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扬盯着邓志飞的眼睛,伸手轻轻拭去他的眼泪,说:“邓书记,大家都很关心你,希望你尽快的好转起来,我们都等着你回来工作,双林省离不开你啊!”
“唔……不……”邓志飞似乎是摇了下头,看向两人艰难地说:“不……不成了,唔……唔不干,找……找人替……替唔工作……”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他却说了很久。马中华同张清扬听明白了,他是说自己的身体不行了,快点找人接替他的工作吧。
“老邓,这些事你都不要急,这是组织上要考虑的事,你好好休息。”马中华握着他的手用力抖了抖,心情也很低落。看到昔日的同盟者变成这个样子,又怎么不会触景生情。
张清扬也拉住了邓志飞的手,说:“老邓啊,我们都相信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一定会恢复的,你自己也要有信心!”
“唔……射射……”邓志飞想说的是谢谢,简单的两个字,包含了他对张清扬复杂的情感,眼泪再次溢了出来。
张清扬又伸出手擦干他的泪水。
马中华看向邓志飞的老伴,拿出一个信封交到他的手上,说:“弟妹,不要推辞,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张清扬也如法炮制,邓志飞的老伴除了哭还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马中华同张清扬一同走出病房,张清扬突然停下了脚步,仿佛一丝力气也没有似的,低沉地说道:“人这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
马中华很意外地看向张清扬,说:“这话可不像你说的!”
张清扬懂得马中华的意思,苦笑道:“是啊,又有谁能真正了解另外一个人呢,您说是不是?”
“这个……”马中华更加的意味了,点头道:“你说得对。”
“或许……或许有人以为我盼望见到这样的场景,”张清扬看向马中华,一字一句地说:“自从我来到双林省之后,老邓是给我制造了很多麻烦,我们的很多意见也存在矛盾,但这是出于工作,出于意见的分歧,我和他个人之间……又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马中华盯着张清扬,一言不发,到没想到他突然对自己敞开胸怀。
张清扬接着说道:“是,我承认,在工作上我很反感他的一些做法,但这只限于工作,说到底,我……只是想做点事情,没有任何的目的。有人说我要把他挤走,挤走他又有什么用?难道新来的省委副书记就一定和我的观点一致?我们的干部啊,太喜欢捕风捉影了!”
马中华明白了,张清扬的自白看似在说邓志飞,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话中的含意很好理解,这令他有些动容。是啊,大家不都是为了工作,为了做点事情吗?自己和张清扬之间,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马中华转而一想,如果张清扬想用这个机会,这种方式向自己示好,希望自己今后支持他的工作,未免有些小儿科了。无论怎么样,有些东西是早已经确立的,他们永远不会站立在一起。
“省长说得是啊,我们大家……都是为了做点事情。”马中华点点头,“走吧,我们也应该回去休息了。”
张清扬没有理会他的话,接着说道:“马书记,您也要注意身体。”
“呃……当然。”马中华听到张清扬的关心,差点发火。在这种时刻,这小子说出这种话,到底是何意思?马中华到是没想到张清扬阴起来,比那些老家伙还有狡猾,甚至可恨!
张清扬走在马中华背后,心中冷冷一笑,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心境会转变这么快。他之前的那席话确实是肺腑之言,可马中华并不感冒。张清扬在气愤之余,这才说出了那句关心的话,但这句关心就像咒语一样刺激到了马中华。回去的时候,两人没有走到一起,马中华的父母一直住在京城,他是个大孝子,直接赶去看望父母了。他这么做,也许是故意不想同张清扬在一起。
……
张清扬没有想到,他回到酒店后,意外地碰到了两个散步的女干部,她们是王云杉同郝楠楠。看起来,这两个女人还交谈得不错。张清扬刚刚下了车,就看到她们两人行走在树影下,显得孤单和寂莫。
两人也看到了张清扬,只好漫步走过来。
“省长,这么晚了,您去哪了?”
