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 金壶玉液,九转幽香。
李绚亲手倒酒,元明拿起酒杯,朝着皇宫方向沉沉躬身,然后才一饮而尽。
“使君请。”李绚伸手躬身,元明点头,看了元万顷一眼,点头,重新转身,进了马车。
李绚翻身上马,微微摆手,身边的南昌府卫已经护卫马车两侧。
轰然的马蹄声在城门处响起,紧跟着,两百名红衣金甲的千牛卫已经呼啸而至。
后面的黑衣黑甲两百左右卫,对着李绚微微躬身,然后各自前往长安左右卫驻地而去。
元万顷看到这一幕,神色微微一变,眼神幽微。
原来南昌王早就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两百名左右卫,在如今整个长洛将近十万的大军之中,毫不显眼,但若是放到要害位置,一百人也能造成致命威胁。
南昌王在长安城中时,除非有圣命,明里能够动用的,只有二十多名王府护卫,能做之事甚少。
当然,元万顷也知道,彭王府在开化坊,坊内王爵多数,各家本就有不少护卫,另外四周还有巡逻的金吾卫,暗藏的千牛卫。
在水面之下,南昌王能够动用的力量还是不少的。
但在明面上,他能动用的只有自家王府护卫。
现在多了两百名在战场上跟随他一起征伐的左右卫骑兵,南昌王在京中诸事中的话语权顿时就变重了。
元万顷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针对这两百左右卫的手段,但南昌王让他们各自回左右卫大营的作法,却将一切漏洞都堵住了。
这个狡猾的家伙。
……
元万顷抬头看向李绚,就见李绚温和的看向元万顷,点头说道“先生,请!”
“好!”元万顷微微点头,然后翻身上马,跟着李绚一起为元明引路。
李绚是王爵,元万顷是天后亲信,一左一右,引路前行。
两人站在城门外等人,本就格外的引人注意,现在又有两百金吾卫护卫,随即在进入金光门时,黄篷车上的符节清晰的出现在四周百姓和官员家属的眼里。
所有人都退开两边,沉沉躬身。
等到一行人消失在眼前之后,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这究竟是哪里出使的朝臣回来了,竟然让南昌王和元万顷同时迎接。
李绚不仅是当朝郡王,边州都督,最重要的,他还是皇帝亲信。
至于元万顷,他身上的天后亲信标志更重一些。
这两个人同时迎接,同时护卫,这远不是一般人能够匹配的待遇。
就在众人哗然之际,十几辆马车同时出现在城门之后。
为首的紫蓬马车华丽贵重,后面更多的马车里隐隐装着各色礼盒。
一只手从最前面的马车里伸出来,随即一张儒雅中带着一丝阴沉的中年面孔,出现在天地之间。
武承嗣。
戴着黑色璞帽的武承嗣,从马车当中探出头来,皱着眉头问道“元著作郎没在吗?”
“回禀老爷,没有。”一旁的管家上前拱手。
“看样子是出事了。”武承嗣抬头看向有些喧哗的城门处,点点头,说道“走吧,进城吧。”
“是!”管家躬身,然后退了开来。
随后,整个车队开始缓缓的朝着城门而去。
没过多久,武承嗣一行人已经彻底的消失在城门口。
……
风雪越来越大。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西南而来,随即,一名衣着华贵的青年停马在金光门外。
随即,二十多名千牛卫从后面快速的赶了上来。
城门内外,许多人都诧异的看了过来,今日这么多的权贵回京吗?
城墙之上,守门郎将忍不住皱了皱眉。
嗣郑王怎么突然回京了?
但他随即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朝中何人不知,嗣郑王本身就没多少心思在金州别驾的官任上。
实际上,金州上下也不愿意嗣郑王多插手金州事务。
如今情况,也算各得其乐。
金州刺史又不时地以各种名义派嗣郑王回京,名义是让他帮金州争取一些东西,但实际上还是让他远离金州。
一般正常而言,各地刺史,进贡的进奏院,多在腊月二十三小年之后才回京。
嗣郑王纨绔一些,提前几日回京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偏偏,今日赶上了这么多人一起回京。
出使吐蕃河州刺史,检校鸿胪寺卿元明;周国公,汾州刺史武承嗣;嗣郑王,金州别驾李敬。
还有南昌王和元万顷的郊迎。
这里面,越来越让人感觉到,在水面之下,似乎有一股又一股看不见的暗潮在汹涌。
尤其现在这个时候,太子还没有回京。
……
紫宸殿中,李治微微抬手,翻阅眼前奏章的同时,说道“元卿请起。”
“多谢陛下。”元明赶紧躬身站了起来。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四周,中书令李敬玄站在左侧上首,后面跟着兵部尚书裴行俭,南昌王李绚,著作郎元万顷。
今日,那是要好好的议一议吐蕃之事了。
