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 借由骑兵和战马的阻挡,嬴成蟜前部步卒不曾被连弩所挡,尽可能拉近了与楚军的距离。
听得嬴成蟜命令,前排步卒再次加快了冲锋的速度!
“握稳盾牌!矮身冲锋!”
“快冲!不能让我军主帅独自面对危险!”
“主帅已冲阵,此战必胜,袍泽们还犹豫个甚?取军功!”
看着即将合拢的盾墙,伍长立夫左手一松便撒放了帮助他抗了不知多少根弩矢的盾牌。
双手握紧长枪,立夫手中枪如灵蛇般洞穿了两面盾牌之间的缝隙。
循着记忆,立夫双手一震,驱策长枪向左微偏,继续前刺。
“啊!”
楚军盾阵中传来一声悲呼,随后一面盾牌无力跌落。
握持盾牌的盾兵悲鸣着软倒在地,徒留站在他身后的连弩兵满脸惊惧的继续拉动拉杆。
“死!”
“杀!”
两声爆喝同时响起。
不过是三息时间,六枚弩矢从连弩中喷吐而出。
立夫也拔出了插在盾兵体内的枪尖,略略缩回后便对准弩兵突刺而出!
“额~咳!”
枪尖洞穿了连弩兵的咽喉。
余光下撇看到喉间突然长出来的枪杆,连弩兵眼中尽是不甘和杀意,用尽最后的力劲继续拉动拉杆!
“嘣~嘣~~”
最后四枚弩矢射出矢匣,与方才发出的六枚弩矢一同灌入立夫之躯。
“伍长!”
“变阵,额顶上,恁带伍长后撤!”
“举盾!举盾!”
两杆长枪从立夫左右二侧刺出,帮助立夫挡住了从第二道盾墙后刺出的长枪。
紧接着,两名立夫麾下士卒大跨一步,便占据了立夫打出来的空间。
另一名立夫麾下士卒一把将立夫拖回己方军阵,满脸焦急“伍长,可无恙?”
看着插在自己皮甲上的弩矢和流淌着血液的双腿,立夫松了口气,勉力笑骂“死不了。”
“尔等吵嚷个甚!”
“都小声点,免得军法吏发现额腿上中了箭,拉着额去切肉!”
立夫麾下士卒这才安心了些许。
看着挡在前方的第二道盾阵,立夫断声道“尔等以格挡为主。”
“某反正也躺下了,便试试低击楚军盾兵腿脚,或许能奏奇效!”
立夫等人不顾生死的冲阵顷刻间便冲破了楚军第一道枪林盾阵,并令得第二道盾阵岌岌可危。
但在后面,却还有第三道、第四道盾阵!
如果秦军能在短时间内完全突破这四层盾阵,那藏于盾阵之后的枪兵就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可若是秦军被这几道盾阵所阻,那秦楚两军就必将陷入长时间的鏖战,嬴成蟜率家兵打出的先机和时间也就没了意义。
然而立夫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曹山的声音“想瞒住我等的眼睛?你还嫩了点。”
“自行往后爬,军法吏会将你送去中军!”
立夫沉声道“末将还能战!”
“趁着楚军立足不稳,现下就是破阵良机!”
“若是末将等伤兵后撤,便给了楚军重整军阵的机会,主帅之策恐会告破!”
另一道声音在曹山身后响起。
“伤了就去治,这是军令!”
嬴成蟜手握长戟越过曹山,又越过立夫,用手拍了拍立夫的肩膀,露出温和又坚定的笑容“本将还能战,就轮不到伤兵再战!”
“撤去中部。”
“好好休养,尔此战所获的田产还等着你去耕呢!”
仰望着这名只比自己大四岁的主帅,立夫的眼眶微微发红。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他的父亲为什么会愿意为这名主帅效死!
低下头、藏住泪,立夫轰然拱手“唯!”
嬴成蟜笑着对立夫略略颔首,右腿肌肉却已贲张,驱动嬴成蟜越过最后的距离。
已被立夫等步卒搅乱的楚军前排无法给嬴成蟜造成什么威胁。
戟尖轻盈前点,便洞穿了身前楚军的脑壳。
莽夫迅速上前,飞起一脚踹向严丝合缝的盾阵。
“铛~”
镶着铜板的靴底与方盾猛然相撞,令得盾后楚军双手发麻。
盾牌摇晃间,一杆长戟顺着缝隙突刺而入,刺入了这名盾兵的大脑。
“开!”
莽夫后退一步,再次飞起一脚,将已被搅碎了脑浆却不愿立刻软倒的盾兵连人带盾尽数踹倒,也掀开了保护着盾后枪兵的盖子!
戟尖猛然横扫,斩向身前楚军枪兵的咽喉。
仅仅只是五息时间,四名楚军接连授首!
嬴成蟜面前已然杀出了一片空域!
列阵于嬴成蟜左右两侧的家兵迅速跟上,顺着嬴成蟜打开的缺口突入楚阵,手中兵刃从楚军最难抵抗的斜侧面接连突刺,不断收割着楚军性命。
立夫见状心中热烈激荡,忍不住高呼
“长安君,万胜!”
立夫身后,曹山给了立夫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其他秦军同声高呼
“长安君,万胜!!!”
听着秦军的欢呼,看着势如破竹般的秦军,项燕的脸色却已重归平静“令!”
