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没有订, 她不爱喝酒，亚历山大留下的酒足够她再开一次派对，她甚至还嫌那些酒太占地方呢。
另外有持续供应到秋天的黄唇鱼, 有大有小，最大的可达100多磅, 小的也有十几磅。黄唇鱼产自中国东海, 价格昂贵, 普通人等闲买不起，因此当然要订一条, 要求在20磅左右即可，不必太大。
其他食材几乎每一样都订了一些，有些食材没有现货，要等几天，有些食材不在上市季，需要等待的时间更久。做高级食材生意的也不是她家一家, 富豪的数量是有限的，高级餐厅的数量也是有限的, 每家公司都想尽可能的多拉几个客户。因此艾丽十分殷勤, 送了她两瓶香槟酒, 两盒挪威三文鱼, 两盒一级黑海鱼子酱。
多吗？也不多的。
码头仓库一行十分满意，娜塔莎与妮娜涨了见识, 达芙妮和娜塔莎增长了友谊, 艾丽得到了客户, 皆大欢喜。
*
加里斯没买食材，订了几箱葡萄酒和香槟酒，看来也是不差钱的主。
他很好奇, 但也能理解，娜塔莎跟他们这些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们不一样，她有很多东西都不懂。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她的姿态很好看，不卑不亢，没有因为突然变成有钱人而太……显得太“暴发”。
富豪阶层有从不公开的行为标准，“穷人乍富”最容易暴露底蕴不足的问题。富豪嘛，要的就是那种“钱不是个事”的洒脱豪横，暴发户就有点一言难尽了，一方面他们很舍得花钱，另一方面他们又显得有些过于斤斤计较。
他不知道她在中国的父母怎么教育她的，她是个有趣的女孩，来到了陌生环境也从不胆怯，落落大方。她的养父母一定很爱她，才能将她养育的这么好。
格林伍德小姐是最近上东区的热门人物，不说别的，人人都想亲眼见见传奇故事的主角，更别说她还是个很美丽的女孩。你要说不和谐的声音当然也是有的，很多人都在暗搓搓的那等着她闹笑话。
据说这跟格林伍德太太有很大关系。奥尔加自诩贵族后裔，跟上东区的太太们少有来往，上东区太太们因此常私下批评奥尔加从不正眼看人。但在加里斯看来，贵族出身当然有资格傲视那些太太们，上东区很有代表性，是最能体现金钱的“魔力”的地方，太太们的出身各自不同，绝大多数都是从更低的阶层来到上东区，奥尔加太太不跟这些太太们来往在他看来很正常。
血统有加成吗？当然！
娜塔莎没怎么跟他说话，他也很识趣，没有打断她跟艾丽说话。艾丽用的一些词她听不懂，还需要妮娜翻译，但大多数对话都已经能听懂了，学的算是很快。这说明她很聪明，也许她并没有完全忘记小时候学会的语言。
*
她们在码头仓库消磨了半个下午，离开的时候快到6点。这个时间有点尴尬，晚餐还早，但也有点饿了。
“一起去喝咖啡吗？”加里斯问。
“好呀。告诉詹姆地址。达芙妮，你要一起吗？”
达芙妮瞥了一眼加里斯，“不了。能顺路送我去餐厅吗？晚餐会比较忙，我要去工作了。”
好吧，工作更重要。
“妮娜？你是要一起去还是？”妮娜的工作时间是上午9点到下午5点，现在已经过了她的下班时间。
“送我到地铁站就行。”
*
咖啡有很多种口味，沃特森太太在家已经为她恶补过了。黑咖啡，逼格很高，但年轻人普遍不太喜欢黑咖啡的苦涩回甘；拿铁，咖啡与牛奶的结合，牛奶降低了咖啡的苦涩口感，带来牛奶的丝滑；卡布奇诺，咖啡、牛奶、奶泡的组合，口感更甜；摩卡，咖啡加上牛奶、奶油、巧克力酱，形成了更为丰富的口感。
娜塔莎点了摩卡，加里斯点了拿铁，还点了一碟香草小蛋糕。
咖啡和小蛋糕很快端上来。
“明天是摩根家的早午餐宴会，你要去吗？”
“摩根？”娜塔莎想起来了，她确实收到了请柬。“我是收到了请柬，亚历山大说会跟我一起去。你也去吗？”
“嗯哼。我和父亲一起。”
“你母亲呢？她不去吗？”
“她不在纽约。”
“去哪里了？”
“巴黎。”
看来阔太太们都喜欢欧洲。
“你呢？你父母还没有回来吗？”
