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鸣愣愣的看着影像。</br>ct室主任也愣住,他连忙翻看患者病历,找病程记录。</br>诊断没记错,的确是肺栓塞,可栓子呢?栓子的影像在哪?</br>影像图片中,根本没有栓子的存在,而肺脏却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特征。</br>林语鸣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种影像,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br>“林处长,这是典型的暴风雪状阴影,从影像上看还考虑有右心负荷量增加。应该是脂肪栓塞,没错。”罗浩肯定的说道。</br>“暴风雪阴影?”</br>“没时间解释了,咱们抓紧回去。”罗浩催促道,“要是护士看见输液阀关闭,打开给患者溶栓就操蛋了。”</br>“嗯嗯嗯。”林语鸣一时也没了主意。</br>一面是罗浩,一面是医大二院的专家,相左的意见自己到底听谁的?</br>肯定是罗浩。</br>林语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对罗浩有了极大的信心,哪怕对面是医大二院的专家,他也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把信任票投给罗浩。</br>“你去说服医大二院的专家。”林语鸣给罗浩派任务。</br>罗浩头也不回的往病区跑,“林处长,给科里打电话,说片子出来了!”</br>急匆匆的声音在ct室的走廊里回荡着,满满急诊抢救的节奏。</br>林语鸣笑了下。</br>这急匆匆的样子才像是年轻人。</br>永远朝气蓬勃,永远热血沸腾。</br>他预留了1分钟给罗浩,到时间,把电话打给秋波院长。</br>“什么?没看见栓子?林处长你确定么?”李院长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惊讶。</br>但他的惊讶有一半是假的。</br>本质上讲,李秋波院长和林语鸣一样也更信任的是年轻的罗浩,而不是医大二院的这位专家。</br>得知了这个消息,李秋波终于松了口气。</br>“什么?没有栓子?调出影像我看看。”楚教授严肃的说道。</br>“马上,您稍等。”</br>骨科主任开始刷新界面,很快64排cta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中。</br>患者的化验回报中二聚体升高,血气分析提示氧分压在吸氧情况下只有55毫米汞柱,二氧化碳分压28毫米汞柱。</br>诊断低氧血症,过度换气,一型呼吸衰竭,这一切都符合肺栓塞的表现,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就等着cta的结果。</br>然而当cta的结果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医大二院的专家都愣住了。</br>图像中,并没有出现栓子。</br>该死,那该死的栓子呢!!</br>一下子,不光楚教授,连骨科主任都傻了眼,难道不是肺栓塞?!</br>不可能啊,患者呼吸困难,已经昏迷,不是肺栓塞还是什么!</br>怔怔的看着影像,楚教授甚至开始手动一帧一帧的寻找。</br>“楚老师,患者不是肺栓塞。”</br>一个开朗、阳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br>楚教授没回头,他全神贯注的寻找肺栓塞的栓子,忘记了自己长途奔波已经不在医大二院,而是在东莲市的矿总院。</br>仿佛在医大二院参加全院会诊,楚教授听到同事说出不同意见。</br>“也可能是栓塞的动脉比较小,cta看不见或者很难一眼看见。”</br>楚教授解释道。</br>“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解释64排cta的结果,也能解释患者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但还有一点没办法解释——患者为什么出现神志不清的昏迷。”</br>“那是因为……”</br>楚教授绞尽脑汁的琢磨,可他的知识储备里压根寻找不到罗浩这个问题的解释。</br>“患者手术后制动,是引起肺栓塞的常见高危因素,但患者的检查结果并不符合,考虑到患者为长骨骨折,还应该注意到脂肪栓塞综合征的存在。”