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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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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赫看见纪云蘅眼中的疑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神了。

他与纪云蘅靠得极其近,是完全超出了正常交际的范围,再稍微往前一点,仿佛就能亲在她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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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许君赫从她的动作中看出了闪躲,一时间也僵住,随后缓缓往后退了些许,掩饰道:“你身上好像有味道。”

“什么味道?”纪云蘅果然没有怀疑,抬起袖子自己闻了闻,说:“没有味道,是香的。”

“没有味道怎么还是香的?”许君赫唇角一勾,露出个轻笑,又道:“我再闻闻。”

纪云蘅没有拒绝,任他凑近了,往脖子上闻,好像就是要证明自己的衣裳是香的一样。如此冒犯的行为她恍然不觉,许君赫也闭口不提,在她脖子边嗅了嗅,“是我之前送给你的熏香。”

纪云蘅偏头看他,有几分感激的神色,“我每日都在用。”

她好像感受不到许君赫的侵略性,不论人靠得多近都觉得理所当然,将这些略显亲昵的行为划分进关系好的范畴里。

见她如此坦然,许君赫心里也说不好是什么滋味,只道:“若是旁人想要这样,你记得要推开。”

纪云蘅又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她想说别人才不会跟他这样,像一只小狗一样在人身上嗅来嗅去,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许君赫会不高兴,干脆不言。

许君赫道:“我们是因为关系好,所以才可以这样。”

跟骗傻子似的,说出口的话十分随意,换作任何一人都不会相信,但满心信任许君赫的纪云蘅却颇为认真地应了声好。

两人在蒲团上坐了许久,直到纪云蘅的鞋袜都烤干了,一双脚也暖洋洋的,这才抬手将鞋子鞋袜穿上,说:“我要去找正善大师。”

许君赫问:“你每年来都见不到他?”

纪云蘅慢慢站起身,将褶皱的衣衫一一抚平,低着头说话,语气里有些失落,“嗯,正善大师不愿见我。”

许君赫说:“我可以让你见到他。”

纪云蘅一抬眼,双眼微微发亮地看着他。

“不过这忙也不能白白帮你,你要如何报答我?”许君赫坐在地上,一条腿支起来,心情还不错地微微晃悠着,像是个十足恣意的少年。

纪云蘅认真想了想,“良学想要我做什么?”

能做的她都可以去做,做不到的也可以讨价还价,毕竟许君赫在她这里从来不是苛刻的人,能让她见到正善大师,什么样的买卖都是划算的。

毕竟她从十岁开始往这座山上走,从未有一次见到过正善大师。

许君赫也缓缓起身,像是不走心地思考了一下,便道:“我也没想好,那就先欠着吧,日后我想好了再向你讨要报酬。”

他说完就推门而出,外面的风雪一股脑灌进来,将他的长发和衣袍吹得翻飞起来。

纪云蘅站在屋内往外看,天色像是给他的周身镀了一层微弱的光,于是衬得他背影如此挺拔

他不知对外面的人吩咐了什么,随后退一步进来,反手将门给关上,视线准确地落在纪云蘅脸上,别的东西都不曾多余看一眼,

纪云蘅心里也清楚他应该是让人请正善大师去了,便殷勤地起身,倒了一杯热茶,捧着给他。

许君赫把茶盏接过去,刚要喝一口,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这可不算报酬。”

纪云蘅惊讶道:“当然。”

如此一来,倒显得许君赫自己有点小心眼了。他想了想,兀自笑了一下。

两人在屋中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响起叩门声。

纪云蘅下意识起身要去开门,就听得坐在身边的许君赫扬声喊着进,随后门被推开,寒风往屋里猛灌,凛冽的冷意扑面而来。

纪云蘅睁大眼睛,分外期冀地看着门处,就见一个身着素色棉袄的和尚走了进来。

从面相和外形上看,他不像是和尚。

他身量很高,不知是身上的棉袄太厚,还是他本身的身体就健硕,进门的时候竟将门都挡得结结实实。他的脸上还有疤,不止一条,最为显眼的便是从左边眉毛往下,划到腮边延至耳朵处的那条疤,虽看上去有很多年岁了,但依旧瘆人,给他的面上添上几分不好惹的凶戾。

他的面容是平静的,进来之后躬身行了一礼,“不知太孙殿下找贫僧所为何事?”

许君赫还没有回答,纪云蘅就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唤道:“正善大师!”

