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修远的缓缓地握紧了手:“当千我娘忽然难产而死,你确定跟你没有关系吗?”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吴修远,你该知道,你娘不是我的对手,你同样不是我儿子的对手,别妄想踩在我儿子的头上,否则。”
吴修远直直的看着罗氏,脸上的神色变的越发难看起来,终于,他不再说话,转身就走了。
辛大姑见状,凑了上去:“夫人,二少爷那眼神断不像是他表面看的那么良善,我竟有些担心。”
“担心?”罗氏冷哼:“担心什么,要担心也担心不到你的头上来,他再厉害,也不过是那贱人肚子里出来的,能对付得了我的歧儿?”
“可是,可是咱们大公子也无心思跟他争啊,谁知道二少爷会使出什么计谋来。”辛大姑有些无奈,这家夫人这锋芒毕露的性子,终归有些不好。
罗氏有些不满的看了辛大姑一眼,辛大姑赶忙闭了嘴,再不敢多说。
罗氏冷着脸, 冷声呵斥:“这话你也就这次说一说!”
她的儿子,自然有她来帮忙规划,以前她被人关着,没有法子。如今,她一旦出来了,就没有那么容易再被人给算计了!
今日的吴府格外热闹,罗家家主罗四海一早就带着儿子罗子阳来了,罗氏和长兄罗四海素来亲切,却也是多年没有像如今一样好好的聚聚了,于是两兄妹站在一起,聊了不少话,倒是让周遭的人忍不住多看。
丫头婆子们心中都暗暗地道,这罗家舅爷也没少来吴家,可以往每每来,都显的格外生疏,连着放声大笑也是不曾有的,但如今一看到了自家妹妹,脸色也是变的不同了。
于是,众人又议论开来了,都说瞧着如今这形势,往后罗吴两家一定会恢复以往的和气。
罗氏也是许久不曾见到罗子阳了,如今看到罗子阳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不由拉着罗子阳仔细瞧了瞧,直赞道:“这不愧是咱们罗家的儿郎,这挺拔的精神气儿,倒是像极了你爹。”
罗子阳也是含笑,那表情虽一如往常那般的温恩尔雅,但笑意始终还是进了眼底的。
对于自己这个亲姑母,罗子阳还是觉得亲厚的,自己幼年时,这个姑母可没少心疼自己,只不过,后来日子渐久,没了走动,倒就渐渐地淡忘在了脑后。
吴半场来时,看到的就是罗氏和罗四海正拉着在叙旧的一幕,有那么一瞬间,他又想到了幼娘。
幼娘生前一直都想有一日能跟兄长这般亲切,可直到最后,她盼着的事儿,始终也是没有能如愿。
“老爷来了。”辛大姑俯了俯身子,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罗四海看了罗元娘一眼,率先反应过来,顿时朗声大笑:“原是妹夫来了,往日多正的一个人,如今倒是学会偷听人说话了。”
吴半场也不恼,只兀自一笑:“这就算是听,听的也是唠家常之话,终归是我们一家子的话。”
此时吴歧和吴修远正往这边走来,罗氏斜着眼看了吴修远一眼,挑衅和嘲弄的光芒毫无保留。
也不知道吴修远看到了没有,他的面色倒是淡然,径直的走了过去,一如往日那般谨小慎微,站在人群后,像个最不起眼的存在。
罗氏觉得,若是那日自己的警告之话没有让吴修远听到心眼儿里去,今日,她则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打醒他,让他不要再痴人说梦。
他想抢他儿子的家业,那就等着瞧,她一定会让他处境艰难!
