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那边每日给我的就是些稀粥咸菜,我贪吃,想着有钱了,便叫银枝出府买些酒菜回来,可谁知道回来就被奶妈拉着丫鬟偷吃了,银枝找她们理论,她们竟把银枝打成这样,说钱本就是她们的。”
她越说越委屈,却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那泪珠子挂在长长卷卷的睫毛上,瞧着可怜极了。
“奶妈不让我说实话,否则我的月银都不还给我了,我因为赌钱这事,怕祖母责怪,所以这才扯谎。”
苏清溪这长长一段话下来,陈氏的脸色是越来越黑,杜氏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可怜我的溪丫头了,”陈氏把苏清溪搂在怀里,不住的安慰着,苏清溪这才小声哭了起来。
陈氏浑浊的眼神看向杜氏:“杜氏,这就是你管的好家,这就是你说的把溪丫头当亲身女儿一样疼爱?”
“刁奴恶仆都欺负到溪丫头头上来了,你这个当家主母却连理会都不曾,”陈氏的一句一字恶狠狠的打在杜氏脸上,“我可不信你会不知道溪丫头院子里头的情况。”
“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媳的失职,”杜氏顺从的向陈氏赔不是,却暗暗恨死了孟姨娘。
那个贱蹄子,平日
里你怎么扣压苏清溪的伙食,连同奶妈一起克扣苏清溪的月银她都不曾管。
没成想,孟姨娘竟然是纵容那些丫鬟闹到了明面上,这让她颜面何存?
如是想着,杜氏不由得怀疑孟氏这是不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在陈氏眼里上她的眼药。
“委屈溪丫头了。”陈氏慈爱的摸着苏清溪的头,“好了,溪丫头,再不哭,祖母护着你。”
其实,若是往日苏清溪呆呆傻傻的模样,陈氏也不会替苏清溪出头,但今日看到苏清溪的做派,却是个有心计的,而且行事也落落大方,这才让陈氏动了心思。
苏清溪心下得意,面上却不显,假装止住了眼泪,乖巧的站在陈氏身边。
看苏清溪好了,陈氏这才又看向杜氏:“把那些恶仆给我都叫过来,我要一一处置。”
杜氏温柔的应了,朝下人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
那下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就把苏清溪院子里头的人都给叫了过来。
那些丫鬟还在后院里头玩牌,迷迷糊糊就被推了过来,此时瞧见面色黑沉的陈氏,奶妈心下暗道不好,连忙朝二小姐苏清浅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苏清浅却当做没瞧见一般扭过了头,奶妈心
下一凉。
“大胆恶奴!”陈氏一声沉吼,吓得那些跪在地上的丫鬟们瑟瑟发抖起来。
“身为丫鬟,不仅不做事情,天天在后院里头玩牌,还克扣主人伙食,占了主人月银,当真是胆子大的很啊。”
奶妈连声告饶:“这根本是无中生有啊,我从未克扣过三姑娘的伙食和月银啊。”
“是不是啊,三姑娘,”奶妈跪着爬到苏清溪腿边,一下子就抱住了苏清溪的大腿,偷偷看向苏清溪的眼神带上了威胁,“三姑娘,你可要说一句公道话。”
别人可能没瞧见奶妈使了个什么眼色,可陈氏瞧的一清二楚,当下就大怒,一脚狠狠的踹开了奶妈。
苏清溪害怕的躲到陈氏身后。
“夫人,夫人,老奴真的没有,冤枉啊。”奶妈被一脚踹的心窝子疼,哭天喊地的在那里不住的哀嚎着。
苏清溪小心翼翼的从陈氏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小声道:“可是我真的从来没见过我的月银,奶妈总是说替我保管,每个月姐姐们都有新衣服穿,溪丫头没有。”
“就连脂粉都是瀚文哥哥瞧我可怜,从来没用过脂粉,叫丫鬟偷偷给我送了两盒,”苏清溪不急不缓的添油加醋道,“可就
连那脂粉,在我屋里头摆了几日就不见了。”
陈氏简直是越听越气,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把这些丫鬟通通给我发卖出去,别让我再瞧见这些恶奴。”
发卖只是说的好听,其实担了这个被主人家赶出来这个名声就发卖不到什么好地方,不是进了你龌龊之地就是卖给那些年纪大了的人生孩子。
这些丫鬟马上就要要了赎身的年纪,眼看着就要自由,去嫁个人好好过日子,没想到就要被发卖到你肮脏之地。
一时间所有丫鬟都面如死灰,就连求饶都不曾了,唯独奶妈不死心,嚷嚷着大叫:“是孟姨娘指使我这么做的,她叫我克扣了三姑娘的月银。”
“胡言乱语,”还不待奶妈争辩,陈氏就怒斥了一声,挥挥手叫一旁的侍卫上来,“把她们压下去。”
闻言,苏清溪心下明白,她终究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姑娘,陈氏之所以愿意为她处置这些刁奴。
恐怕一是为了警示一番杜氏,二是她苏清溪毕竟是个主子,怎么也容不得那些恶奴来欺负。
但是要真想这个时候把孟氏也拉下水一网打尽怕还是不容易的,苏清溪心里头明白,还不能太操之过急了,要一步一步的
来。不过先巴结陈氏是没错的,毕竟要有所依仗,才能在苏家立足。
瞧见那些丫鬟面如死灰的被拖了下去,苏清溪心下一阵爽快,转头却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多谢祖母为溪丫头撑腰。”
“何需言谢,”陈氏摆了摆手,“日后你便搬到我院子里头来吧。”
众人心下悲愤,要知道,陈氏就是块肥肉,得她眼的人的可以沾一身的油。杜氏和孟姨娘都的曾央求过苏谦,把苏明珠苏清浅放陈氏这里养着。
可是苏明珠不愿意去,老人家睡得晚起的早一天到晚都要伺候,她没那个闲工夫。而苏清浅吧,陈氏又看不上。
没成想,这等美差事落在苏清溪头上,当真是让人嫉妒啊。
谁料,那苏清溪竟然面露犹豫,摇了摇头拒绝了。
“祖母,溪丫头性子顽劣,不敢扰了祖母安宁。”
苏清溪垂着眼眸,别看陈氏笑的慈和,能把老太爷的女人一扫而空只剩下自己的又能慈祥到哪里去?
况且陈氏可是宅斗的鼻祖,怎么会看不出她今日带银枝过来是故意的,陈氏这会要将自己留下来,恐怕是存了别的心思。
与其住这里还要跟陈氏玩心眼,还不如住自己那边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