“说说吧,如今的吐蕃内部究竟是什么情况?”皇帝身体微微靠后,目光落在元明身上。
元明拱手,沉吟着开口道“回禀陛下,臣自仪凤二年二月末从昌州而行,一路经党项,苏毗,过唐古拉山口,抵达吐蕃境内。
据臣观察,吐蕃大小邦省无数,但大体分为三块西北荒凉之地,西南象雄旧地,还有东南吐蕃最富庶之地。”
李绚站在一旁,轻轻点头。
这和他对吐蕃的认知是相同的。
吐蕃真正最核心的,还在东南一带。
“然则西北虽然苦寒,但战士强壮凶悍,尤其唐古拉山南侧出口一带,更是以西北军团为主,绝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元明拱手,然后说道“至于象雄,臣多听人道听途说,倒是逻些,繁华景胜,绝对不弱于大唐一州首府之地。”
李治的脸色沉了下来。
大唐如今繁盛,多于数代人筚路蓝缕,不停奋进。
隋末乱世到今日,虽然只有一甲子时间,但繁荣昌盛,终于少不了数千年的文化积淀。
但吐蕃呢,在松赞干布,还有他的先辈,不过几代而已,在更早之前,吐蕃不过是荒凉一片而已,哪有什么千载文化积淀。
能让吐蕃形成如今局面的,只有一个原因。
财富。
这些年吐蕃从西域,还有天竺等地获得了不可计数的财富,而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属于大唐的。
……
“说说逻些吧,这几年战事,对吐蕃君臣影响如何?”李治的神色平静下来,目光从裴行俭和李绚的身上掠过,心思沉定。
“是!”元明略微思索,继续说道“臣抵达逻些之后,一开始并未见到其国君,甚至就连处理外事的臣子都没有见到,他们甚至直接派大军,将臣软禁到驿站当中,整整半年没有让臣见任何人,一直大非川大胜之后,吐蕃人才放松了管辖。”
“元卿辛苦,继续。”李治身体微微前倾,神色认真,他真正关心的,也是大非川吐蕃大败之后的变化。
“大非川一战之后,吐蕃放松了对臣等控制,臣虽然依旧待在馆舍之中,但手下人却可以出入城中。”元明认真的拱手,说道“大非川之败后,论钦陵等人虽然依旧选择封锁消息,但死伤那般严重,如何能避过众人。”
大非川一战,除却吐谷浑,党项,羊同,苏毗等大小部族,吐蕃本族人起码死伤了四五万之多,还有被追杀,路上自己逃散的,本族的精锐战士,他们死伤了起码超过六万。
甚至还有一支两千人的重甲骑兵。
全是精锐。
便是吐蕃本土依旧有同样数量的军队,同样精锐,甚至还可以迅速进行补充。
但即便是补充的再及时,吐蕃人的战力依旧整体损失了不止三成。
……
元明将一切娓娓道来,殿中众人听的很专注。
尤其是李绚。
因为接下来,攻伐吐蕃,将是以他为主。
“去年苏毗一战,对吐蕃本地影响不大。”元明抬头看了李绚一眼,然后对着皇帝拱手道“论钦陵隐瞒了昌都真正的损失,但是臣还是从一些渠道知道了吐蕃君臣的动荡。”
李治轻轻的点头,密卫在吐蕃的布置,虽然在大非川之后有所收敛,但还是有不少人手在的。
尤其是在吸纳了李绚在逻些的布置之后,密卫的实力更加膨胀。
前线战败之后,论钦陵将怒气发泄到了逻些内外所有的反对势力上。
密卫的布置自然也在扫荡之中,但好在他们提前预测到了,及早收手。
“苏毗一战,南昌王轻易突入昌都,然后又全身而退,让吐蕃人对原本苏毗守卫阵线的信心,最大的动摇了起来。”
元明有些惊叹的说道“甚至即便是论钦陵,也有些动摇,有传言,论钦陵曾经说过,要将昌都所有的贵族全部迁入逻些,但若是苏毗不打这一仗,那么对整个吐蕃的士气都会有极大的影响。”
“所以,他们还是要碰一碰的,南昌王,你做好准备了吗?”皇帝转头看向来李绚,神色冷冽。
“陛下,臣原本以为吐蕃人会用苏毗、羊同骑兵作为掩护,自己随后掩杀……臣原本还担心会有些损失,但如今吐蕃主力要和臣碰一碰,在臣看来反倒是一件好事,击败他们将更加轻松。”李绚一句话,殿中群臣全部愕然。
“如何说?”站在李绚上首的裴行俭越过皇帝,开口询问。
皇帝没有在意,因为接下来的分辨,裴行俭这个兵部尚书最有发言权。
李绚微微躬身,神色平静的说道“原本是我攻敌,地形限制之下,敌优我劣,但如今敌要攻我,敌劣我优。”
“地形限制,便布设陷阱。”裴行俭赞同的点点头,他已经有些明白李绚想要做什么了,他轻声说道“但这需要更多的军械物资,需要军将更多的听令,一切如臂使指,四面而起,一战可定。”
“如此说来,南昌王的计策可行喽?”皇帝看向裴行俭。
裴行俭直接点头,说道“可行,臣看南昌王恐怕还有后手,似乎是想要拿下羊同,然后勾连西吐谷浑?”
看到裴行俭目光看过来,李绚拱手,说道“是的,西吐谷浑之地,地形较低,一旦军中有人受伤,便可以尽快治疗,避免军中伤亡过重,而且去掉后顾之忧,才可杀入吐蕃本土。”
“但首先,是唐古拉山口。”裴行俭直直的盯着李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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