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你头发怎么湿了？成玉也是。”
中午汇合的时候，其他人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大声询问。
谢朗双手插兜，拽得一批：“太热了,就给自己洗了个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当现在是夏天啊,还太热了。”
“谢朗你们把头发擦擦吧，免得感冒了。”
“是啊,擦擦吧。”
有笑谢朗他们的，也有关心他们的。
谢朗还挺受用：“中午去哪里吃饭。”
“当然是回家了。”
“可是我现在肚子好饿。”
“外面吃很贵耶,我没带那么多钱。”
最后碍于部分小学生的经济能力,他们在路边买了几个肉包子垫了肚子,就各回各家了。
成玉坐在车上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窗外。他的头发还有点湿,一部分服帖的贴在脸侧,让他看上去有些秀气。
谢朗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在想什么。”
成玉拽住他的手,认真道：“朗朗,你去学游泳吧。”
“啥？”
谢朗摸了摸成玉的额头：“没发烧啊。”
“朗朗,我是认真的。”成玉小脸严肃，“我觉得那个大哥哥说得有道理,多会一项技能就多一份保障。”
谢朗脸都绿了，他上辈子活到二十多岁都没去学，这辈子为什么要学。
谢朗背过身去不理他,他就是对成玉太好了，现在成玉是越来越得寸进尺。
之后两人再没有说话，他们回去的时候,谢凛没在家里，谢朗肚子饿了，翻箱倒柜找吃的。
忽然，一只手拉住他：“你先去洗澡，我给你煮一碗面吃。”
成玉神情很温和，看着他的目光也很柔软，谢朗有点气弱，哼了一声就拐进了卫生间：“等会儿给我拿毛巾。”
他洗个澡，总要把其他人使唤得团团转。
成玉比谢朗专业多了，看了一眼冰箱里的食材，麻利地做好了两碗鸡蛋番茄面。
谢朗换上睡衣，一溜小跑坐到了桌边，面条煮得适中，番茄经过炒制，汤都变成粉红色，还带着一点儿酸，很是开胃。
谢朗吃得额头冒汗，他嗦了一口面，偷偷打量成玉一眼，对方眉眼低垂，安静地吃着面，吃相比他斯文多了。
谢朗没来由心烦，他想找点话题聊。可是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不容易熬到午饭结束，成玉收拾干净碗筷，谢朗刚凑上来，成玉就拿着干净衣服进了卫生间。
谢朗吃了个闭门羹，摸了摸鼻子，灰溜溜走开了。
他故意在客厅里打游戏，游戏音效开得老大了。十多分钟后，被热水蒸得小脸粉红的成玉从他面前走过。
谢朗立刻把怪物给爆了头，游戏里响起恭喜声，他仰着下巴，等着成玉来夸，结果成玉直接无视了他。
谢朗差点没把遥控器摔了。他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成玉可能是刚洗了澡，所以才没注意他。
对喔，成玉不是故意的。
谢朗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他背着手，吹着口哨，一步一步挪到了成玉身边。
然而成玉又进了卫生间，在洗他们今天换的衣服。
谢朗立刻开口：“家里有洗衣机，你是不是不会用，我可以教你。”
成玉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暗淡，看得谢朗心里一凉。
这是真生气了？
至于嘛！
成玉对他指手画脚，咳咳，对他提出他不喜欢的意见，他都没生气呢。
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洗着，成玉找了个地方坐着，低着脑袋不吭声。
屋里除了游戏机的特效就是洗衣机运行的声音，就好烦。
谢朗在去打游戏和在原地干站着之间摇摆了一瞬，然后毅然选择了后者。
他抠了抠手，故意咳嗽两声。果然引起了成玉的注意。
“你是不是感冒了？”他神色有点蔫，轻声询问。
谢朗连连点头：“很有可能，你快过来摸摸我。”
成玉踉跄着走过来，带着谢朗往沙发上坐，还给他倒了热水，拿了感冒药。
“吃颗药，睡一觉就好了。”
谢朗如临大敌，“没没，我逗你玩呢，我没发烧。”
他才不要吃药。
成玉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不吃就不吃吧。”
他又走回了洗衣机旁边，这是半自动的，衣服洗好了，得抓出来丢旁边甩干筒里。
谢朗看着那个默默做事的小身影，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跑过去跟着成玉一起抓衣服。
两个人并排坐着，谁也没有说话。谢朗实在拉不下来那个脸。
直到衣服洗好了，成玉才慢吞吞起身，准备晾衣服。
谢朗这次学乖了，赶在他之前抢过衣架和晾衣杆，把衣服胡乱套上衣架就要晾。
成玉阻止了他：“你这样晾，衣服不容易晾干，也不好看，会皱的。”
谢朗心想管他皱不皱，总算肯跟他说话了。
“那你教我。”他道。
成玉就在旁边指点他，若是能选择，成玉恨不得自己来。
“等一下，裤子不能这么晾。看见上面的扣了吗，把衣架穿那里。”
