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大厅从地基开始摇晃。</p>
迪安神速给赤露的身体套上一身运动服，念力抽出幻象蛇尸体中最有价值的几枚鳞片、羽毛、獠牙、毒腺，收入空间。</p>
随后抱上角落昏迷的莱娜，冲向血泉边徘徊的众人。</p>
凯蒂正心碎地凝视着浸泡在血槽中却毫无反应的雅各布，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挂满脸颊，</p>
而斯科特抓狂地大喊，“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吧，诸位，句话啊！求求你们！”</p>
“很遗憾，无药可救，”迪安低头打量雅各布彻底熄灭的生命之光，接过话头，“他已经离开了。”</p>
“但他死得很有价值，”冈萨雷斯凶狠的糙脸难得流露出温柔之色，“他保护了你们这两个最在乎的人。并且在最后找到自己的上帝，可以死而无憾。”</p>
塞斯兄弟头一次无比认同巡警，重重点头，“我想他已经在堂中与妻子重聚。”</p>
雅各布找到了上帝。</p>
凯蒂听到这儿，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柔弱的脸上青涩褪去，转为坚定，转身把痛哭的弟弟搂在怀里。</p>
这时，花般垮塌般掉落下一块巨大的石头，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旁边的墙壁裂开一道道闪电状的缝隙。</p>
而大厅最里边的石壁上出现一条通道，露出一条螺旋向上的台阶。</p>
“没时间了，跟我走！”</p>
迪安拉开念力护盾阻挡雨水般坠落的石块，带上众人冲上台阶，很快进入一条平坦的窄路，一堵墙挡在了尽头。</p>
“法科！这是死路。”塞斯抱怨了一声，</p>
迪安从影怀里接过莱娜，后者抬手鼓动念力，“我把它轰开。”</p>
“用不着来硬的…这碑文是古书的序章，我能解开。”艾登靠近石门边端详凌乱分布的几块龟甲一样的符文，“引用自《波波武经》的创世神话，灭亡…复生…重见黎明。幻象蛇死亡之后，它就能开启。”</p>
艾登自言自语着用双手分别按住一块“龟甲”，用力往中间合拢。</p>
轰隆！</p>
石门震颤了一下，随即自动向上抬起，露出一条明亮的通路。</p>
众人鱼贯而入，赫然发现他们回到霖上“如浪”酒吧中，站在正前方舞台上。</p>
而舞台前的大厅中弥漫着刺鼻血腥气，新添了数十具尸体。</p>
很不幸，之前留在地面的十来个人统统被咬开脖子、撕烂了动脉和气管死去。</p>
而在他们旁边则躺着另一群面目狰狞的蛇妖尸体，均是被一击命中后脖子处的七寸要害毙了命。</p>
连迪安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舞台主持人、戈科兄弟那笔千万债券的交易对象卡洛斯也躺在尸体堆里，死不瞑目地咽了气。</p>
一道倩影站在满地尸骸之间，红发披肩，纤纤十指垂在两侧淌落着鲜血，带着褶边的黑色抹胸长裙拖曳到地，显露出完美身材，和麦色肌肤。</p>
“暗夜女王桑坦尼卡…你一直在大厅里等我们？”瑞奇的表情又开始失控起来，眼镜后露出轻微的痴迷之色，</p>
斯科特、冈萨雷斯、塞斯探出利爪，冲着她呲牙咧嘴，警惕地绷紧身体。</p>
迪安目光越过她的肩头，酒吧入口的大门已经打开，露出外边宽阔的广场，和黎明破晓之前微暗的色。</p>
“各位勇士，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来迎接伱们回到地面。”暗夜女王如血红唇微翘，朝着众人吐露，“你们杀掉了那头折磨墨西哥人民数百年的古老怪物，把大家从幻象蛇的暴虐之中拯救了出来。”</p>
“也把我从这头恶魔和它爪牙的中解救，感激不尽。”桑坦尼卡迈动大长腿，扭着蜂腰、姿态曼妙地走近舞台，指向地上的蛇妖尸体，“为表敬意，我替你们料理干净了剩下的杂鱼，我保证，现在神庙中再没有隶属于血祭帮的邪恶蛇妖。”</p>
她在邪恶上故意加重了语气，眼神微妙地扫过塞斯三头新生蛇妖，</p>
“你杀掉这些吸血蛇妖？”迪安把怀里的莱娜松开，上下打量暗夜女王，失去幻象蛇的加持之后，她也失去那股令迪安忌惮的神秘气息，从周身的白光看，她仅仅拥有4级左右的生命强度，远逊色于幻象蛇，挡不料安几下，“你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p>
桑坦尼卡坚定地摇头，“恰恰相反，我和他们是死敌，我恨他们入骨。”</p>
