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澜生下孩子之后,继续休养了一年多,直到孩子断了母乳。
她的人生进度比同龄人快,当要出来工作时,她却比同龄人晚了两年。
她能做什么呢?喜爱的绘画因为怀孕的原因而停笔了,难不成让孩子知道她这个当妈的一事无成?
她听从父亲的安排出国了。
父亲说,她在城堡里太久太久,不经风雨,头脑简单,他要她去历练。
值得安慰的是,这两年里,她不是完全停滞,她最大的进步是,在给孩子胎教时,她常常念英文诗,自己的英语水平跟着提高。
起码到了国外,语言这一关算是过了。
李明澜有个小姨,早年定居国外了。
李母拜托小姨多多关照。
李明澜和这个小姨有十年没见,关系很生疏,哪怕住在小姨家里,她也客客气气。
人生地不熟,她这不就是被父亲放逐了么。
她庆幸自己不知打哪来的超强适应力,过了狼狈的几个月之后,她和同学们建立了还算友好的关系。
父亲给她安排的是艺术学校。
她每每听见别人的夸赞,就要想起孟泽的那本美术笔记,上面密密麻麻的是孟泽的字迹。
她是站在孟泽的肩上才能比别人走得更远更快。
李明澜一年才回一次家,一年才见一次孩子。
父亲向爷爷奶奶隐瞒她未婚生子的的事,只说是于骊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李明澜知道爷爷身体不好,心脏有问题,最受不了刺激。
瞒着是对的,反正以后她就是李深的姑姑,她也不想让孩子知道,她妈不读书就生下了他。
瞒着就瞒着吧,见不到就见不到吧,这是对孩子最好的安排。
*
当飞机穿过云层,李明澜忍不住把头抵在窗边。
她见到了她的城市,如蚂蚁一般的尘世。
飞机下降,她的心在向上飞,直冲云霄了。
机舱前,美丽的空姐绽放迷人的微笑,对着每一位经过的旅客说:“祝你生活愉快。”
李明澜也笑:“我爱我的祖国。”
接机人群中,她一眼见到哥哥和嫂子,以及嫂子怀里的孩子。
李明澜一边走,目光没有离开过李深的那张小脸蛋。
她也没有不放心,她知道哥哥嫂子对孩子很上心,孩子被养得白白胖胖,天有点冷,他穿着厚棉袄,鼓成圆球似的。
他向这边望,见到她,之后把目光移向别处。
李明澜冲他招招手。
引来他的注意,他又看她了。
“哥,阿嫂。”李明澜几乎是蹦跳,到了他们面前,太急了,行李箱被她拖得歪了一下。
李李旭彬点头:“嗯。”淡得近乎没有感情。
“哥,你怎么见到我还是板着脸?”李明澜拍拍哥哥的肩。
于骊
笑:“他一年四季都这样,没见到你之前,恨不得提前一天守在这里。”
李明澜转向于骊抱着的孩子,她眉开眼笑:“深仔,还记得我吗?”
李深的眼珠子咕噜噜转,看看她的脸,再看看她的脚。
对孩子来说,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人,和陌生人有什么分别?
于骊捉住李深的小手,向着李明澜摇了摇:“深仔,叫姑姑。”
“姑姑。”李深很听话,稚嫩的童音喊得又响又亮。
“哎。”李明澜长长地应声,“深仔真乖。”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身份,她没有后悔,她庆幸,自己正是因为有哥哥当后盾才能把孩子生下来。
她握住李深的小手,恨不得紧紧拥抱,却又不敢用力,她轻轻捏一捏他的脸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啊。”
李深睁着眼睛,看着她,没有笑。
于骊抬起孩子:“来,深仔,让姑姑抱一抱。”
李明澜立即站直,伸开双手。
李深不哭不闹,于骊把他送过去,他就顺势窝在李明澜的怀里。
李明澜一把搂住。
她抱住这个粉嘟嘟的小娃娃,不舍得放手:“深仔比去年长大了,长高了。”她低头,在儿子的脸蛋亲一口。
什么都是值得的,为了她的儿子,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
途中,顺路经过岩巍中学,李旭彬把方向盘一转,刻意绕了路,他是很久不走那条路了。
李明澜向窗外扫过一眼。
从这一个岔路口过去,是她曾经上学的路。
她只看了短短的一眼,又将注意力转到孩子身上。
李深坐在旁边的儿童座椅。
上车前,李旭彬让他乖乖坐着,他听话,很安静,轻轻晃起短短的小胖腿。
李明澜挨近他,抚着他小小的背。
过了一会儿,李深突然侧头,仰起脸:“姑姑。”
“哎!”李明澜立即答应。
他指指车窗外:“那是我的幼儿园。”
她低头,贴一贴儿子的脸:“姑姑在家很闲,姑姑去送你上学放学,好不好?”