自打这和尚进了门之后,纪云蘅的眼睛就紧紧地盯上了他没离开过,尽管此人是个和尚,但瞧着也不过是四十余岁,是正当壮年的男子。

并且是纪云蘅连着八年来求见,都没能见上一面的人。

他眉毛一压,显露出些许不爽,对那正善说道:“坐下说话。”

便是出家人也无法违背皇命,他依言坐在对面,始终垂着眼眸,不曾看纪云蘅一眼。

纪云蘅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追问道:“大师可还记得裴韵明?”

正善淡声道:“贫僧不识。”

纪云蘅一听,登时有些着急了,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一点,“怎么会不认识呢?大师你再好好想想,当年我娘经常带着我来庙中寻你呀,后来、后来你还去了我家。”

“是十四年前的事,在西城区的郊外的纪家,那夜我瞧见大师了,你穿着黑色的衣裳,头上戴了个方帽,你脸上有道疤,我记得……”

“施主,十多年前的旧事,贫僧怕是记不清了。”正善开口,淡声将她的话打断,说道:“况且贫僧多年不曾下山,不知施主所说是何人。既已是多年前的旧事,施主何必将它视作心中执念,前尘往事翻过,当慢慢放下才是。”

纪云蘅像是大受打击一般,睁大的双眸中出现惊惶,又十分茫然地看着正善。

她不相信正善口中的“记不清了”,当年她才六岁,她的脑子那么笨,那些事都没有忘记,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难道真的是太

久了?可她从八年前就开始上山寻他,被他拒之门外,倘若他真的早已忘记,也不会年年拒绝见她。

纪云蘅压下心头的焦急,转头看了许君赫一眼。

许君赫显然不想参与其中,用一只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喝着茶,但察觉到纪云蘅投来的目光之后,他马上就转眼看去,与她对望。

若是纪云蘅开口央他帮忙,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纪云蘅显然还没有那个想法。

她抬手,将许君赫手边的茶壶拎过来,像模像样地先给正善倒了一杯茶,随后推到他面前,深吸一口气而后道:“正善大师,十多年前你在深夜突然去了我家与我娘见面,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何事相见,但那日之后我娘就被诬陷与他人有染。她在审讯多日之后仍不肯说出那夜相会之人是谁,因此被锁入了宅中后院。其后四年的时间,她未曾踏出过小院一步,直至后来患了重病也无人医治,在我面前去世。”

纪云蘅说起母亲的旧事时尽管努力平静,但难免嗓音里带着哽咽,缓慢的语速让人听起来就颇为可怜,她道:“就是死在九年前的今日。”

说到这里,正善那平静淡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手指颤了颤,不知被什么触动。

“大师,我来找你,不是想让你追忆过去,我只是想知道,那年我娘与你见面究竟是所为何事。”纪云蘅的目光如火炬一般,像是抓住了心中一直坚守的东西,迸发的热意足以将人灼烧:“哪怕时间隔得再久,我都要还我娘清白。”

正善闭上了眼睛,似想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纪云蘅怕自己这些话不足以让正善改变想法,便又稍稍压低了声音,“何况今日还有太孙殿下在场,他最讨厌被骗,倘若你不说实话,会被他抓进牢里关起来的。”

许君赫动了动唇,想说这什么帽子就往我头上扣,我可没有说这种话。但转眼瞧见纪云蘅投来央求的目光,便没开口。

正善也不知道是真的迫于威吓,还是被方才的那番话触动了心事,不再一脸冷漠,将进屋之后一直垂着的视线抬起来,落在纪云蘅脸上。

奇怪的是他虽然长了张凶戾的脸,眼神却是柔和的,徐徐开口,“施主为何空手而来?”

纪云蘅一下被问得愣住了,反问,“大师想让我带什么东西来吗?”

正善微微摇头,只道:“倘若施主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就不该空手而来。”

他说完这句话,竟径直起身,躬身对许君赫行了一礼告辞。

纪云蘅起身追了两步,到门口时正善又道:“倘若施主带来了东西,随时可上山找贫僧。”

说完之后他便出门离去,纪云蘅怔怔地站在门口,吹了满脸的风雪。

许君赫坐着没动,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垂眸沉思着。

直到纪云蘅关上门回来,一边扫去身上的雪花一边问,“良学,你说我下次上山是不是要带些大师喜欢吃的东西?”

许君赫没有应声,还沉在自己

的思绪中。

纪云蘅便双手托着脑袋,很是丧气地垮了肩膀,自言自语道:“可是我之前上山的时候也带了东西的,糕点,水果,还有衣裳我都带过,可是正善大师从来不见我,今年没有带东西,他却说我空手而来,究竟是为什么?”

