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吕文父子一早起来,吕文准备下田去看看,吕蒙吕隐要去把家里的用水去井里打上。
叶清也和往常一样起了床,把院子收拾干净,上官尘这时也出来了。
“尘尘,尘尘你好了吗?你不痒了吗?”
叶清抬眼看见上官尘从屋里走了出来,立刻迎了过去,准备嘘寒问暖一番的。
“嗯,没事了。”他转身去拿碗,洗漱。
叶清也就和他说:“尘尘,你今个就不要去田里了,田里的活也不多,干爹他们就干完了。”等一会,她再去田里转一圈,看一看。
上官尘没吭声,继续刷他的牙。
吕宁这时也伸着懒腰起来了,没办法啊,一到农忙的时候,懒觉都睡不成了,别人去田里干活,她不愿意下田,就得有点眼力架,烧饭。
吕宁打着哈欠捂着嘴,一边出来一边说:“早上就简单点吧,一人一碗粥一个蛋。”这么多人的饭,做起来很累的,她想偷个懒,便不想做别的了。
叶清过来和她说:“大家干一天的活,挺累的,饭要做得丰富一些,营养一些。早饭加再两个饼,你去把面烫上。”
“天天就知道吃。”吕宁撅着嘴往灶房里去。
叶清跟着进去说:“中午的时候吃鸡吧,我一会杀个鸡。”新鲜的,给大家补一补。
这么久了,这还是头一次吃自家的鸡,因为鸡一直在下蛋,便一直没舍得杀。
她拿了把刀就往外走,吕宁赶紧跟着她说:“你要杀就杀那个不会下蛋的鸡。”会下蛋的要留着,每天看这些鸡下蛋,收蛋,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用你说么……叶清没理她,要杀哪个鸡,她心里会没数。
鸡还都以鸡窝里关着,叶清这就去把鸡窝打开,放鸡鸭出来,顺便抓了一只肥鸡左右看了看,那鸡拼命的挣扎着,吓得不轻,旁的鸡鸭看见扑腾着翅膀赶紧跑掉了。
吕宁一旁看着,生怕这鸡挣扎了来扑到她身上来了,连忙说:“你赶紧动手,给它一个痛快。”
痛快嘛,这个容易,叶清一边安慰这只鸡,一边把它按在了地上说:“行了行了,别叫了,马上就好了。”刀起,鸡头落。
啊呀……吕宁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哇哇直叫:“我身上全是血,啊啊……”
“……”叶清也腾的站了起来,她身上也不好受,脸上也全是血啊!
杀鸡,她自然是见过的,小时候爷爷奶奶杀鸡,都不肯给鸡一个痛快,脖子上的血一直流啊流,直到血尽鸡死,小时候看着就觉得太残忍了点。
现在亲自动手杀鸡了,她自然是要选择给它一个痛快的,谁让她心善呢。
只是没想到,这鸡是痛快了,鸡血直接飙了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啊?”齐元这会功夫也神清气爽的出来了,身上不痒了,他心情也好了,走过来一瞧,这两人满脸的鸡血,伸手一摸,血更多了,活像杀了人似的,顿时逗得他笑了起来。
吕宁脚一跺,赶紧跑河边去洗了。
叶清摊摊手,也赶紧往河边去了。
齐元左右瞅着那地上的鸡,鸡头在一处,鸡身子在一处,不由啧啧道:“这丫头杀鸡凶猛啊,直接把鸡头斩了。”不过,看着挺恶心的,他露出嫌弃的表情,去刷牙了。
上官尘正一旁站着,看着。
齐元走到他旁边,悄声问:“咱们今个不用下田了吧?”
“嗯。”他发了一个单音,齐元立刻高兴的到浴房取自己的牙刷去了。
原来不用下田的日子,是这么的让人高兴啊!
上官尘在屋前站了一会,看那丫头忙着去河边把自己的脸洗了一把,又忙乎着回来换衣裳,一会还有一堆衣裳等着她洗了。
折腾了一个早上,等到吃过喝过,吕文父子继续去田里,去的时候顺道把家里的麦子又拉了出去,装上了牛板车。这一回齐元是说什么也不会再碰那些麦子了。自然,上官尘也没有碰。
吕文父子出去以后,叶清看了看家里蹲着的三位少爷,上前说:“尘尘,我再去田里一趟,你就在家里玩玩吧。”
“嗯。”他应了句,这般,叶清也就出去了。
随着叶清离开,齐元悄悄:“齐晟啊,等农忙过后,你们就要成亲了,你就没想给丫头准备点聘礼什么的啊?”
