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八旗老爷们败了,明贼……明贼进城了。”
一个打探消息回来的家奴气喘吁吁的对着府中的老爷汇报道。
这位先前心存侥幸没有逃离的府城豪绅脸色一白,随即挥手喝道:“快,快把大门给我堵上,还有,吩咐下去,金银酒肉也都给老爷抬上来。”
“是!”
周围的管事家奴听了,连忙慌乱的就下去准备。
虽然传言里,那些明贼似乎并非只知屠杀破坏的流寇,但这里可是省城,论富庶绝对是福建第一。
万一要是传言有误,亦或是这伙明贼凶性大发,那不就完犊子了。
当然,若实在顶不住的话,这位豪绅老爷同样也做好了破财消灾的准备,现在他只希望这明贼的胃口不要那么大。
至于与民秋毫无犯……那是扯淡,这时候哪有什么军队可以与民秋毫无犯的
与这位府城豪绅同样想法,还有不少人,这些有的是没来及跑的,有的是舍不得家财的,更多则是同样抱有侥幸心理的。
眼见官府的八旗天兵一天都没顶住,这么快就破城了,一个个都是迅速做好了堵门,还有酒肉贿赂两手准备。
甚至就连黄秉钺率领残兵退往罗城,罗城的大户豪绅同样也都做起了喜迎大明王师的准备。
没人认为黄秉钺能顶住明贼的后续进攻,外城都守不住,还想守罗城
开玩笑。
至于外城区的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紧锁反门,就连那些路边摊贩也在明贼兵临城下的消息传入府城后,一个不剩全部收摊躲回了家里。
随着明军大举入城,原本寂静的街道两旁,不时传来小孩啼哭声,又迅速停止。
这些百姓捂着孩子的嘴,缩在屋里的角落,仅有部分人家的壮劳力透过门缝,往外偷偷瞧着街道上,那正快速行军的明军士兵。
由于朱怡炅先前的叮嘱,所以杨恭进城前便下达了帅令,大军入城以后禁止奸淫掳掠,违者斩立决。
甚至还专门从第一镇和第二镇军中抽调了两个营,负责监督巡查。
毕竟,朱怡炅和大明需要的是一個完整的福州,而不是残破的福州。
在第一镇和第二镇的老营组成的巡查队监督下,那些由原来的绿营清军转来的明军新军,虽然有些蠢蠢欲动,却终是不敢拿身家性命来开玩笑。
因为敢开玩笑的,真的都被这帮老营巡查队给当街砍了脑袋。
再者,明军的军饷抚恤虽然与清军差不多,却是都能实际发下的。
大清至今,开国已有上百年,边军不提,其余各省的地方驻军吃空饷和贪污腐败的问题都极为严重,不仅仅是绿营,就连八旗驻军也不例外。
平素这些底层绿营兵的军饷能发下来十分之一,就算是上官大发善心了,颇有种梦回明末的意思。
至于抚恤,那是什么
所以,对比现如今明军的军饷,简直可以说是神仙日子,而且除了军饷,还有额外的分田赏赐,这些底层士兵当真犯不着为了劫掠,把小命和以后的好日子给葬送了。
那些敢挑事的,也都是以前跋扈惯了的,一时没转过来,大部分新军还是非常识时务的。
也没花多长时间,在巡查队四处巡查,顺带张贴安民告示下,外城区的治安状况迅速稳定了下来。
外城的百姓们见到明贼似乎真的与民无犯,甚至还当街砍了几个犯事贼兵,额不,是官兵的脑袋。
原本恐惧害怕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更是有大户豪绅,主动打开宅门,带着酒肉金银前来劳军。
对于这种,杨恭自然是来者不拒,一方面可以给大军敛财,一方面也能安抚这些府城豪绅的情绪,让他们明白,他们大明不是寻常的反贼流寇。
随着外城区被明军迅速掌控,龟缩至罗城的黄秉钺也是迎来了末路。
明军只是不紧不慢的对罗城重重包围,连围三阙一都懒得搞,直接堵住了罗城所有城门,然后便是让之前抓到的八旗兵俘虏轮番上去喊话劝降。
几乎半柱香时间都没用到,利涉、通津两门的八旗守军便自行打开了城门,引明军入内。
随着明军大举入城,那些退守罗城的八旗残兵也是彻底放弃了抵抗,多数都是毫不犹豫的放下武器,跪地求饶。少部分害怕明军屠杀,脱下盔甲躲入了民房。
黄秉钺趴在城头,看着不断从几个城门鱼贯而入的明军,目眦欲裂,刚要怒骂,却是感到胸口一痛。
回头一看,只见先前劝其退守内城的副将,一脸森冷的握着刀柄,刀身大半都已没入自己后心。
黄秉钺张了张嘴,却只觉喉中腥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人,下官想活,那便只有借大人的人头一用了。”言罢,这副将一把将长刀抽了出来。
温热的鲜血喷在副将的盔甲和脸上,这副将甚至还伸舌头舔了一口,随即便高举染血长刀,大喝道:“狗贼黄秉钺已死,弟兄们,随本官投降王师,一起博他一个锦绣前程……”
“博你妈个逼啊!”
话音刚落,却是黄秉钺的亲兵头领趁这副将没有防备,一把将其砍翻在地。
然后,两波亲兵都反应了过来,紧接着便厮杀在了一起。
至于那被砍翻的副将,则是径直倒在了黄秉钺的尸体旁,他用自己身家性命证明了,不是所有人阵前反正,袭杀主将都能成功的。
哪怕是形势已然明朗的时候……
从罗城被破,再到明军登上城楼,一面插上大明旗帜,一面搜索残敌,再到发觉黄秉钺和其副将尸首及幸存亲兵的时间,不过也就半个时辰左右。
当得知这位八旗天兵的将军黄秉钺和他的副将两人,竟然于阵前自相残杀,还“同归于尽”了,杨恭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怪异的表情。
好吧!半年前的他似乎也是这么干的,只不过,他的前上司欧阳凯不得军心,所以他非常轻易就成功了。
闲话不多说,当日傍晚,明军基本扫清了罗城内所有躲藏的八旗残兵。战后经过清点,明军斩获总计九百余级,俘虏者约两千余众,而己方伤亡不过区区百余人,还都是王宗谈四人的新军部队。谁让他们见到昔日的八旗天兵,冲的最狠。
至于那些躲在罗城里的清廷官员,连带左右布政,福州道台,按察使一级的高官大员,基本一个不剩,全都在城破之时,或上吊,或服毒。
余下的,那些中低级官员,倒是全都愿意归降大明,其中就包括福州府的那两个附郭县令,侯官和闽县。
虽然没能抓住布政使这一级的大鱼,但剩下大部分愿降,杨恭还是来者不拒,全部接纳,并将奏报发回了泉州府。
如果说,明军割据台弯,在清廷眼里还只能算是地方叛乱的话,待到其攻破泉州,那便成了有些麻烦的明贼。
直到现在,连福州首府都失陷了,不说清廷中央,至少福建官员已然看出,这明贼……不,是明军,这明军已真正拥有了称霸一方的实力和底气。
那么,这时投降明军,似乎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
甚至有不少郁郁不得志的野心家,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或许这时候搏一搏,还真有机会混个从龙之功,一飞冲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