许君赫从思绪中回神,也不知道突然想通了什么,勾着嘴角笑了笑,答道:因为你带来的东西不是他想要的。?”

纪云蘅嘟囔道:“可是他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

许君赫看在眼里,就知道纪云蘅并没有理解这个“想要”是何意。

“纪云蘅,你真是笨蛋。”许君赫点了点她的脑袋,带着笑地嫌弃道:“正善大师想要什么,不是看他喜欢,而是看你娘给你留了什么。”

纪云蘅有些没听懂。

许君赫就用手指沾了沾杯中的茶水,忽然在桌上写起字来。

纪云蘅见他不说话,于是好奇地将头凑过去,毛茸茸的脑袋几乎贴上他的侧脸,几缕发丝从他的脸上扫过。

她低眼看,就见许君赫在桌上写道:月桥花院,琐窗朱户。

纪云蘅对这句诗再熟悉不过了,当年裴韵明离世前,曾勉力站起来,提笔写下了这样一句诗,再后来她躺上了床便再没力气下榻。

这便是裴韵明留给纪云蘅最后的东西。

所以会被她裱起来,挂在房中的墙上。

她的名字就是出自这首诗,纪云蘅一直认为是母亲很喜欢这首诗,所以那年她离世前,还有撑着病重的身体爬起来写下这句诗。可今日在许君赫说了那么一句话,又写下这句诗之后,她心中突然就茫然起来。

纪云蘅有些失神,喃喃道:“只有春知处。”

许君赫将手收回,桌上的水迹正隐隐消失,他目光炯炯地望着纪云蘅,说:“你娘给你留了东西,但是只有春天才知道那些东西在何处。”

先前许君赫翻墙进入纪云蘅的小院,除了想看看这个裴寒松的外孙女如今怎么过得那么可怜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他想知道裴韵明离世之后,有没有给纪云蘅留下什么线索。

裴韵明是裴家出事之后,唯一还留存在泠州的裴家血脉,她曾是一个名动泠州的才女。据坊间流传,她尚在年幼时就极为聪明伶俐,又因为是裴寒松的独女,颇得家中长辈的爱护,后来裴家出事之后,她大受打击,心中郁结而早产,守孝三年。

或许是在京城听着裴寒松曾经的风采故事长大,许君赫一直觉得作为裴寒松独女的裴韵明,也绝不是简单人物。

所以来到这个小院之后,他忽视了看起来窝囊又软弱的纪云蘅,想从这块小地方里找到一些裴韵明留下的线索。只是不知她当年压根没有想要参与那些事,还是她死的时候将所有东西带走,清理得干干净净,总之没在这里找到任何东西,倒是把纪云蘅床底下藏钱的小盒子给扒出来了。

纪云蘅曾说墙上挂着的那句诗是她母亲亲笔所写,当初许君赫对那句诗研

究了一阵,并没看出什么端倪。而今在山上的庙中遇上纪云蘅,偶然窥得当年旧事,才算是彻底将这些事串在一起。

裴韵明留下的那句诗,其实就是一个地点的指引。

她告诉纪云蘅,她将东西藏在了只有春天才知道的地方。

可是纪云蘅多年来一直未能与正善大师见面,自然也就无法参破那句诗的意思。

“娘亲为何不直接告诉我?”纪云蘅怔怔地问。

许君赫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能够理解裴韵明当时的心情。

纪云蘅年幼的时候,一定比现在还要笨,还要羸弱。

裴韵明死的时候,该是多么不甘心啊,她还没有查出裴家被陷害的真相,还没有为裴家昭雪,就要留下一个笨笨的,总是生病的纪云蘅,独自踏上黄泉路。

裴韵明既希望女儿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好好生活,也希望她能接手自己未能完成的事,为裴家昭雪。

所以她留下了一个谜语,让纪云蘅自己做选择。

“此事甚为危险,你参与其中可能会死。”许君赫神色认真地看着她,并不是在恐吓。

纪云蘅看出他不是故意逗弄自己,心头也跟着一慌,抿唇不言。

“我可以帮你办此事,为你娘查清楚当年真相,你别参与其中。”许君赫道。

“不行。”纪云蘅几乎都没有思考,拒绝得非常快,道:“我想自己完成。”

纪云蘅在自己的事或者是决定上,都有着别样的固执,就像她每年都会在腊月三十这日上山,从不缺席一样。

“从前我什么都不知道,心中只有一件事,年复一年地想要为母亲洗尽冤屈。”纪云蘅低声道:“但是后来我知道了外祖父家的事,如今他们都已经逝去只留下了我,我当然不能什么都装作不知地活着。”