“该准备的,丫头都准备好了。”衣裳定做好了,就等着过些天去拿了。
“……”齐元盯着他,忍不住想点他脑袋,不过,他没敢。
虽然是他皇叔,许多时候,他不想承认,他怕他。
熙宗说:“和农家女成亲,还想怎么准备?凤冠霞帔?”不合适……当然是简单点好。
上官尘站了起来:“我要出去了。”
“去哪儿呀,带上我呀。”
“熙宗,走啊,走啊。”齐元见他坐着不动,立刻上前拽了一把后,自己飞快的去套他的马车。
“……”一刻也没有闲着,又在拼命洗衣裳的吕宁姑娘看了看这边的几位少年,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齐元坐在马车上回她:“你老老实实在家干活,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吕宁撅了一下嘴,就是让她去,她都不会去的,她走了,谁给爹和哥哥们做饭吃。
当然,人家也不愿意单独带她一个姑娘去。
~
麦场里。
叶清帮着把麦子摊开来晒一晒,为了让麦子更好的吸收到阳光,这就需要有人来时不时的翻一翻了。
吕文父子又把昨个没碾干净的麦穗接着碾,等他们这边碾好了,就有人来接他们家的石碾和牛用了。
“清儿,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吕文走过来唤她,这点活,他们父子三个就干完了,她一个姑娘家非要顶着个太阳过来。
叶清倒也没有完全顶着个太阳,这不是有斗笠吗,她往脑袋上戴,还是能够遮阳的。
这几个人来回说了好几次了,非要让她回家,叶清左右看了一眼:“行,我回去给你们烧些红豆汤送来。”
她从麦场一路走过去,今年的收成还算可以了,家家户户都有了麦子,这让老百姓还是比较开心的了。
另外还有一件让老百姓开心的事情,就是今年老百姓不用交公粮了。因为旱了两年,今年好不容易有了些收成,税就免了。
叶清转了一圈回去,路过叶乐麦田的时候,她停了一下。
家里忽然少了两个人,只剩她一个小姑娘了,这二亩田就难住她了,她一个人费劲的割了半天的麦子,可远远一望,还是有一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割得完。
这一切,都让叶乐心里觉得凄苦,忍不住一边割麦子,一边哭了起来。
叶清走到她旁边看了看,拿了自己的镰刀,帮着割了起来。
这里没有收割机,一切只能靠自己的一双手了。
“叶清姐?”叶乐忽然感觉到旁边有人,回头一看,见是她来了,也是愣了一下,喊她。
“快点干吧。”叶清没多说什么。
叶乐一下子哭开了,她是真没想到,她会帮自己到这一地步,当初,她和她娘,她姐,那样为奴役她,欺负她……
叶清没吭声,由她哭去了。
等她哭完,还是哽咽着说:“叶清姐,对前,我对不住你了。”上次虽然她娘也拽她们姐妹去吕文家找她道谦,那个时候的道谦,真的是没有多少诚意的,这一次,不同……她是真心实意的想和她道谦。
叶清还是没吭声,过去的事情,她也不想再提了。
叶陆氏和叶欢都不在了,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若真心悔过,她也不会继续得理不饶人。
叶乐这时也又擦了一把鼻涕,拿起镰刀,再割麦子的时候,感觉身上的劲也多了。
叶老太太提着镰刀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两个丫头一块割麦子呢。她心里一动,二话不说,提起镰刀加入了割麦子和行列。
她家的人多一点,长寿夫妇加上两个姑娘还有她一个老太太,花了两天的时间,也就把那四亩田的麦子给割完了。今个抽点空,她就过来了,想看一看叶乐这丫头家的田怎么样了,能帮她自然是会帮着点的,没想到一过来就看见叶清在这儿了。
她在另一处动手割麦子的时候叶清就看见她了,想了想,她还是抬头喊了一声:“奶奶,您不要累着了。”
“不累,不累。”老太太立刻回了她一句。
叶乐也看了一眼,强忍着眼中的泪,继续闷头割麦子。
由于分开了家,这些年来,她们跟着叶陆氏生活,对这个奶奶,打心眼里也没有什么尊敬或孝顺之说,前段时间,叶欢又把狗蛋给杀了,叶长寿一家也是对她们恨之入骨了,虽然叶陆氏和叶欢都死了,也算是以命偿命了,但叶长寿和她媳妇和两个女儿们也不愿意搭理叶乐。
在他们心里,这叶乐就是杀人凶手的妹妹。
一丘之貉。
平日里,若非有叶清周济着她点,她连个活路都没有的,毕竟她才十三岁,当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二亩田的麦子,若没人帮忙,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弄到麦场里去,到时候怎么个犁地法种地法,她也是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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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坐在麦场的树荫下歇着的吕蒙也问了:“清儿不是说回去烧些绿豆汤,怎么还没送过来。”这都好半天了吧。
