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忍十五分钟已经是奇迹了。
终于……
在中年妇女又一次砍价后，童红嘴巴快于理智地进入了骂架模式。
“爱买不买，你说谁心黑呢？心你娘个球球的心黑。就这俩个钱还在这里还来还去，奸成这样，当心生孩子没屁·眼啊，走路掉茅坑里，身上长蛆啊！”
这还是童红现在饿得厉害，否则这顿骂能再凶十倍。
中年妇女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朝童红扑了过来，一爪子就挠在了她脸上。
“你这个小贱人骂我儿子！”
童红毫不示弱。
论打架，她可是没输过的。
十分钟后，被人群扯开后，她成功让对面女人挂了十道彩，自己除了头发被抓散了，几乎没受伤。
她得意洋洋。
在农村，每次她和人打架打赢，就意味着她有好处拿了，有时候是几棵白菜，有时候是几个下错了窝的鸡蛋，还有时候是偷偷敲掉人家看家狗炖的狗肉羹。
但下一秒，她又懵了。
中年女人捂着脸，怒气冲冲：“走，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人！”
童红：！！！
这和她以往的经验不一样！
最后，童红花了五块钱和几乎一上午的时间道歉，才收买了那女人，让那女人放弃了揪她去警察局。
那中年女人还喜滋滋的：“哎，挨几下打，连医院都不用去，擦点红花油就成，这就能赚五块钱？”
“大闺女，要不你再打我两下呗？我皮实经打。”
“这可比讨价还价买菜来钱快多了。”
童红：……
我去你二大爷的三姑爷的四舅爷的曾曾曾孙！
赔完了那女人的钱，她手上就只剩下两块八毛钱了。
她的创业之旅死于嘴欠。
和中年妇女这么一闹，她的摊位上不仅没人来问价，连路过的人都没了。毕竟大家都不想莫名其妙地生孩子没屁.眼。
童红不得不换了个小菜市场。
好巧不巧，这个菜市场离童秀家很近。
正巧出来买菜的孙娟一眼就认出来了她。
这不是童小姐的堂姐吗？
听说心肠不大好的那个？
她摸到童小姐附近，是要干什么？
她摸了一颗蚕豆，丢进嘴里，悄无声息贴上了童红附近。
童红运气还不错。
这菜市场人流量挺大，童红的菜尽管不大新鲜，居然也得到了不少客人问津。
童红兴奋极了。
她童红终于要时来运转了。
颤抖吧，童秀！
刚应付完了一个老大爷，摊位上又来了一个老奶奶，指着大白菜道：“大白菜一毛五，买三斤，给你五毛钱。”
童红一叠声道：“好嘞，大白菜三斤，收您五毛钱，找您两毛钱。”
老奶奶一愣，看看童红，又看看手里的钱，然后揣着钱，抱着大白菜，一溜烟就跑了，步履超越年龄地灵敏。
一旁的孙娟看得目瞪口呆，蚕豆含在嘴里都忘了嚼。
一斤大白菜一毛五，三斤大白菜三毛钱……
到底是她错了，还是这女人错了，还是这世界都错了？
？？？
原本在隔壁摊位买菜的另一个老奶奶听见童红这卖法，立马也凑了过来。
“劳驾，也给我来三斤大白菜……”
“好嘞，三斤大包菜，一共三毛五，找您一毛五……”
……
孙娟：……
一上午的忙碌总算过去。
童红接待了几十个客人，总算有时间坐下来歇一会儿了。
她背着人偷偷数着自己的钱。一毛……两毛……嘿嘿嘿……一块……两块钱了！嘿嘿嘿……三块……三块七……三块七……
哎——
童秀喃喃道：“不对啊。”
她的菜都快卖完了，怎么只算本钱，这钱还少了呢？
她的钱呢？
她立刻翻着荷包，埋头找了起来。片刻后，她尖叫道：“杀千刀的啊啊啊，这市场里有小偷偷钱啊！”
孙娟：……
童小姐这堂姐，可能跟她不是一个种。
·
张家。
张松柏正清点着礼品。
他面前摆着精致的糕点礼盒，两盒昂贵的茅台酒，以及一条档次不低的中南海烟。
当然最重要的当然是藏在酒瓶底下的一个厚厚信封。
这是他给郑国江送的礼。
有童秀护着，黄彦武又搬了家。他找了几次都没找到新家位置。
无奈之下，张松柏只能换掉黄彦武这一条线。转而走他最后的路子——郑国江。
他当初就是走了郑国江的路子，千辛万苦才从安省调回来的。
只要把路子走通，郑国江还是很靠谱的。
就是……这人胃口太大。
而他没钱。
要不然张松柏才不会在黄彦武那儿耗了那么久。黄彦武虽然难啃，但花钱少啊。
张松柏望着一群礼盒，心都疼得在哆嗦。
他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
他颤抖着拨通郑国江电话：“喂，郑主任，是我，张松柏……”
……
“哎哎，对对对，安省那个张松柏……”
……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不是快过节了吗。我有一些土特产，想送给您，让您尝尝鲜。”
……
“好好好，那就今天下午学校求索楼楼下见。”
……
张松柏一拍手。
这事儿成了。
他用一个大袋子盖住了礼盒包装，拎着朝学校走去。
他与郑国江约在了学校求索楼——郑国江办公室楼下见面。
见了面，他要和郑国江提一下名额的事。
除此之外……
张松柏在荷包里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个救心丸的小瓶子，手又不自觉地气得哆嗦了起来。
他还要请郑国江出手，教训一下那叫童秀的小丫头。
这丫头居然敢把他的欠条贴得满大街都是。
还是带着照片的！
他现在出门都得蒙着面。
这两天，蒙着脸走路的他撞了十几次电线杆子，被居委会当做小偷报警了三次，被邻居家养的狗给追着咬掉了五双鞋子！
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不信，童秀一个小丫头，再强还能强过郑国江不成。
他可听人说过，郑国江可是颇有人脉的！
童秀，你这小妮子就等着吧。
张松柏刚出了胡同口，还在畅想着童秀朝他认输的美好未来……突然，他面前一道黑影窜过，下一秒，熟悉的拉扯感从鞋上传来……
“……哎哎哎…………我真的不是小偷，别追我，信不信我打你啊……松口，松口，这死狗怎么不长记性，信不信我骂你祖宗啊……”
“汪汪汪——”
“……狗兄……狗大爷……狗爹……求你了……别咬了，我的裤子……我新买的鞋————”
“汪汪汪——”
……
……
半个小时后，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穿上他的第六双鞋的张松柏换了一条小路，蒙着头，猥琐地左看右看。
确定了这一条路上没有狗，张松柏才松了口气，继续又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他的目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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