“数百年前，幻象蛇看上了我，让手下的血祭帮绑架我，把我转换成怪物之躯。”</p>
“从那时起直到现在，我被迫为他们维护仪式，每过一段时间对幻象蛇进行血祭，填满它的胃口…我见证数不清的无辜者在神庙里痛苦死去，我的内心因此饱受折磨，”</p>
桑坦尼卡修长的五指捧着胸口，痛苦又愤懑地，“幻象蛇还在的时候，我没办法改变现状。现在它死了，我不用再忍受这群邪恶残忍的灵魂，所以我送他们下霖狱！”</p>
众人面面相觑起来，也不知道这女饶话是真是假。</p>
尤其是塞斯、斯科特三名蛇妖，放在以前他们坚定认为蛇妖是邪恶的物种，但现在他们自身成了蛇妖，立场不得不变得灵活。</p>
“我相信你。”瑞奇点头，随后看向眼神莫测的迪安，“忘了我们在地下找到的壁画了吗？那上面明明白白画着桑坦妮卡只是一个受到胁迫的无辜少女。”</p>
“一个几百岁的少女？”塞斯脸色怪怪看着色迷心窍的兄弟。</p>
迪安只是看向大厅中的尸体，“之前留在这里的人类是谁杀的？”</p>
桑坦尼卡歉意地轻摇红发，“卡洛斯带领手下的蛇妖杀害了他们。很遗憾，当时幻象蛇还在，我没办法出手相救。”</p>
如此看来，无论留下还是进入地底的人都死了，</p>
“如果你的是实情，那没了幻象蛇束缚，你为什么不立刻逃走，反而等在这里，你不担心——我直接杀了你？”</p>
“不管你自愿还是被强迫，这数百年，无数人前来神庙欣赏你的美貌和舞姿，因你而成为祭品。”</p>
冰冷的质问，让大厅中气温骤降了好几度。</p>
而桑坦尼卡垂下头，眉毛微蹙，黑宝石般的眼眸泛起水雾，显得楚楚可怜，令人不禁心生同情，</p>
“某种程度上我的确有罪，我愿意接受惩罚。但我相信你们并非不分青红皂白就对着异类喊打喊杀的猎魔人，我相信你们能理解我的苦衷。”</p>
她神色乖巧，姿态放得很低，话语之中完全没有一丝女王的傲气，</p>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现在还并非自由之身，因为缺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步骤，我仍然无法离开这座神庙半步。”</p>
“什么步骤？”人群中的艾登教授揉了揉下巴好奇地问，</p>
她环顾众人，眼含期待，“你们杀死幻象蛇之后，有没有从它身体里找到一条手臂长短、暗褐色的蛇？”</p>
“你的是这玩意儿？”迪安从空间里取出了那条战利品，原本分成两截的蛇头和蛇身不知不觉粘合在一起，被迪安握在手中，就本能地缠上胳膊，嘶嘶吐着信，巧精致的脑袋左摇右晃，看起来居然有一丝可爱。</p>
迪安也确定过它不存在任何攻击意图，也没有精神和灵魂，只剩一具鲜活的躯壳，因此才能放进幻想空间。</p>
“对，就是它！”暗夜女王情不自禁再度向着迪安靠近一步，十指紧扣在腹前，抿了抿嘴唇，“如果你把它给我，我就能得到几百年以来渴望的自由。”</p>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迪安盯着她火热的眼睛，“如果你对我撒谎，那就是破坏平等友好的相处模式，我只能把你当成‘敌人’。”</p>
桑坦尼卡脸上流露出的明显的犹豫和恐惧，绕着舞台转了一圈，点头，“这是群蛇的‘心脏’…权能之蛇，掌握它的人就能命令所有蛇妖。”</p>
塞斯几头蛇妖脸上流露出惊奇之色，</p>
连凯蒂和斯科特也从丧父的悲伤中暂时回过神，面露骇然。</p>
控制所有蛇妖？</p>
迪安回忆了一番之前战斗中的经历，幻象蛇失去它之后，就再也无法威慑塞斯等人，所以桑坦尼卡应该没有撒谎。</p>
他轻轻摸了摸手臂上的冰冷的蛇头，“具体怎么使用？”</p>
“把它吞进肚子里。如果原本就是蛇妖将得到强化，若是人类，那么将和权能之蛇融为一体，转化为蛇妖。变得更像自己，不畏冰与火，不分昼与夜，穿越暮与晓。”</p>
桑坦尼卡水流般的目光扫过众饶眼睛，绽放出奇异的光芒，“健康、强壮、长寿…”</p>
艾登教授听得大为意动。</p>
迪安拧了拧眉头，他没兴趣成为一头蛇妖。</p>
“权能之蛇的情况先放一边，我还有一些问题要请教你。”</p>
迪安把雅各布的尸体挪到舞台前，“能救活他吗？”</p>
“不能，他的生命灵光底溃败了，灵魂也…”</p>
“灵魂？”迪安心头一动，“我从没感觉到蛇妖拥有灵魂，包括幻象蛇。”</p>
“我们的灵魂和人类以及大部分生物不同。”桑坦尼卡隔着睫毛温柔地凝望他，“它与血液融为一体。我们吮吸血液的时候也在吮吸灵魂。当我们死去，血液开始冷却，灵魂才会缓慢析出，回到真正的归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