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醒了又开始嚎,嚎了一会儿又晕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反正就是要陆琢玉偿命。
作为目前的头号嫌疑人,虽然陆琢玉有苏宁璎作伪证,但依旧洗脱不了杀人嫌疑。
“不如这样吧。”陆琢玉终于再次开口,一个嫌疑犯变成了主控场人。
请开始你变态的表演。
“我帮你一起查案。”
杀人凶手说要帮忙一起找杀人凶手,正常人都不会同意。
金赤华道:“好。”
苏宁璎:……
“他是杀人凶手,他就是杀人凶手!你包庇他!你们是一伙的!”陆赵田又跳了起来。
金赤华站在那里,偏头朝他看过来。
只那么一眼,陆赵田突然就不说话了。
他哽咽着,身体抖如筛漏,手指扶着身后的椅子,又慢吞吞坐了回去,实则是腿软跌回去的。
“不如去花楼一趟?”陆琢玉提出建议。
金赤华点头,张氏晕了又醒,没力气跟着,便让陆赵田跟着。
一行人往花楼去,陆琢玉只去过一次,慢吞吞的在前面带路,陆赵田嫌弃他走的慢,直接窜到了前面。
显然,陆赵田对这里熟得很。
花楼的门关着,门口堆着一些别人抛下来的垃圾,陆赵田伸手拍打着门板,里面等了许久,才出来一个人开门。
“百卉,你说,是不是他杀了我儿?”陆赵田一眼认出来开门的人是百卉,花楼的头牌。
百卉生了张漂亮的瓜子脸,带着没带妆,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神却亮。她看到陆赵田皱了皱眉,然后再转头看向陆琢玉,眼神动了动,“哎呀,哪里来的俊俏郎君,奴还是第一次见呢。”
“你戴着白花,昨日发生了什么事?”金赤华开口询问。
百卉笑了笑,扯着唇角,笑得没有眼纹,“妈妈死了,我给她戴孝呢。对了,昨日里啊,你儿子过来寻我,说想要一份内城入场券,便找妈妈去了。”
百卉笑盯着陆赵田,“你知道的,妈妈这个人呀,认钱不认人,你儿子大概是跟妈妈发生了争吵,两个人闹得呀,整个院子都听到了,妈妈又喊又叫的,说什么没钱还要拿入场券,前些日子你们爷两个欠的钱还没还上呢,然后又说要用蛊虫弄死你儿子。”
说到这里,百卉顿了顿,将视线转向金赤华,“这位姑娘气质非凡,不会是官差吧?哎呀,可不关我的事,我家妈妈惯会用蛊虫,前几日还跟我说,学会了一种叫声声慢的蛊虫,要拿来教训我呢。”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百卉作为目击证人,看到老鸨跟陆英杰因为一份内城入场券所以发生争执,老鸨气急了,用还不熟练的声声慢杀人,没想到把自己也给误杀了。
“不可能,不可能!”陆赵田不信,觉得他儿子一定是被陆琢玉给杀了。
“明明昨日我儿还跟我说,要把陆琢玉卖了换入场券……”
此话一出,陆赵田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立刻闭上了嘴。
在陆赵田惊疑不定的眼神下,金赤华又问,“那昨日,你看到这位公子了吗?”
百卉摇头,“没有啊。”说完,她转头看向院子里慢慢聚集过来的姐妹们,“你们见过吗?”
姐妹们齐齐摇头,“没见过。”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陆英杰跟老鸨是因为一张入场券所以才发生了事故,然后现在要解决的是陆赵田和张氏企图贩卖陆琢玉的事情。
其实百卉的解释漏洞百出,金赤华不该不知道,大抵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毕竟花楼里面那些妓子身上的蛊虫是谁解的,稍微一猜,就能猜到目前整个金陵城内,谁有这个本事。
苏宁璎忍不住对着金赤华竖起大拇指,“清汤大老爷啊!”
金赤华:……
陆琢玉一行人出了花楼,百卉站在门口,望着消失在拐角处的几人背影,一直蓄在眼眶里的眼泪登时落了下来。
她扔掉头上的白花,踩在脚下,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
她跟姐妹们抱在一处,相拥而泣。
她还记得昨日里,站在阳光下的陆琢玉身后是两具尸体。
他偏头看向她,问她们,“想活,还是想死?”