她笑，“他们刚离开伦敦，去了——马德里。哥哥说他们在马德里认识的。”爹妈看来是又去度了一个蜜月，她当然很高兴。
加里斯也笑了，“真高兴他们感情依然很好。”
“我还不知道你在哪所大学上学。”
“耶鲁。”
啊，又一个名校生。
“耶鲁有趣吗？”
“很有趣，大学生活……很有意思，你会认识很多人。你会上大学吗？”
“要上的，要先去上预科，我没有上过美国中学，我不知道……申请大学需要什么资料吗？”娜塔莎忽然想起来这个重要问题。
“需要你的中学成绩、SAT成绩，语言成绩……但你的情况比较特别，我也不太清楚你需要什么。赛琳娜阿姨应该会为你准备好一切。”既然是世交，当然也认识卢克叔叔和他的妻子赛琳娜。
娜塔莎点点头，哈，真好！她以前压根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上美国大学，因此对美国大学的申请要求完全不知道，但肯定都是要看成绩的，她没有准备中国中学的成绩，不知道要怎么办。或许会靠钱砸？或者别的什么？
她有个有钱爸爸，上不了大学才是奇怪的事情。
“跟我说说姐妹会吧，亚历山大说他不了解姐妹会，你呢？你有姐妹吗？”
“有个姐姐，凯丽。”
“凯丽？我见过她吗？”
“应该没有，她这两年都在泰国做公益，只有圣诞节才会回来。”
有点意外呢。
“你呢？你毕业后要工作吗？”
“我们能别说工作的事情吗？我不敢保证我是个热爱工作的人。”
“抱歉，我只是想知道美国年轻人都聊些什么。你知道，我不太懂这些。”
“聊些什么？亚历克斯没有告诉你吗？”
“他比我大6岁，已经有——代沟了，是这个词吗？”
加里斯大笑，“你说的很对。”
“你多大了？”
“21。”
“明年毕业？”
“对。或许你也可以去耶鲁参观一下，耶鲁距离纽约不远，开车几个小时能到。”
“我会考虑的。”她想着是该出去走走，美国是东西海岸比较富裕和繁华，东海岸则是最早的殖民地，历史悠久（？），名校众多，很多城市都值得一看。
“晚上你有安排吗？”
“亚历山大要来跟我一起吃饭。”
“或许我可以一起？介意吗？”
娜塔莎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哥哥没跟她说过这种情况要怎么应付。“我不知道，我要问问亚历山大。”
“我来打电话问他，我想他不会介意。你想知道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吗？亚历克斯是我们这群孩子里的大哥哥，他一般不跟我们这些‘小男孩’一起玩，觉得我们太小了。”
那倒是。
加里斯拿出移动电话，拨号，“嗨，亚历克斯，晚上我能跟你和娜塔莎一起共进晚餐吗？对，我现在跟娜塔莎在一起，她很好，她当然很好。嗯哼，好的，谢谢你。”
娜塔莎很稀罕的看着他的移动电话，“这就是移动电话吗？”
“对，很方便。你没有吗？”
“没有，他……我没有看到他用过。爸爸也没有用过。”
“它很方便，但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别人也能随时找到你。”
哈！是的呢。
他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纸盒，放在桌面上推向她，“送你。”
纸盒上印着一只很有科技感的移动电话，她惊讶，“送我吗？”
有点怪怪的。倒不是送礼物这个行为，而是……他看来早有准备，这么说，他提前准备了移动电话，就想……他注意到她没有移动电话，这个行为便很贴心了。
“送你的，希望你能用它多多联系我。我下周要去长岛度假，你要去吗？”
“我家在长岛有别墅吗？”她知道长岛就在曼哈顿岛旁边，也是纽约州地盘，汉普顿地区尤其是南汉普顿几乎就是富人区的代称，豪宅林立，夏季热闹非凡。
“有的，当然有。”他暗笑：她还不知道自己家到底有多少房产呢！“你家的别墅在南汉普顿，我家的别墅在东汉普顿。”
随即为她解释了一下两个地区的不同之处：南汉普顿一般是老钱家族的别墅区，东汉普顿是新贵的别墅区，他家没有买到南汉普顿的别墅，只能委屈到东汉普顿。这不是说赛斯家钱不够多，而是很少有人会出售南汉普顿的别墅。