于骊笑:“正好啊,我近来工作好忙,深仔,到寒假前,都由姑姑接送你,要听姑姑的话。”
李深点头。
李旭彬没有去李家,开车回到他和于骊的家:“昨天夜里爷爷临时有事,爸妈过去了。”
李明澜问:“爷爷的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但小毛病不少。”李旭彬说,“你坐这么久的飞机,人也累了,休息一天,再过去探望爷爷。”
李明澜点头:“到时候抱着深仔去,老人家见到孩子,心情也舒畅些。”
到家已是饭点,于骊早就备了一桌的好菜,热一热就能上桌了。
李深有他自己的一张高凳,他爬不上去。
李明澜一把抱起他,将他
放到高凳,她坐到他的旁边。
李深拿着小勺子和小碗,端端正正。
李明澜逗着他:“要不要姑姑喂你?”
李深有板有眼:“我自己能吃。”
“喜欢吃什么菜?”
“爸爸说,吃饭的时候不要打扰别人。”
李明澜觉得自己反而被孩子教育了,她发现,这孩子似乎不大爱笑?她长了双笑眼,可孩子的眉目没有半点她的亲切……是和那人如出一辙。
*
孟泽在几年间更换过几份工作,比较稳定的是家教以及摄影。
摄影工作室的上班时间比较宽松,出外景时,可以好几天不到店。
昨天向他求救的同事一上午都不在,直到下午,他姗姗来迟,一来就诉苦:“孟泽,你终于来了。”
“说吧,什么事?”老板给孟泽配了一台高配置的电脑,座位也安排得宽敞。
孟泽坐在电脑椅上,伸长腿,一人占了一个平方面积。
同事名叫柴星星,先唉声叹气,再说:“昨天一个客户过来闹,他们要在海滩拍照嘛,我跟着拍了一天,可是那天风浪太大了。”
“你走之前,我提醒过。”
“这是客观原因吧?他们非得说是摄影师技术有问题,想要重拍,老板让你救场,修一修就算了,客户只出一分钱,我们不能干两次活。”柴星星双手合十,“孟泽,救救我吧,你是个好人。”
忽然,孟泽看见李明澜双手合十,说:“孟泽,你真是个好人。”
孟泽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他好半晌不说话,等这股劲过去了,才开口:“我不是白干。”
柴星星撇一下嘴:“你这个人呢,就是贪财,什么事都要在钱眼里计较。”
“干不干,随便你。”
“行。”柴星星不情不愿,“我知道,你家境贫寒,你视财如命。”
“什么时候要?”
柴星星又换了谄媚的口气:“越快越好,不是我提的要求,是老板。”
“嗯。”
得到孟泽的应允,柴星星放心了,把屁股下的电脑椅一滑,到了自己的座位:“等会,我用Q/Q传给你。”
“用共享,Q/Q传输太慢。”孟泽的电脑上开着两个Q/Q。
其中一个,联系人有同事有客户,工作时“滴滴滴滴”响个不停。
另一个是靓号,只有一个联系人,只有他给她发消息。
她不回复。
他知道她那个Q/Q的密码,但他不会去登录,他怕自己登上去,把她挤下来了。
柴星星共享了文件,又滑着电脑椅过来:“对了,有一对客户是岩巍中学毕业的,想回母校拍婚纱照,还要拍学生装,你以前是岩巍的吧?能不能走走关系,让我们进校门拍一组?”
“我不是岩巍毕业的。”孟泽连高三七班的毕业照都没有,学校派发毕业照时,他去了北方,校方也没安排寄送。
曾经,王辉拍过一张孟泽和李明澜的照片。
孟泽去问。
王辉说:“对啊,我拍了,不是你和我一起去照相馆拿照片的嘛。”
“照片呢?”
“哦,我当时夹在一个文件袋,但是被我爸见到,他觉得我不务正业,把一袋子照片点火烧掉了。”
孟泽不是迷信的人,可又不得不解释,这是天意。
他和李明澜,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
孟泽忙着给柴星星的救场,险些忘了,今天要去给谢老板结账。
他又是晚上去的。
还差几分钟就到十点,树下的药店总是罩着大半黑影。
谢山河开了音响:“哼哼哈兮。”他自己唱完就准备关门了。
孟泽在外面喊:“谢老板,结账。”
谢山河立即出来,把钱揣进口袋:“你小子长记性了,十点的钟还没响,你下班了?”
“嗯。”
才说完,店里的钟就响了,谢山河笑几声:“你算得真准。”
“谢老板,早点休息,晚安。”孟泽没有逗留,转身走了。
谢山河见到有人从里面走来,说:“山蝶,关门了,你去把外边的牌匾收进来。”
“好的。”名叫山蝶的女孩应声。
谢山河把钱揣兜里:“我这一天发愁啊,生怕这小子午夜来敲门,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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