自然是想活。
巷子口,日光落下,难得的阴雨天里露出一点白光暖意。
金赤华道:“对了,父亲知道陆公子正在金陵,特意邀您入府一叙。”
原来这才是金赤华来的目的。
根本就不是为了查案,而是来逮人的。
-
原本金赤华是要带着陆赵田和张氏去衙门的,没想到这陆赵田连夜带着张氏出了金陵。
金陵城外,妖怪横行,这两个普通人没走出多远,就被外头的妖兽咬穿了脖子,身上带的金银珠宝也被其他流民抢光了。
最近几日天气不好。
虽然苏宁璎这具身体体弱多病,但被陆琢玉照顾了这么久,她的身体素质已经直线上升,很久没有生病了。
这次,可能是倒春寒的天气,反正难得的,在金赤华发出邀请,请陆琢玉和苏宁璎入内城后,她又莫名其妙生起了病来。
因为苏宁璎突然生病,所以挪进内城的事情也就被耽搁了下来。
陆琢玉给她煮了药,苏宁璎喝上一口就苦得皱眉。
“妙手回春啊大师兄。”然后实在是没撑住,舌头苦涩到没了知觉,一张嘴,直接就吐了出来。
陆琢玉被吐了满身药汁,也不恼,换了药丸塞进她嘴里。虽然也苦,但加了甘草,还带了一点甜味,总算能下咽了。
只是吃了几天药,苏宁璎的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不见好。
低温气候持续了三天,雨断断续续的落,夜半三更的时候突然响起了雷声,然后雨势骤然加大,“噼里啪啦”的雨砸在窗户上,像一把豆子撒了上来。
苏宁璎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间皱眉,看到坐在自己床沿边的陆琢玉。
苏宁璎闭上眼,继续睡。
“璎璎。”
屋内没有点灯,陆琢玉唤了她一声。
苏宁璎喉咙里干涩的很,脑子又累,不知道陆琢玉想干什么,她以为自己回应了,实际上并没有。
“你让我信你,你却不信我。”陆琢玉的声音混合着外面的雷声变得十分不真切。
他的手指落到她滚烫的额头上,带着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
苏宁璎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他是不是说话了。
雷声小了,药力上来,她又睡了。
苏宁璎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没有前几日那么可怕,比如说梦到鬼崖,原著中描述的金陵内城,原身鬼崖卷萌芽的开端。
梦到原著中陆英杰被声声慢噎住了喉咙,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扭曲,地上蔓延开的,是他身上的血。
苏宁璎翻了个身,浑身冷得厉害。
她又嗅到了熟悉的冷香药味。
梦断断续续,场面转换,她回到了在彭城的时候,她在凋零的海棠花林里被陆琢玉背着往前走。男人的背虽宽阔,但冰冷。药香被血腥气覆盖,就如同撕开了陆琢玉菩萨的外衣,露出里面阴郁的芯子。
然后,她看到自己醉酒倒在陆琢玉怀里。
问他,“你是不是相信我一点了?”
男人张口,声音很轻,苏宁璎走近了才听清楚。
“嗯。”
苏宁璎睁开眼,身上出了一身热汗,缠绵了三日病榻,在天气放晴的第四日,突然就好了大半。也不知道是陆琢玉夜半三更那一句话的功劳,还是苏宁璎自己心理强大,身体素质康健。
亦或者是那个亦真亦假的梦。
-
莫名其妙又活过来了。
“醒了?”陆琢玉手里端着一碗清粥。
“嗯。”
病了几日,苏宁璎脸上好不容易被养出来的那一点肉又没了。
前几日她没有胃口,陆琢玉煮的粥也喝不了多少,都是吃的辟谷丹。
没什么滋味,又不好吃,食欲完全得不到满足。
她又不修仙,禁什么口腹之欲嘛。
苏宁璎接过陆琢玉手里的白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普普通通的白粥经过陆琢玉的手,居然变得这么好吃!
“明日就启程去内城。”男人坐在她身边,低头看她。
苏宁璎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病后沙哑,“哦。”
陆琢玉盯着那碗快速消失的白粥,“从前学的法术,还记得多少?”
一点不记得了。
“我学起来很快的。”苏.三好学生.宁璎跟陆老师保证。
“想学什么?”陆老师信了。
“反弹术?”苏宁璎起劲了,觉得自己的精神头都回来了,“就是那种别人用什么法术,我反弹一下就会反弹到对方身上的术法。”
陆琢玉慢悠悠道:“等璎璎学会了此种法术,到时候再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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