吕隐看了看天:“你在这儿看着,我回去看看。”自家的麦子在这儿晒着,自然是要留个人看着的,吕蒙四下看了一眼,立刻站了起来喊:“爹,我先回去了,一会过来。”立刻拨腿跟着吕隐一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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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叶乐,先不干了,先回去吃口饭,回来再干。”叶清这时也收了手里的镰刀,多了两个帮手,这麦子一下子就割去了一小半了。
叶乐从未这样干过,一双手是都是水泡。
叶老太太也忙说:“乐儿,你回去等着,一会我给你送碗饭过去。”她虽有心想把叶乐叫到自己家里吃,但这明显行不通,叶欢杀了狗蛋,家里人对她们家是恨之入骨了,连带着叶乐一块恨的,老太太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说给她把饭送过去。
叶乐鼻子一酸,点头,应:嗯。
几个人从麦子地里往外走,迎面就遇关最吕蒙吕隐这兄弟俩了。
“清儿,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在这儿。”吕隐已迎着她跑过来问了。
“叶乐家的麦子还有一些没割,我帮着割点。”
“……”吕蒙吕隐了然于心了,也就不再问什么了。
几个人直接回了家,吕蒙吕隐去喝了口水,吕宁这会还在灶房忙着。
“尘尘去哪了?”叶清来灶房询问,三只都不见了。
“去镇上了,或者去县城了。”她也不知道,他们又没说仔细。
“什么时候去的?”
“你一走他们就去了。”
“……”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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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
三只去了县城了,午饭就在张老板的饭店吃上了。
去了县城,齐元当然想在外面好好吃一顿了,便去了张老板的店。
虽然店里生意已经到了宾客满座的地步了,外面还有排队的,但这对三只没啥影响,张老板直接请他们去了自己的包厢,给点了店里的特色菜。
叶清的豆酱出来了,拿这豆酱也可以配菜,炒出来的味道丝毫不会腐乳差,张老板坐在三位的面前介绍了自己店里的特色菜。
“这道菜是豆酱炒牛肉、豆酱炒鸡腿、里面都是放了香料的,你们尝一尝,和腐乳炒菜的味道相比,哪个更胜一筹。”
齐元已大吃特吃起来,连连道:“不愧是叶清姑娘想出来的,好吃,全都一样好吃。”
上官尘说:“即使放到京城,也可以独树一帜。”
张万福便笑说:“有上官兄这话,我就大胆放手一搏了。”
“怎么?你要去把菜馆开到京城去?”齐元尚且不知道这事,连忙问了句。
“正有此意,日后到了京城,还望齐元兄拂照一二。”
“好说好说,等你开业后,我立刻把我那群狐朋狗友全叫上,天天吃。”
“……”狐朋狗友,这位齐元兄亦是快人快语,不拘小节的样子。
张万福立刻呵呵笑了:“那在下就大恩不言谢了,以后只要是三位兄长光顾,一律免费。”
言语之间,他这是把面前的三位,当大哥看了。
熙宗忽然就问了他:“什么时候去京城?”
“就这几天吧。”到时候自然是没有办法参与他们的成亲之礼了,但礼物,他已准备好了,只等他们成亲那日,自会有人送上。
齐元忙问了句:“吕宁知道吗?”怎么就没听人提起这事啊!忽然意识到,这张万福来吕文家的次数少了许多,好像上次拿豆酱的时候,来过一次,和叶清二次月结账的时候来过一次,再后面,好像就没来过了。
张万福笑呵呵的说:“知道吧。”他也听叶清提起过,过段时间,吕宁会跟着去京城。
提到这事,张万福心里还是有些落漠的,人家姑娘虽是农家女,但身边有京城而来的亲戚,眼前的三位,分明就是贵人。这一趟跟着去了京城,指不定就在京城谋了个婚事也不一定。
琢磨到这些事情,张万福便更没心情去吕文家了。
他现在,不想被拘谨在这个小县城了,他想出去看看,在外面赚更多更多的钱。
如果可以,到那时候,他也可以买个官位给自己当当也说不定呢。
当然,这一切现在也只是想想,一切,都需要时间,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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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少年在这儿在这吃饱喝足,张万福自然是没有收他们一文的银子,最后高高兴兴的把人给送出去了,让他们有空只管过来吃。
等他们走后,张万福还特意和店里的伙计都打了招呼,让他们把人都认清楚了,来了一律请到包厢,免费供用一切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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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板: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我要富甲天下。
齐晟:没我,哪有你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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