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插着记事的小本本,挂着一支笔。
孟泽扯下一页,写了几个字。
他夹起纸条,要去和小三谈,人还没出去。
姚希津又从外面回来,他可能赶时间,走短短几步,抬了两次腕表。
姚希津进去电梯。
门慢慢合上时,外面出现个人影。
姚希津没有去按电梯键。
那人伸出一个脚尖,挡住了电梯门,他没有第一时间进电梯,而是双手插在外套口袋,瞥着姚希津。
姚希津是商业继承人,早几年陪着父亲应酬时见过一些客户,有的只有一面之缘,记不住很正常。
面前的男人五官出众,高挑挺拔。
姚希津如果见过,肯定不能忘,他按了下关门键:“先生,超时了。”
电梯门关上,又再阻拦而打开。
孟泽:“转告李明澜,昨晚的事,我欠她一个人情。”
听到“李明澜”三个字,姚希津开始皱眉,之后松开:“请问你是明澜的……”
“我是她的老同学。”孟泽把纸递出去,“你见到她,让她联系我,我好还了这个人情。”
孟泽的外套皱巴巴的,拉链边沾了黄褐水渍,但姚希津又觉得,面前这人眼神里的倨傲像是示威。
不知这人如何得知他和李明澜的关系,姚希津收下纸条,礼貌一笑:“我会告诉明澜的。”
*
昨天晚上,崔佩颐几人包钟到凌晨两点。
李明澜从大酒店回到包厢,崔佩颐的演唱临近结束。
在她和孟泽纠缠的时间里,姚希津给她打过两个电话。
她没有接,直接回去包厢。
酒店账单都记在姚希津名下,瞒也瞒不过去,她坦诚,自己遇到醉酒的老同学,人不省人事,她只好把老同学送去大酒店了。
姚希津阔绰大方:“没关系。”
李明澜坐上沙发,哪哪都不自在,她五年没有过男人,今天突然被这么一弄,下面有些异样。
包厢里昏暗的灯给她做了最好的掩饰,她抬起头,聊天的语气还算自然。
崔佩颐说,今天晚上是她开了演唱会,由她来付账。
她拿起钱夹子,结了钱,把钱夹子放进沙发上的一个包包。
凌晨两点半,三人离开KTV。
既然姚希津开的房间,已经被李明澜的老同学占了,姚希津问要不要再开一间房,让她好好休息。
李明澜笑着说:“不好再让姚大少破费了,我还是回去吧。”
轮到他坚持:“叫我姚希津。”
李明澜回了哥哥的家,她没有吵醒谁,轻手轻脚地去浴室洗澡,不停冲刷着那个男人留下的痕迹。
五年过去,混蛋还是那个混蛋。
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的关系,他却借着酒意占她便宜。
李明澜把手盖在孟泽曾经盖上去
的部位,拨弄几下,再用温水冲刷许久,她才走出浴室。
想一想,她连他的儿子都生了,没什么不能释怀的。
孟泽的身材比五年前更结实,她就当自己嫖了一个一流货色。
她倒头就睡。
她调了闹钟,起床的时间和李深一样。
儿子不睡懒觉,当妈的却赖在床上昏昏欲睡,昨天真累,她陪朋友旅游,陪朋友吃饭,陪朋友唱歌,末了,还要做一场费劲的运动。
闹钟响起,李明澜抱着被子,把自己卷了进去。
当第二个闹钟响起,她一鼓作气,坐起来。
小李深已经做完了幼儿园的早操,穿上她喜欢的黑外套,坐上高高的餐椅,低头用勺子挖着蒸水蛋。
李明澜打一个哈欠,坐到他的边上:“深仔,你起床好早啊。”
“早睡早起身体好。”小李深教育姑姑。
李明澜送了儿子去上学,又回来睡觉,直到快中午才起床。
接到姚希津的电话,她还躺在床上。
他说今天休息。
她也放心了。
她觉得昨天不只是衣服沾上了酒气,连她的包包都有呛人的味道。
她常常背的这一个小包,是她自制的手工品。
崔佩颐一个。
李明澜自己一个,她想着把包包拿出去阳台晾一晾,却发现,崔佩颐的钱包居然在里面。
在KTV时,两个包包都放在沙发边上,应该是崔佩颐搞错了。
崔佩颐和姚希津到处旅游,没有证件很不方便。
李明澜准备出门把钱夹子送过去,顺便和姚希津解释一下。
既然昨天晚上是她的老同学住了那间房,不好意思让姚大少结账,还是她自己来吧。
崔佩颐没有接电话,估计还在睡觉。
李明澜联系了姚希津。
她没有进酒店,和他约在大酒店外面的树下。
她把东西递过去,摆出疲惫的姿态:“昨天太累了,我回去休息。”
姚希津一脸疼惜:“不好意思,我忘了Paige说你很忙。”
“玩得愉快。”李明澜看着姚希津走向人行道,她庆幸没有遇上某人,一转身却发现——
孟泽坐在便利店的就餐区,隔着玻璃盯紧她。
她假装没看见,掉头就走。
孟泽能找到李明澜唯一的地点就是这座大酒店,他当然守在这里,到了午饭时间,他到便利店买了份车仔面,留意对面的动静。
他知道,李明澜会来,他又恨这个“知道”。
她是奔着姓姚的男人来的,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不过,李明澜没有进酒店和姓姚的玩孤男寡女,让孟泽稍稍顺了点气。
李明澜低头,走走走,走到路边拦辆的士马上走,头低着,却已经见到孟泽的腿横了过来。
她看什么都喜欢研究比例,孟泽不止五官比例绝佳
,身材也不在话下,腰窄腿长,屁股也翘。
“李明澜。”孟泽拦住她的去路。
她抬起头,甩了甩手:“干嘛?”