听得娜塔莎晕晕乎乎的。
加里斯见她好像没听明白，又补充说明：“实际上我们很难一下子跌到需要卖出别墅，要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即使短暂的投资失败，也会有很多机会赚回来。就算需要现金周转，你可以找朋友借钱，或者要是觉得房产税过高，还可以出租。要知道愿意租南汉普顿别墅的人多得不得了！”
嗯嗯，懂了。原来“有钱”还有这个意思。这就是为什么人人都想变成有钱人、跻身上流社会的动力？肯定是的。
娜塔莎打开移动电话的盒盖，很新奇的摆弄着，“你的号码是多少？”
他拿起自己的电话，拨打她的移动电话。屏幕上显示出号码。
“它有电话簿，下次你拨打的时候只需要找到这个号码。”
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她在中国的街头看到有人拿着“大哥大”，太大太笨拙。还是这种移动电话足够小巧，品牌是诺基亚，小巧的机身，可以握在手里，而且一点都不重。
她很快掌握了拨号的技巧，将移动电话放进手包里。
“谢谢你，我还没有想到要去买移动电话。”家里的电话就够用了，她的社交圈也没有大到需要用移动电话。
她抬眼看着加里斯：他长得无疑是挺好看的，不过因为有哥哥做对比，无论是谁都会被比得灰头土脸。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灰蓝色的眼眸，白天在阳光下更好看了，闪动着阳光。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灰蓝色的眼眸呢，格林伍德一家都是深色眼眸，很深的棕褐色，妈妈也是深棕褐色的瞳色。
他的五官长的也很好，鼻梁挺直，鼻尖微微上翘，令他显得很天真，不像是21岁的年轻男人。
她感受到加里斯对她的好感，没人会无缘无故送别人礼物，要么有求于你，要么就是……喜欢你。
她对男孩——或者男人——的殷勤并不陌生，因此并不在意。哥哥教过她，对别人的好意只要愉快的接受就好了。
“一点小事，不用客气。”
*
加里斯送她回公寓。
“我要换衣服，你等我几分钟。沃特森太太，我拿了一些吃的回来，三文鱼放在冰箱里，明天……告诉厨师明天晚上来，明天上午我要去摩根家的早午餐宴会。”
“好的，小姐。”管家接过詹姆拿上来的冰包。
她上楼换了一条连身裙，白底花卉，无袖深V，裙长到膝上，轻盈俏丽。衣柜里挂满华服的好处是你压根不用考虑“穿什么才好看”，漂亮裙子哪一件都好看。
管家给加里斯少爷端上了水果和点心，家里从来不会断了水果和各种点心，光是小蛋糕就有一十多种，每天由水果店和蛋糕店送上楼。大小姐需要考虑点心吃不完的问题吗？不需要的。管家每天晚上下班之前给她留下足够宵夜吃的点心，其他的都“消失”了。
加里斯吃了一些水果，娜塔莎下楼了。
她的步履轻盈，还像个孩子，蹦跳着从楼梯下来。
“加里斯！我好看吗？”
她跳下最后一级楼梯，在他面前转了两圈。
短裙荡起，像花朵一般。
“很美，你美极了。”
伸手扶了她一下。
她笑着停下，“加里斯。”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以至于几乎脸贴着脸。
加里斯比她高了快一个头，那就是……超过180公分。比起哥哥来还是有差距的，但也不算矮了。
她喜欢高个男人。
加里斯的下巴几乎要碰到她额头。他喃喃的喊着她名字，“娜塔莎——”
娜塔莎扬起脸，“你低头。”
他听话的低下头。
软软的嘴唇碰到他的唇。
很新奇，他不是第一次亲吻女孩，但这个吻……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然后——
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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