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请三思
与张进澄的交涉,总算是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中结束,两边达成意向一致后,张进澄便带着好消息,第一时间折返回朝。
去时背影颇显沧桑。
对他来说,说服仙盟受降只是第一步,真正艰难的工作才刚要开始。想要真正给两亿国民以救赎,他还面临着太多的挑战。
至于仙盟一边,在短短时间内就做出这样的战略决策,也着实非易事。所以鹿悠悠很快就召集了仙枯林成员的紧急会议,就未来的战略部署,与其余人初步达成了一致。
尽管几位大国的国主,在拓荒问题上其实都各怀心思,各为其国。但鹿悠悠作为仙枯林首席的威望,这两年来日益增长。昨日一场歼敌过亿,更一举陨落三尊真仙的辉煌大胜,更是让她在仙盟百国的芸芸众生间,都奠定了更胜鹿芷瑶的高大形象。一言九鼎,即便在国主之间的会议上,也是有效的。
所以,当鹿悠悠明确表态要接纳新恒朝人――虽然手段上可以商榷妥协,但大方向决不妥协――就连补天君也难得收起了反对意见,认真与她商讨起了后续的落实方案。
但是,在这看似弹指一挥间的时间里,他们需要经历严格的净化、洗礼。
听到此处,王洛也不由好奇:“堂堂国主,来作接引使者?接引谁?”
听到王洛的招呼,老人丝毫不介意对方的随性,反而有些开心地说道:“王山主好闲情,这下我就放心了。”
同样,大师姐将他从沉睡中“唤醒”,也一定不是图他有多大本事,能帮仙盟定鼎乾坤――应该说最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鹿芷瑶几乎一个人扛起了左右。反而在仙盟胜局已定时,才唤醒王洛,其中用意,其实也很明显了。
王洛问道:“了解荒原,有什么好处?若是不知明州那两亿人,仙盟可以只管闷头推动茸城一路向西,碾压一切拦路之敌。现在局面却复杂化,风险也随之倍增。”
傅明认真答道:“了解,好过不了解。无论我们知不知道,明州人毕竟就生活在那里,不因我们的认知而改变。若是我们在疯湖落脚后,才发现不远的明州,足有两亿人在承受苦难,那时就进退两难了。同理,能早一些了解荒原,好过我们深入荒原,与他们面对面时再大惊小怪。”
傅明心中疑惑,也不矜持,大方问道:“何为混元仙?”
傅明点点头,这的确称不上严苛,对于一群寿元动辄千年甚至更久,且大部分人生都用于修行的人而言,五十年的确只是弹指一挥间。
说着,王洛抬了抬手,而巨人的庞大身躯也随之立起。
巨人投降的诚意是真的,但仙人的投降,份量之重也是真的。
体内,仿佛有一半的血液都在欢呼沸腾,如同挣脱樊笼的囚鸟,迫不及待展示高飞。而另一半……并没有反对的意见。
王洛没有回头,只是说道:“长生君,早上好。”
或许,自己的价值,就和那张进澄类似?
下一刻,一阵沛然的威压扑面而来,仿佛整个天空都在崩塌。
长生君傅明顿时笑道:“若是不放心,我便立刻回报鹿国主,说这个差使我做不来,还是另觅高明的好。”
“礼毕,平身吧。”
傅明张开手,掌心中一颗水润的种子,似宝石一般滴溜溜转动。
元婴与真仙,真仙与真仙的差距,实在是判若云泥!
王洛赞道:“叠了这么多甲,亏你还说的动话。”
王洛打断道:“傅老不妨直接抱怨姓鹿的天天当谜语人,很不厚道。”
“区区五十年而已,这个条件并不严苛。”
“依照仙盟目前初定的方案,各位进入仙盟后,将暂时在我国划定的区域定居……若无节外生枝的事情,那么满二十年后,各位就可以在大半国土范围内迁居,满五十年,则可前往他国。”
这种亲切感,并非来自体内那颗荒毒凝结的元婴,而是源自更深层次的,比形与魂还要深层次的存在概念。
一时间,王洛不由出神,直到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仙盟并不担心仙官投降的诚意,但这份诚意无疑是有重量的。受降真仙,非得是国主一级的人物,背靠民心与大律法的支撑,才能拿捏得稳。
然后,那巨人看向前面不远处的王洛和傅明,犹豫了一下,深深俯下身,屈膝,虽只是单膝跪地,但臣服的姿态已经一目了然。
仙人臣服的威压,对王洛来说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而打完招呼,王洛便又退了半步,将真正的受降人让了出来。
“呵呵,也罢,这些油滑的闲话,就不与山主多说了。那么,王山主也是在此等候那几位古荒魔?”
巨仙明一面色顿时凝重,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傅明,以及他手中之物,一时间竟没有点头答应。
长生君不由失笑:“王山主快人快语,我却不能这么坦率直言。何况平心而论,纵使明知鹿国主在许多关键事上,对仙枯林的其余成员有所隐瞒,我其实也提不起埋怨,更愿意相信鹿国主她是另有苦衷,为大局计。我这老态龙钟之人,是听闻着两代鹿国主的传说故事长大的。哪怕在我成为国主,前往广寒仙宫与鹿国主同列而坐的时候,我依然对她心怀仰望。”
反而迎面而来的迥异于仙盟的空气,让王洛感到别样的舒畅。
当然,纵使是剧毒,区区一枚种子的剂量,也根本无关痛痒……但无关痛痒的前提,是他们能将剧毒消解、排除,而不是养在自己体内,五十年不动。
傅明说着,又颇为感慨地摇头叹息道,“我任周郭国主已有十余年,此前更在前任国主身边任心腹之职,自以为对天下大势已颇有认知,但这两年来真是屡屡被打破常识……”
一位身长十米开外的巨人,仿佛一团阴云,搅动着天上血河,破浪而来。又过片刻,他已至定荒结界前不远,于是飞行的势头为之一转,拖着瀑布似的轨迹,轰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