“听说有一个老同学昨天大发善心,把醉酒的我送到了五星级酒店,我万分感激。”孟泽这凉薄的口气可没半点感激,反而阴恻恻的,“我不喜欢欠人情,既然你昨天多管闲事,我就请你一顿饭。”
“不用了,小事情。”条条大路通罗马,前面的路被他挡了,还有后面的嘛,她转身。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李明澜,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欠人情。”
以前高三时,他就为了还人情请她吃饭,但谁稀罕他的一顿饭,她说:“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哦,我也是。”孟泽态度恶劣,“正因为如此,我才欠你一顿饭。”
早知让他醉死在KTV,她做好事,他居然说她“多管闲事”,李明澜挣了挣,从来都挣不过他的力气,她也恶狠狠地说:“那你还钱好了。”
“没钱。”孟泽说,“只抽中了餐厅的优惠券。”
“寒酸。”
“比不上你,贪名逐利。”
李明澜转头,见到正在过马路的姚希津。
糟糕,不知道有没有被姚希津见到她和孟泽吵架的一幕,这下,换成她反拉起孟泽,躲在树后。
她从树干边探头,望向姚希津。
孟泽嗤笑一声,她这副姿态,摆明了是担心在金龟面前暴露她朝三暮四的德行。
他拉着她,非要站到阳光下。
她一手抱住树干,死活不肯出来:“孟泽,你个混蛋!”
路人只见这一对男女在树下玩拔河,兴致挺高。
李明澜输了,被拉出来,她第一时间看向对面。
姚希津的背影进了酒店大门。
她松口气,抬腿就要去踩孟泽的脚。
他移步,躲开了。
她的脚重重踩在地面,倒是自己的脚丫子疼了:“你想干嘛!”
孟泽冷冷吐字:“请饭。”
没完没了,这人真烦,李明澜打量他的衣着,她认不出是什么品牌,款式和布料普普通通。
他并非人靠衣装,是凭得天独厚的一张脸把地摊货穿出时尚。
“吃就吃,谁怕谁。”李明澜张口就要去空中餐厅。
孟泽点头应了。
速战速决,两人拦了的士就走。
*
李明澜不是第一次来这间空中餐厅,这是米其林指南的名店。
凭父亲和哥哥的经济实力,一家人来这里吃饭不算什么。
不过对一个兼职打工的学生来说太奢侈。
高中时,李明澜花父母的,用父母的,她养成大手大脚的坏习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父母兄长溺爱她,从来不提钱的问题。
到了自己负担生活费的日子,她才知赚钱不易,消费不如高中时期
的阔绰。
李明澜小心翼翼坐在餐椅,她翻看菜单。
看到一个价格,她忍不住在心中计算自己的收入,她的心抽痛一下,如果是她自己来这里吃一顿,等于半个月白干。
她瞄一眼孟泽。
他也是才毕业不久吧?刚才应该问一问,他有的是哪间餐厅的优惠券?有便宜不占,岂不是浪费。
孟泽的脸是窥不见喜怒哀乐的,平静冷漠,他没有看菜单:“你来点菜。”
李明澜转念一下。
孟泽是谁?是高考状元,他从一流名校一流专业出来,赚的也不是和她一样的微薄时薪。
李明澜合上菜单,随口报上几个菜名。
上一次她和哥哥过来,点的这几样菜很合她口味。
孟泽听她像念顺口溜一样,知道她不是第一次过来。
八成是跟着姓姚的来了,又或者,她就是在这个餐厅跳华尔兹。
姓姚的,一个年纪轻轻就戴六位数名表的男人,干得出这么庸俗的“浪漫”。
李明澜和孟泽大眼瞪小眼,她站起来:“我去洗手间。”
水流冲刷她的手,同时她也在冲刷自己的思绪。
她出国后,第一年回来,曾想不知道会不会和孟泽重逢。
她回国的日子正好和国内的寒假错开了,他又是在北方上大学。
碰不着面。
她想,他也许和李宜嘉成了同班同学,又和那一位叫杨嫚的才女成为校友。
他们俩遇见了,也和陌生人一样,能互相打一声招呼,已经是最后的友好。
过了一年,两年,三年,她没有再见到孟泽。
今年时运不济,她竟然遇到他了,而且好几次。
李明澜关上水龙头,她昂着头,可惜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如果穿上高跟鞋,踩着出去“咯咯咯”直响,更能压一压她这一个前男友的气势。
餐厅里有一个三人小乐团,两个男人拉着小提琴,乐曲悠远婉转,女主唱声线偏低,喃喃吟唱。
孟泽招来服务员,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华尔兹?”
“先生,没有。”服务员绽放职业笑容,“不过,先生若是想助兴,可以点一首歌。”
李明澜正好走了出来。
她今天换了另一件白毛衣,镂空设计,透出里面米色的长衫,底下又是宽松的牛仔裤。
她长得还是像个高中生。
孟泽看着李明澜走近,说:“这里可以点歌助兴,你来点首歌吧。”
李明澜随口说:“分手快乐。”
孟泽面色骤然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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