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斯洛伐克人起义对于奥地利帝国来说是一件好事,不光格雷格里奇男爵,毕竟这在某种意义上讲又是一场保皇派的胜利。
霍尔纳德河东段,靠近匈牙利边境的古城科希策再一次警钟大作。
但敲钟人已经换了,不变的是那同样刺耳的钟声。
科希策城外格雷格里奇男爵感到困惑,因为在班斯卡-比斯特里察之战后,马扎尔人的军队几乎是一触即溃。
但眼前这座很难与雄伟挂钩的城市居然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格雷格里奇男爵不相信马扎尔人全都不怕死。
如果马扎尔人真有不怕死的勇士,那他一定会成全他们,毕竟彼之英雄,即我之仇寇。
这样疯狂的民族,越强大越可怕。
格雷格里奇男爵刚刚下令包围城市,城市外围的大桥上便出现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的规模不小,有三四百人之多,只是不像是打仗的,更像是在虚张声势。
“报告!男爵大人!科希策城里的捷克人要求谈判。”
“捷克人?”
“是的,他们自称捷克民族和斯洛伐克地区的代表。”
“科希策什么时候成了捷克人的地盘?又什么时候可以代表整个斯洛伐克了?”
格雷格里奇男爵感到疑惑,但更多的是愤怒,不过依然接见了科希策的代表。
“帝国忠诚的子民,你们现在已经可以放下刀枪让一切都回归正常,马扎尔人的势力已经瓦解,帝国现在要重新在科希策恢复秩序。”
格雷格里奇男爵作为贵族出身的军官,场面话还是会说的。只不过科希策的代表们反应极其冷淡,为首一个身穿捷克传统民族服饰的老者语气不善地说道。
“这座城市是我们的。”
格雷格里奇男爵有些无奈。
“这座城市当然属于你们,但在法理上讲这座城市也属于皇帝和帝国。”
为首的老者以手杖愤怒地拄地。
“现在这座城市是我们的,你们想要它就必须答应我们的条件!”
一旁的加利西亚军官们都很愤怒,他们恨不得立刻就拆了眼前这把老骨头。
“你们想要什么?”
格雷格里奇男爵的语气倒是出奇地平静,然而每个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愤怒到了极点的表现。
“我们要复兴我们的文化,要保持我们的语言。在学校、商场、医院、政府机构必须使用捷克语!
我们要投票选举自己的议会和政府,以及地方自治的权力!”
“我们不要卷入你们和匈牙利人的战争!”
“没错!我们要政治、经济、司法独立自主,不再受奥地利帝国的控制!否则...”
“那请你们准备战斗吧。我们很急,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格雷格里奇男爵已经不想谈下去了,他是施塔迪翁伯爵的亲信自然明白奥地利帝国动乱的根源是什么。
少数人的特权和想要继续扩大特权的少数人,以及足够多的蠢货和足够肮脏的社会。
格雷格里奇男爵年轻时也很憎恶这个国家,更加憎恶自己的出身,如果自己是个大贵族说不定就有改变世界的能力,如果自己是平民那就可以义无反顾地去推翻它。
然而很不幸地是格雷格里奇家族并非豪门,也非平民。
格雷格里奇男爵的父母是近亲,家中的六个兄弟姐妹中只有他智力健全,他的父亲亡故之后,格雷格里奇男爵不得不担起重担照顾他智障的母亲和五个兄弟姐妹。
格雷格里奇男爵本来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无望的工作,既没有人脉,又没有金钱的他即便所有课程都拿下满分依然换不来一个一等的评价。
(当时奥地利帝国的教育评价体系从高到低,共分五个等级,一等是最高级。)
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这个国家发生了改变,出现了大量唯才是举的岗位,他也从一个步兵团的书记官逐渐变成了加利西亚军团的副司令。
格雷格里奇男爵爱这个国家,所以他不想留下太多的蛀虫,他见过光明,所以不希望黑暗再一次遮蔽天空。
这时对面的老者急了。
“混蛋!我不跟你谈,让你们的长官和我谈!没见识的东西!科希策可有五千青壮!我们还有护城河...”
格雷格里奇男爵不想废话。
“我就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我得到的命令是排除通往布达佩斯路上的一切障碍。”
“什么?你是在说我们是亟待清理的障碍吗?”
“难道你们不是吗?”
“我不和你谈,让你的上司来!”
“我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把无辜的平民从这座城市撤离。”
“让弗兰茨来!否则科希策三万五千名居民就要和你们鱼死网破!”
....
双方各说各话,但都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只不过那些科希策当地的贵族、士绅却不想为什么捷克民族主义殉道,毕竟他们是斯洛伐克人或者是上等人,总之不是捷克人。
眼看格雷格里奇男爵要带着人离开,科希策当地几个大家族的话事人立刻追了上去。
“将军大人,您等等。有话好商量,我们都是心向奥地利帝国的忠臣,但是匈牙利人用铜矿作为抵押从我们这里征走了很多东西。
只要您能保证我们能获得铜矿的开采权,我们立刻就开城迎接大军入城。我们也都是为了稳定后方秩序,您能理解吧。”
格雷格里奇男爵斜睨了一眼,冷笑道。
“理解,我怎么不理解?你们不过是用马扎尔人打击生意上的竞争对手,现在马扎尔人完了,你们又想用全城三万五千名平民的生命作威胁,以确保你们得到的好处能落袋为安。”
几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一时面面相觑,他们以为奥地利帝国的军人都是一群大老粗,但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军显然不是。
“我没记错,城外铜矿是皮莱家族的产业。
皮莱家族举兵抗击马扎尔人的入侵,但是遭到叛徒出卖结果全族除了在维也纳上学的小儿子以外都被吊死在了这座桥上。”
“呵呵...皮莱家族的遭遇我们也很同情,但逝者已矣,铜矿可是关系到国家大计,我们得恢复生产不是?”
几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