她突然伸手,抓住了许君赫的手掌用力握住,眸中有着强烈的,希望许君赫能够理解她的希冀,“良学,我不是要赌一口气,去证明我不是他们口中的傻子,而是我身上流着裴家的血液,有些事情哪怕是我会死,我也要去做。”

明知参与其中会有危险,却还是将事情撂给许君赫去做,纪云蘅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是裴家的事,是她母亲裴韵明的事,也是她纪云蘅的事。

许君赫没再多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最后只是蜷缩了手指,将她的手捏在掌中,后来她往外拽了三回才松手。

等雪势稍微小了些,两人便离开寺庙下山去了。

八年的时间纪云蘅都等了,更不差这一时,她母亲当年究竟留下了什么东西,要等春风来了才知道。

回到纪宅后,纪云蘅喝了姜汤,便老老实实不再出门。

年三十的晚上,泠州家家户户都在欢度佳节,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纪家却尤为冷清。

往年这个日子纪老爷都会大办年宴,将其他几个兄弟请来宅中一同吃年夜饭。

今年泠州出了不少大事,纪家也一样。纪

昱蹲了三个月的大牢,出来之后不知怎么的,身子一下子就垮了,只靠着汤药吊命。曾经的当家夫人也被拔了爪牙,蜗居在小院中伺候着重病不起的丈夫,她膝下的一儿一女更是鲜少在宅中露面。

纪昱的几个弟弟递过信,甚至屡次上门,但是回回都被苏漪派人给撵走。此事状告无门,纪家人便是闹到了衙门,也没人为他们做主,只因许君赫老早就打好了招呼。

纪云蘅就更不可能在这个日子里庆祝什么了,因为今日是她娘的忌日。

趁着夜晚雪小了许多,她与苏漪出门去了裴韵明的坟墓,两人跪在坟前烧纸钱,说一阵哭一阵,嘴里都是离别多年,挂念多年的话。

回到小院之后她与苏漪一同吃了饭,早早地洗了睡觉,没有迎接新年的想法。

对纪云蘅来说,她生命里的年总共分为两个类别,一种是有娘亲陪伴的新年,一种是没有娘亲的新年,所以年年都一样。

熙平四十三年。

刚辞了旧年,开年便撞上了一件大事。

郑褚归以权谋私,创办了一个庞大的拐卖孩童的组织,盘踞在游阳长达二十来年,年前皇太孙不知如何查出了此事,连夜解救了藏在泠州的七十多名女孩。

也便是郑褚归下狱的真正原因。

此事一出,泠州与京城两地都掀起了惊涛骇浪。郑褚归乃是朝中二品官,又是刑部尚书,掌天下刑案,没想到背地里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许君赫将信递去京城之后,皇帝震怒,听闻朝中还有人不怕死站出来为郑褚归求情,说其中可能存在诬陷和隐情,当场就被皇帝砍了脑袋,血溅三尺。

自此,无人敢在朝中为郑褚归求情,大理寺接手此案,开始对郑家彻查,牵连官员足足三十多人,一同摘了乌纱帽押入大牢。

这事远比先前泠州刺史贪污一事要严重得多,朝中人人自危,心中都门清,直到朝廷这是要面临一波血洗和清算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泠州当然也不太平。

正月十五那日,该是花灯满街的元宵节,纪云蘅上山去找许君赫玩,却没想到扑了个空。她在行宫等了两个时辰都没能到人回来,甚至还在许君赫的寝宫的软椅上睡了一觉,遗憾下山。

隔日许君赫来找她时,带来了一个消息。

“郑褚归死了。”许君赫像是一夜没合眼,眼睛里有些许红血丝。

他坐在纪云蘅的藤椅上,修长的两腿交叠,将椅子前后轻晃。

“死了?”纪云蘅吃惊地睁圆了眼睛,“是、是怎么死的?”

“中毒身亡。”许君赫闭上了眼睛,颇为头痛地皱眉,“也不知是怎么下的毒,饭菜和饮用的水都验过,没有毒。”

纪云蘅见他很是苦恼,便进屋中抱了厚厚的毯子出来,然后仔细地盖在许君赫的身上,说:“你看起来很累,在这里睡一会儿吧。”

许君赫低低应了一声,确实是觉得累了,也没有拒绝。

纪云蘅坐在边上思考了一会儿,又说:“我记得晴姨说过她对毒术颇有研究,或许让她去瞧一瞧,能看出是什么毒死了郑褚归。”

许君赫听后沉默片刻,而后才叹了口气,说:“她年前就辞别还乡,怕是不会再来泠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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