谢朗：“喔。”
“小裤衩不要晾屋中间。”
“那晾哪里嘛。”
“往旁边移一点儿，要不我来吧。”
“这么点小事我难道做不好吗，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
终于晾完了，谢朗看着自己晾的衣服，生起一种成就感。
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成玉拿纸擦了擦脸上的汗，转身进了屋。谢朗眼珠一转，立刻跟了上去。
“成玉，你干嘛。”
“我困。”
“喔。”
谢朗看着他进屋，特意把游戏声音关了，打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开电视，一声哭嚎在屋里炸响，电视屏幕里的女子抱着死了的爹哭得肝肠寸断。
谢朗黑着脸，心里没有一点波澜地把电视关了。
他偷偷跑到卧室门口看了看，里面没有响动，刚才没影响成玉吧。
他第一次主动去做作业，抄写生字。到底多活了二十多年，很快就把作业完成了，一看时间，居然才过去半小时。
他一边合上作业本，一边碎碎念：“都这么久了，应该睡够了吧。”
“半个小时好像也不长。”
“小孩子觉太多了也不行吧。”
谢朗心里有决定了，故意假假地辩驳。
然后打开了卧室门：“成玉，成玉别睡了，起来了。”
“白天睡多了，晚上会睡不着。”
没有人理他，要不是床上有个小鼓包，谢朗估计会以为成玉不在卧室。
“成玉别闹了，”他不太自在：“哎呀中午是我不好。”
谢朗在床边坐下：“我知道你是好意，你都是为了我着想，可是我真的不会游泳，怎么学都学不会。”
“人呢，要正视自己的缺点，有些东西不要强求。”
“你要是喜欢游泳，我可以陪你去嘛。”
他拍了拍小鼓包：“你看我都让步这么多了，你是不是也不要生气了。”
还是没有反应。
谢朗嘴巴一下子撅起来了：“成玉，你再不理我，我真的会生气喔。”
“我没有骗你，我是认真的。你再不起来，我走了。”
他作势往屋外走，然而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谢朗咬咬牙，掉了个方向扑到了床上：“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他一把扯了被子，大叫一声：“看你理不理我。”
被子掀开，成玉小脸苍白，汗水汗湿了头发，贴在额头，脆弱又无助，双手紧紧抱着胳膊，小声喊着冷。
谢朗吓了一跳，摸摸成玉的额头，糟糕，成玉发烧了。
谢朗把被子给他盖回去，抱着成玉用力把他拍醒：“成玉，成玉别睡了。”
许久，成玉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他意识还不清醒，含糊道：“朗…朗？”
“是我是我。”谢朗紧紧抱着他，“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你千万别睡，我去给你拿药和水。”
谢朗难得这么利落，端来水拿了药，谁知道成玉不吃。
这可把谢朗难住了，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成玉啊，你别耍性子，吃了药才会好。”
“朗朗……朗朗……”成玉叫着他的名字。
谢朗：“我在我在这呢。”
“朗朗……朗朗……”
“……学游…泳……”
谢朗：………
那一瞬间，谢朗不知道心里是何种感受。既感动又操蛋。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逼他学东西。
他低头看着发烧烧得意识模糊的成玉嘴里不停念着让他学游泳。
谢朗还想为自己争取一把，“先吃药。”
他瞅准机会，把药塞进成玉嘴里，刚要喂水，成玉就把药给吐了。
谢朗气得嘴唇发抖，他这么伺候一个人，成玉居然还不给他面子。
他紧紧捏着水杯：不生气不生气，他是病人。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谢朗来回深呼吸好几次，总算压住了脾气，重新换了一颗药，结果成玉又给吐了。
谢朗的脾气上来了，“我就不信，今天小爷还治不了你。”
药.丸不吞，那他就磨成粉末，“苦死你。”他恨恨道。
谢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药丸碾得细细的，拿水兑了装勺子里，强行喂成玉口中。
“我就不信”
“噗——”
谢朗话还没说完，就被药水喷了一脸。他赶紧抬手抹了，只觉得那股苦味都透过皮肤钻进他体内。
他彻底服了，“我去学我去学行了吧，你吃药啊。”
成玉闭着眼睛呜咽了一声。
谢朗拿不准他是不是应了，试探着把药喂进去，又紧跟着喂水，成玉麻利地吞了。
谢朗：！！！
妈了个蛋！合着成玉刚才是故意的。
他盯着成玉一张苍白小脸，咬牙切齿：“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气鼓鼓地去厨房洗手洗脸。
听到关门声，成玉睁开眼，流露出笑意，随后沉沉的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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