“修远,站那么远干什么,上前来一些。”偏生,这时候,吴半场的声音再次响起。
罗氏没有想到吴半场会专程开口叫他,眼里和面上全是不敢置信之色,罗四海也是诧异,不过,这种诧异也只是一闪而过。
对于吴修远,他是不愿正眼去瞧的,那就相当于一个*,随时都可以将名门大族之间的脸面炸开来。
即便是他久经生意场,向来圆滑,可看着吴修远,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再无一丝表情,连着寒暄也是自动的省掉了。
“舅老爷。”吴修远上前来,倒是中规中矩的招呼了一声。依照往日那般,罗四海只是稍微点点头,便是过了,谁知道,吴半场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怎能叫舅老爷,该叫一声舅舅。”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吴半场,罗四海面色有些难看,横竖吴修远他娘当千当千也只是陪嫁到吴家的,谁知道竟做了那背主的事情,竟勾搭上了吴半场。
这在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不管是对于吴家还是对于罗家,吴修远他娘那就是个耻辱,但凡是个要命的,都不敢轻易在主子面前提起。
早些年的时候,即便是吴半场,也是不敢轻易在罗氏面前说这些话的,更别说直接给吴修远正名了。
“你!”罗氏原本就是个暴脾气,当千的事儿,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一想起来,或者是一看到吴修远,也一样的觉得恨到了骨髓。
如今听得罗四海这话竟是过分到了这种地步,她这心里又如何受得了,霎时间,面色变的十分难看起来,就要发难,偏偏这时候,罗四海干咳了一声。
这干咳声不大不小,偏偏就是入了罗氏的耳里,罗氏原本还急躁暴怒的心,顿时又平静了下来。
霎时间,她一改往昔大发雷霆的习性,转而开口道:“老爷,这于理不符,还是照着往日那般叫吧。”
在这个时代,嫡子和庶出的身份差异也是极大的,庶出的身份更是尴尬,即便是主子,那也是勉强比奴才地位高一点,家产和名望,那是永远想也不用想的。
更别说在这种场合发声,亦或者是主动攀亲了。
“你是我正妻,罗家是你的娘家,修远该叫你一声母亲,那不管他娘如何,修远不也是理所应当的该叫四海一声舅舅吗?”
其实,若是吴半场不提起吴修远他娘,罗氏的心里还好受一些,吴半场一提起吴修远他娘,罗氏就差没有直接竖着指头,指着吴修远,将他娘当年的种种下贱行为再细细的数上一阵。
总之,从那下贱女人肚子里钻出来的种,绝对也一样是下贱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自然而然,也是不会给一个好脸色看的。
偏偏,这时候,眼看着她就要发作,吴歧的声音适时的传了过来:“爹,听说今日来的是你和娘的故友,眼下也该快来了吧。”
罗氏经他这么一提醒,倒是断了直接跟吴半场问出个好歹的念头,转眼去瞧吴歧,心里于是一股脑的恨,她这儿子就是个没心机的,到了这时候,还在帮那小贱人的儿子说话。
不行,她往后一定要好好的跟自家的儿子好好的说一说,让他心里提防提防,可别白白的帮了人一把,结果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这傻小子,他知道不知道,如今帮了那小畜生,就相当于是给了那小畜生一把刀子,让那小畜生直接戳到了他们娘儿两的胸膛上啊。
吴歧哪儿能感觉不到母亲望过来的愤怒之色,她将手拿到唇边干咳了一声,绕开了目光。
倒是辛大姑眼看着自家主子面色极为难看,忍不住凑了上去,压低声音道:“小姐,依我看来,小少爷倒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处于是非当中。”
罗氏回头瞪了辛大姑一眼,终究是没有多话。
吴歧的一番提醒倒也是起了作用的,吴修远叫舅舅一事儿,果真被暂时的搁在了一旁。
吴半场让门房出去查看了一阵,看看客人来了没,趁着这个功夫,罗四海则又开了口:“半场兄,今日来的当真就是宁王?”
宁王!
一时之间,桌子上的人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还搓着手看热闹的人,霎时间,又开始了各自的盘算。
宁王啊,今日来的可是宁王!
这宁王可是当今圣上的红人啊,不管是攘内还是安外,她可是一把功臣,帮了圣上不少呢。
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来到这区区的一个小安县?
这是桌上所有人都困惑的问题,即便是罗四海,那也是同样的困惑,即便是他再有眼线,却也是没有查到宁王来了安县的事儿。
今儿个,若不是吴半场宴请了他,将这事儿一并说给了他听,他只怕还不知事儿呢。
不过,安县才刚刚爆发了‘疫病’和雪灾,宁王就来了,只怕其中还有不少问题呢。
关于这一点,罗四海心中不由多了一丝担忧,但是这种担忧却没有人能知道。
吴歧看了罗四海一眼,又是不着痕迹的挪开了目光,倒是吴修远嘴角微微的勾了勾,他知道有些人在怕,他倒是盼着那人来,就怕他不来!
吴半场眼见着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正要开口解释,倒是罗氏先开了口:“宁王这次是专程来看望咱家老爷的,当千宁王为了姚家姐姐,来到了咱们安县,亏了咱家老爷帮忙,才有了后面的喜结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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