“这么晚了,你们不是还在散步?”张清扬长叹一声,“我去看了眼邓书记。”
“邓书记……情况如何?”王云杉问道。
“不是很好,但以这个病而言,恢复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哦……”两个女人答应一声,心情都很沉重,谁也没有想到邓志飞说倒下就倒下了,而且还是这种病。
“你们……在谈什么?”张清扬之前可没想到她们俩个能谈到一起。
“闲聊,没什么。”王云杉看了眼郝楠楠,脸色有些红,其实她在这之前,也没想到自己能和郝楠楠聊得如此投机。她一直都把郝楠楠当成风骚女干部的典型。
“那你们继续。”张清扬转身,可他刚要迈步,怀中的手机又响了。
接下来的这个电话,差点吓得张清扬瘫软在地上,幸亏有郝楠楠和王云杉将他急时的扶住。两人都惊奇的发现,省长刚刚接听电话,便脸色苍白,身体向一旁倒去。张清扬扶着两人站了好一会儿,大脑才有点清醒过来。
这个电话,又让张清扬马上赶去了比401更加高级的中央医院。
刘老在晚饭过后,在涵涵的陪同下到院里散步,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心绞痛的老毛病发作了。病症来得很快,当他感觉到身体不舒服时,就几乎没有了迈步的力气。幸好涵涵发现的急时,他虽然什么也不懂,但第一时间扶着太爷爷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喊来了刘老的保健医生。医生闻讯赶来时,刘老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大家飞快地将老爷子送到医院,经专家初步判断为轻微的心肌梗死,要不是发现急时,或者身边没有人的话,刘老这次……
医生说,多亏涵涵一直陪在老爷子的身边,不断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如果刘老过早的陷入昏迷,那么是很难抢救过来的。涵涵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必须让太爷爷的大脑保持清醒,所以说了一大堆平时很少说的“心事”,这些事情很好地调动起老爷子的神精中栓,也就初步保持了他大脑的清醒。另外,涵涵在照顾老爷子的同时急时叫来了医生,这又为老爷子的病情多了一份保障。
张清扬的路程较远,是最后一个赶到和谐医院三楼高干病房的。医院的三楼守卫森严,此时布属在这里的兵力,就是拉来一个连的野战军,短时间内都难以攻下。张清扬通过关口,远远就看到了刘家的其它子女。母亲张丽回头瞧见儿子,首先迎了过来。
“妈,情况怎么样?”张清扬来不及客套,焦急地问道。
“专家正在治疗,幸亏发现得急时,应该能挺过去。”张丽小声说着。
“治疗?”张清扬愣了一下,这个措词有点奇怪。一般情况,都只会说急救、抢救,而张丽却有意说成了“治疗”,这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张丽见到张清扬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把他拉到一边说:“刚才你爸和你大伯同主治专家聊了聊,表明情况还没到急救的时候,一会儿有人过来……统一口径,就这么说。”
张清扬点点头,他完全明白了,他本以为自己通过这十多年的磨砺,已经变得“老谋深算”,但是同父亲和大伯相比,确实还差了一个火候,他眼中的政治还是有些低级。刘氏兄弟在老爷子重病的紧要关头,还能想到这一点,这表明他们的思想已经完全融入了政治,或者说这就是政治大脑。
治疗与急救,看似是一个意思,但其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特别是在政治人物的眼中。很明显,刘远山兄弟不希望老爷子被“急救”,如果刘老被“急救”,那将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从上到下,全国各路政治体系也许都要针对刘老的“急救”,内部召开会议,研究对策,无论是敌是友,他们研究的东西自然对刘系不利。像刘老这样的人物生病入院,党和国家领导人是肯定赶过来看望的,刘远山兄弟二人在他们来之前,将刘老的病情统一口径,这确实是一个正确高明的做法。
急救表明人已经不行了,正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但治疗效果就好多了,表明没有任何的危险,就像感冒发烧一样,简单治疗也就可以了。这种说法,会必免很多不利的传闻,对刘系拖延时间很有利。今年秋季是党的换届年,如果刘老在此刻身体状况出现危险,那么刘系的未来将难以预料。确切地说,在刘系第二代没有完全掌权前,还要依靠老爷子的威望支撑着整个派系。
张清扬边走边想,已经来到了父亲的身边,对于刘老此刻的病情到底如何,他仍然没有底。涵涵也站在刘远山的旁边,看到爸爸过来,很懂事地走过来,拉着他的衣角说:“爸爸,太爷爷没事,他说心口疼,我就叫人把他送来了医院。”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