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的威风没持续多久,果然很快就遭到了反噬。
黛玉说的不错,贾玎他们第一次救人的确是因为官兵没准备,之后就越来越难,因为官兵越来越多,贾玎他们也只能把身边所有能集齐的力量都集在一起,学院很多学子全都参与到他们的救人行动中。
梅家眼看自己的行动被屡屡破坏,实在气急败坏,竟然以他们藏匿乱党之名调了御林军进行排查捉拿,并且张贴了布告悬赏,如果有人告发他们的身份就能领到赏金。
但是梅家飞扬跋扈、作恶多端的行为早已经引起众怒,非但没人出来告发,反而有一些百姓还悄悄帮助贾玎他们,在他们救人被追时暗中帮他们开门藏匿;而且御林军又全是郭家跟郑家交好之族,更不可能为梅家卖命,不但不帮着他们抓人,反而捣乱把贾玎他们放走了。
梅家忙活了半天毫无收获,恼羞成怒,贾玎他们虽然救人但到底能力有限,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救走,有些落单的被梅家抓住,在悬赏无效的情况下,他们就成了梅家的目标,被梅家严刑逼供让招出贾玎他们的身份,但这些书生平时看着迂腐,到了关键时刻却是不输气节,硬是扛着酷刑咬着牙也不说!
贾玎他们上完课正准备再出去救人,却被方忍拦住带去了书房:“你们又准备出去?”
方沂炀点头:“是,我们不能放着那些书生不管。”
方忍叹了口气:“那你们可知,昨晚有两个书生扛不住酷刑,又不愿出卖你们,所以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什么?”贾玎他们惊讶的瞪大眼睛,方忍又叹了口气:“你们救人本是善举,可却不该连累牢中的书生,梅家苦寻你们找不到,御林军又帮着你们,梅家就只能对那些书生用刑逼他们指认你们的身份,你们知不知道为了保护你们,牢里那些书生被打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他们寒窗苦读十年,可是如今却被梅家折磨的手再也不能拿笔,你们这是善举吗?”
贾玎他们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方忍摇了摇头:“而且梅家今日一早还放出风声,如果你们几个不主动投案自首,那牢里那些书生都会被以□□反贼的名义全部处死!”
郑鄉愤怒道:“皇上就不管吗?他不怕天下大乱吗?”
方忍苦笑:“皇上?皇上现在也是进退两难,梅家辜负皇上一片苦心把事情闹的这么糟糕,没法收场;而东平王府跟皇室宗亲又在旁边虎视眈眈,就等着梅家收不了场好逼皇上改立宗亲之子,皇上现在还焦头烂额呢!”
正说着,管家突然闯进来:“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方忍急忙站起身:“出了何事?”
官家急的无与伦比:“学子、那些牢里关着的学子,今日一早有好多人留下血书,全都在牢里自尽了!”
“什么?”方忍脑袋轰的一下,贾玎他们却全部惨白了脸色,震惊的往后退了几步,浑身从头凉到脚。
管家还在快速说着:“这件事不知怎么的,立刻就传遍了京城,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来赶考的所有举子全部聚集在官府衙门前,要求朝廷严惩奸佞梅家;百姓们也自发的纷纷在家门口挂起了白灯笼,刑部门前已经被百姓送去的花圈给淹没了,全是吊唁枉死的学子的,听说刑部尚书当时就吓晕了,刑部其他官员也全部躲了不敢露面,百姓们义愤填膺、读书人口诛笔伐,梅家所有铺子都被愤怒的百姓给砸了,就连门前也全被扔满了臭鸡蛋,梅家一个人都不敢出来。”
方忍看向贾玎他们:“你们乖乖在书房待着哪都不要去,我出门去打听一下情况!”
他说完快速离开了,只剩下贾玎他们浑浑噩噩的愣在那里,直到关门声响起,郑鄉才哑着声音问道:“是不是我们害死了他们?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自尽的吗?”
其他人都没说话,依旧神思恍惚的愣在那里,一时都想不明白是不是当真是他们做错了?他们如果不救那些书生,是不是就不会逼的梅家恼羞成怒,那些书生也就不会死了!
顾雨时跌坐在地上:“是我们害死了他们!”
贾玎摇摇头:“是我,是我出的主意,我才是罪魁祸首!”
他突然转身向门外冲去,顾雨时他们反应不及,等回过身赶紧去追时贾玎已经不见人影了,郑鄉担心道:“糟了,他会不会去找梅家拼命了?”
方沂炀连忙大声喊来管家,让他赶紧派人帮着找贾玎,而贾玎却是一路骑着马直接冲回了府里,门口的小厮正讨好的跟他问好,贾玎已经一阵风一样又冲去了黛玉的院子。
黛玉正在看书,见他一脸狠绝的冲进来,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贾玎喘着粗气问道:“书呢?”
黛玉眼神一变,挥手打发了也被吓愣住的紫鹃她们,等院子里没人了才走到他身边问道:“出了何事?”
贾玎痛心的摇了摇头,眼圈瞬间红了起来:“他们死了,被我们害死了!”
黛玉不解:“谁死了?”
“那些书生,梅家找不到我们就对他们严刑逼供,他们被逼的今日一早全部在牢中自尽了!”
黛玉惊的倒吸口气,失声问道:“所以你要做什么?”
贾玎抬头看着她:“祸是我闯出来的,我不能再躲了,这次死的只是后来被抓的书生,可还有之前被抓的那些书生被关在牢里,我不能再把他们害死,所以我要去认罪!”
黛玉吓的拉住他:“你疯了?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那些书生的死固然令人痛心,可那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救人没错,如果你们不救那些书生,那就会有更多人被抓,况且只要被梅家抓走,就算没有你们,那些书生也不会有活路!”
贾玎摇头:“京城已经乱了,百姓们纷纷抗议要求皇上处置梅家,那些书生还在梅家手里,若是梅家走投无路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我必须去,只有把仇恨转移到我身上他们才有活路,我不能再自私逃避下去了,况且那么多书生枉死,今日我就要去皇宫问问皇上,替他们讨一个公道,所以请你把书还给我,我要让皇上亲眼看看,所谓的反书到底是什么!”
黛玉见他满脸坚定、眼中布满血丝跟咬牙切齿的恨意,心里一沉:“你决定了?”
“是。”贾玎有些愧疚的看着她:“对不起,我这一去很可能就会把整个贾府拖于万劫不复之地,但是你是林大人的千金,你母亲是贾府已经嫁出去的姑奶奶,所以贾府的祸端不会牵连到你身上,林妹妹,我有一事相求:若我这次回不来,请你替我给那些枉死的书生们烧些纸钱。”
黛玉转身去书房,从花盆底挖出那些书交给贾玎:“你若当真为此而遇难,我也必当替你与贾府共存亡。”
贾玎震惊的看着她,黛玉偏头笑道:“怎么,只准你做英雄,我却要做缩头乌龟不成?死固然可怕,但唯有气结和风骨不能丢!”
贾玎低头紧紧捏住手里的书:“谢谢。”
黛玉叹道:“去吧,省的一会儿外祖母他们得了消息拦住你,你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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