太多。”戚嵘沉声嘱咐对方,身上褪去那份温柔,只剩不可接近的清冷。
医生立刻点头,忙不迭的应道,“我明白。”
只要这位戚总不开口,想必就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啊……
戚嵘从办公室回到病房时,已经九点半,推门进去,狭窄的病床边上,女孩弯腰趴在床面上,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他下意识放缓了脚步,静悄悄走到她身边,看着那熟睡中依旧紧紧皱起的秀眉,不忍心打扰她,转身拿过外套轻轻披在那瘦弱的肩头上。
睡吧。
也只有睡着了,才能暂时的忘掉这残酷的现实。
戚嵘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季溏心睡了多久,他就在旁边醒着陪了多久,只有亲眼看着她才能安心。
夜,慢慢深了,窗外除了路灯一切都陷入黑暗和静
谧。
戚嵘不时拿出手机来办公,看一会儿文件就要抬头看一眼季溏心,明明人就在眼前却总是惴惴不安。
晚上十一点半,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拿出来视线扫过屏幕,是慕白打来的。
戚嵘拿着电话转身离开病房,将门虚虚掩上,走到一旁将电话接起来,声音压得很低,“喂?”
“你给我打电话了?我刚才在市长夫人的一台手术,刚下来。”慕白的声音也非常疲惫,能够听出手术消磨了他不少精力。
“季溏心母亲这边出事了,公立医院救治不了,我想转到你那边去。”
“没问题,提前跟我说,我派医院的车去接。”慕白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说完才问,“怎么会突然出事,什么问题?”
“说来话长,是自杀,大脑受损,这边给出的结果是植物人。”
电话那头,慕白翻看文件的手一顿,张了张嘴,缓了几秒才再次道,“这么严重?”
“嗯,具体明天人过去再跟你详细说。”
“好。”慕白点点头,不忘嘱咐他,“你注意自己身体,别太劳碌。”
“放心。”
戚嵘这边刚挂断电话,病房里忽然响起一阵乒乓的动静,他脸色立刻沉下来,几步就冲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