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妩用完膳就去找萧沉砚了。这次她进书房,倒是再也没人来,只是刚到廊下就和一人迎面相遇。对方一身黑斗篷罩着全身,走路时刻意低着头,只能看到斗篷下的下颌线条极为优越。百岁领着这人出来,脸上杀气未散,似乎没想到会遇见青妩,愣了下,硬邦邦地行礼:“王妃。”青妩点头,感觉有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看过去时,黑袍人又刻意扯了扯兜帽,声音冷淡:“我还有事。”这话是在催促百岁了。百岁翻了个白眼,显然也不喜欢这黑袍人,他冲青妩颔了颔首,就带人走了。那人与青妩侧身而过,一股檀香味儿混着血气钻入鼻息。青妩回头看了眼,这才往书房过去。刚到门口,就见黑甲卫抬着一具尸体出来,那具尸体身上也穿着黑袍,瞧着倒像与先前走那人一道来的。黑甲卫见她后一愣,青妩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信步走到门口,就听里面传出司徒镜的怒声:“谢家那群废物,被人在身边安插了眼线都不知道,你也是,干嘛救那眼瞎心盲的,让他死了不正好……”司徒镜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青妩进来了,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她手里抱着昨夜萧沉砚留下的大氅,面无表情盯着男人受伤的手。手上的是左手,伤口深可见骨,正在汩汩流血。司徒镜正在为他处理伤势,见到青妩后,他有些尴尬。萧沉砚从司徒镜手里拿过药,语气淡淡:“退下吧。”司徒镜起身,告状似的冲青妩道:“王妃,王爷这伤怪深的,劳你给他包扎下。”说完,他这才离开,将门带上。青妩把大氅放在一边,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屋子内气氛有点凝滞,萧沉砚自顾自包扎着伤口,就听女子幽幽问道:“死的那个刺客,武功很高”“不高。”“那你还会受伤”青妩眼神冷漠。萧沉砚的身手她见识过,连山魈都能轻易收拾,会躲不开别人的近身刺杀这伤口更像是空手接白刃。“刺客想杀的并非是我。”萧沉砚显然不太想细说这件事。青妩一偏头,“想杀的是刚刚百岁送走的那个这人带着刺客,深夜来见你。结果刺客准备当着你的面儿把他给杀了”“然后栽赃嫁祸给你”青妩笑了,“司徒镜也没骂错啊,的确是眼盲心瞎。”青妩说着上前,自然而然的从他手里拿过纱布,将他的手缠了一圈又一圈。萧沉砚频频皱眉,终究是忍了。“今天你出府就是去谢家”萧沉砚嗯了声。青妩感觉到那谢家小郎的‘魄’还在他身上,“看来你是白跑一趟,没进成门”齐聚文学“这倒怪了,虽说你现在已不是皇孙,但谢家不是你母妃的娘家吗”“就算要与你划清界限,又是给你吃闭门羹,又是带刺客来见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之间有血海深仇呢。”屋内气氛沉默。青妩抬眸,对上男人那双幽沉的瑞凤眼,萧沉砚眼眸深不可测,像是一汪能将人溺毙的深潭。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凉薄。“王妃既知我曾是皇太孙,难道不知,我是为何被罢黜了皇太孙的身份”青妩美目微眯:“因为先太子自焚”男人的声音,寒凉如冰。“坊间传言,先太子谋逆失败,自焚于东宫,东宫上下百余人,皆亡。”“但实则,经大理寺查验,东宫大火是旁人所为。”“后有人证指证,东宫大火,乃皇孙萧沉砚所放。虽有人证,但无物证,但圣上依旧大怒,罢黜其皇太孙之位,赐‘厌’字,放逐北境。”“此事有碍皇族颜面,故秘而不宣,坊间人不得知晓。”青妩瞳孔微缩,直勾勾盯着萧沉砚。萧沉砚脸上却挂着笑,漆黑如墨的眼里一片死寂,却藏着能令鬼物都胆寒的疯魔与森冷。“当年指证本王的人证之一,便是谢家人。”“对谢家人来说,本王便是个暴戾恣睢、不孝不悌、残杀父母、人憎鬼厌的孽障。”青妩垂眸,用纱布在他手上系了个自认为好看的蝴蝶结,然后对萧沉砚粲然一笑:“那谢家的确都是群睁眼瞎,既然看不出真相,那眼睛留着也是废物,敢给你委屈受,我帮你把他们全给戳瞎好不好”女子声音娇软,仿佛在哄小孩。萧沉砚心头某处像是被撞开了缝隙,有什么在顺着缝隙往里钻,要将空旷填满。那些杂草般疯长的暴戾与疯魔,被扼住了势头,他看着眼前女子,沉沉道:“若谢家人并未撒谎,的的确确有人看见是我放的火呢”“眼见未必为实。”青妩回望:“不是你干的,不是吗”萧沉砚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众叛亲离,父母惨死于火中。他被投入大狱,诸多刑罚加身,他一次次的否认,一次次说着‘不是’,却无人愿信。无人信他父王没有谋逆,无人信他没有放那场火。那日起,他便学会了一件事。言语辩驳永远无力,唯有手握兵戈,吐出的字句,才有力量。他离开了大狱,却也活在了地狱。“不是。”萧沉砚久违的,又说出了这两字。青妩点头:“这就对了,不是就不是。那些造谣你的、污蔑你的,咱们就打烂他们的嘴,打断他们的四肢,戳聋他们的耳朵。”“反正他们喜欢当聋子瞎子,成全了他们便是!”“萧沉砚,以后我罩着你!”小时候,你罩着我。现在长大了,换我罩着你。心湖荡起涟漪,萧沉砚莫名有些想笑,倒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说要罩着他。不对,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当初谁还说过这句话来着记忆深处有个小豆丁般的软糯影子冒头。小姑娘哭唧唧地跑来抱着他的腿,哇哇大哭:——砚台哥哥,有人欺负我。——砚台哥哥,现在你先罩着我,等我长大了,我就罩着你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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