“左部向南绕行,侧击秦军中军。”
“右部向北绕行,包抄秦军前部。”
“亲兵列于中部最前排。”
“项氏子弟列于亲兵之后。”
而后项燕看向一众将领“诸位将军,有劳!”
只听项燕的命令,一众将领就明白了项燕意欲何为。
诱敌深入这一招可没有专利,更不止是嬴成蟜一人玩的纯熟!
中军前部本就是用来引诱嬴成蟜的诱饵。
景畴毫不犹豫道“景氏子弟,列于项氏子弟之后!”
紧随景畴之后,留在中军的各族将领接连表态。
一名名个人财富远超人均财富千倍、万倍的贵胄们于此刻抛却了生死,用自己的兵刃和血肉之躯构筑出了楚国最为牢固的阵地!
项燕沉声喝令“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秦长安君困杀于阵!”
各族子弟齐齐高呼“唯!”
命令过后,项燕遥望秦军大纛,眼中藏着深深的沉凝
“大费周章令得屈彻等部落入埋伏,惨遭追杀。”
“而今却好似完全忘记了西山伏杀,忘记了屈彻等部。”
“非但不趁机扩大战果、全歼屈彻等部,更放过了斗战所部。”
“反而亲自率军于此地阻截最为精锐、未曾受损的我军中军。”
“长安君,你究竟意欲何为!”
如果项燕是秦军主帅,他也会立刻派遣主力出城。
但项燕还会再派一支偏师拦截楚军中军,而后以主力突破并驱赶斗战所部,令斗战所部被屈彻所部的溃军冲散,并配合苏角等部一鼓作气的全歼楚军四支部队,并试图反身追杀项荣所部。
如此一来,楚军的正规军便将仅剩三万余,战力暴跌。
可嬴成蟜好像完全忘记了西山战场,做出了与项燕截然相反的布置。
别看嬴成蟜现在突阵突的很猛。
可只要嬴成蟜陷于阵中,秦军打出的一切优势都会荡然无存,更会对嬴成蟜的個人生命造成严重威胁!
项燕刚刚解开了一些疑惑,更多的疑惑就再次浮现于心头。
沉吟片刻后,项燕又下达了一条命令
“传令熊寻,严加看守诏安军!”
——
听着传令兵的话语,熊寻拱手一礼
“唯!”
收回看向项燕所部战场的目光,熊寻心中满是疑惑“秦长安君亲自率主力阻截我军中军,难道与这些贱民有关?”
这两处战场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连看都看不太清楚,怎么互相影响?
而且余下的诏安军早已被楚军严加提防,如何还能作乱?
景颇沉吟许久后,无奈摇头“末将亦不知。”
“不过既然是上柱国之令,想来自然有上柱国的道理。”
熊寻深以为然的点头“景都尉所言极是。”
“有劳景都尉了!”
既然项燕有令,熊寻和景颇都不敢违背。
景颇麾下构成了一个包围圈,手中枪尖没有指着鄂城,反倒是隐隐指向诏安军。
更有大量士卒以伍为单位,警惕的在诏安军中来回巡逻。
“尔等在聊什么!聊赐田?荒唐!尔等分明就是在聊反事!带走!”
“尔在瞅甚?再瞅一个试试?拿下!”
“卢堂何在?你部即刻前往前部等待,准备攻城!休要磨蹭,快走!”
屈彻等部的惨状被诸多楚军看在眼里。
没有谁不恐惧死亡!
没有谁看得起叛徒!
他们不能让已经倒戈的吴哲等人付出代价,那自然就只能在与吴哲等人同为诏安军的人身上发泄怒火和恐惧。
在连坐制盛行的现在,他们做的理直气壮!
他们或许注意到了诏安军们愈发愤怒的目光。
但他们不在乎。
“彼其娘之,欺人太甚!”
趁着一伍巡逻楚军走过的空档,陈利恨恨的一拳砸在地上,刻意压低的声音中饱含藏不住的怒火。
符离匪首葛平拍了下陈利,低声喝问“尔意欲寻死乎!”
陈利再次降低了声音,可声线内还是满满的愤怒“吾不愿死。”
“故而吾率麾下弟兄接受了朝廷诏安,意欲为所有弟兄都寻一条活路。”
“楚国一开始说的很好,可看看现在楚国是如何待我等的!”
“攻城之际,令我等为前驱,消耗秦军守城军械。”
“而今更是将我等团团困于此地,还令楚军看守,那些看守的楚军更是动辄打骂杀戮我等!”
“我等皆是义士,不是僮仆!”
“若是我等甘为僮仆,昔日又怎会遁入山林,化身义军!”
听到陈利的话,本就不满的各路匪首愈发不满。
如果是寻常庶民,虽然也会因楚军的区别对待而愤怒无奈,却也大概率会选择接受。
但诏安军中哪有庶民?就连良民都少有。
这就是一群贼匪!
他们怎能受这个委屈!
葛平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认真的说“往事已矣。”
“而今我等皆是被诏安的楚军!”
“为了家眷老小,为了弟兄们的命,忍忍!再忍忍!”
“只要忍过此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利又是恨恨的一拍大腿“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不接受诏安,楚军屠杀我等。”
“接受了诏安军,楚军依旧屠杀我等。”
“那我等不是白接受诏安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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