</br>“脂肪栓塞?你有什么证据?”楚教授问道。</br>“看64排cta的x光平片。”</br>血管造影都带着x光平片,但基本没人看。有更加详细、准确的影像,谁会看粗糙的平片呢。</br>楚教授刚要反唇相讥,但看见cta上模模糊糊的肺炎影像他又有些犹豫。</br>“伱考虑是什么?”楚教授问道。</br>“肺部暴风雪征。”</br>“!!!”</br>楚教授连忙退出一帧一帧的搜索状态,找到x光平片。</br>患者肺部暴风雪征的表现极为明显,而暴风雪征是脂肪栓塞的典型影像。</br>“还真是脂肪栓塞。”楚教授喃喃说道。</br>“患者全身皮肤,以双侧大腿内侧为主,有针刺样出血点。”罗浩继续说道,“这也是判断脂肪栓塞的主要理由。”</br>“肺栓塞可以诱发ards,危及生命,而脂肪栓塞,一般表现为局部栓塞区,出现出血,渗出,并形成间质水肿,气体交换困难,而ards的表现则肺部改变更为明显。”</br>“患者的尿袋里引出的尿液有轻微脂肪尿的征象。”</br>罗浩把自己观察到的关键体征都说出来。</br>楚教授努力回忆查体的情况,他有点懵,自己真没注意到针刺样出血点。</br>哪怕现在回忆,依旧没有任何印象。</br>办公室里,一下子陷入死寂。</br>“李院长,你们的小医生能不能不干扰专家会诊!”戴眼镜的褚秘书很不高兴的和李院长说道。</br>他说话没有压低声音,压根不掩饰自己对罗浩的不满。</br>李院长赔笑,但却没说话,只是梗了梗脖子。</br>“你小点声。”楚教授不高兴的看了眼镜男一眼,随后喃喃自语道,“好像是脂肪栓塞。”</br>忽然他的身体顿了一下,“不好,患者还给着溶栓药呢!”</br>“我这就把溶栓药停了。”罗浩一溜小跑跑出医生办公室。</br>“他是谁?”楚教授看着罗浩的背影问道。</br>“小罗是协和八年制本硕博毕业的医生,在我们医院算是个宝贝。”李院长判断清楚形势,笑着解释,“他回来后我和林处长把他放在医务处。”</br>“医务处?怎么没去临床?”</br>“在医务处主持全院会诊工作,这些年罗博士诊断了很多疑难杂症,为我们东莲市的老百姓做了实事。”</br>接下来的话李院长出口成章,早已烂熟于心,开会的时候千锤百炼,绝对没有任何错误、但也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东西。</br>也没人在意他说什么,只当是背景音乐。</br>协和,八年本硕博连读毕业,这可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br>不知想到了什么,楚教授叹了口气,继续研究片子。</br>双肺典型的暴风雪征,自己刚刚没看见血栓,忽略了这一点。</br>楚教授有些惭愧,老脸一红。</br>他努力看着片子,不愿让人看见自己脸红的尴尬。</br>忽然楚教授想起一件事,他急匆匆站起身,大步往出走。</br>“楚教授!”李院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快步走出去。</br>“我去查体,看看患者身上的针刺样出血点。”</br>针刺样出血点!</br>除了褚秘书外,在场的都是老医生,罗浩说得针刺样出血点,没一个人在查体的时候留意到。</br>李院长也是好奇,简单与褚秘书交代了一下,便跟着去看患者。</br>罗浩捧着微量泵出来,和楚教授撞了个对头。</br>微微闪身,罗浩给楚教授让了一条路。</br>楚教授扫了一眼罗浩,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br>也没细想,楚教授进病房看患者。</br>果然,患者身上散落了很多针刺样出血点。</br>这种出血点都很小、很细,如果不仔细分辨的话根本不会注意。</br>虽然像罗浩说的那样,患者双侧大腿内侧出血点多一点,但也绝对不惹眼。</br>楚教授看着出血点发呆。</br>李院长跟着进来,看了半天,才将信将疑的问道,“楚教授,是这个么?”</br>他指了指大腿内侧并不明显的出血点问道。</br>“嗯。”楚教授点头,“脂肪栓塞综合征导致的针刺样出血点。”</br>“那是……”</br>“是指直径10-40微米的血管内,脂肪颗粒堵塞血管官腔而引起的一系列病理改变的综合征,多发生于严重外伤,骨折,特别是长骨骨折。”</br>“出现脂肪栓塞后,大约24-48小时内会有严重的症状——以意识障碍,进行性低氧血症,呼吸困难,皮肤瘀斑为特征。</br>临床表现差异大,经常与休克,颅脑外伤,肺挫伤等并发。”</br>楚教授像是给学生讲课似的把脂肪栓塞相关的知识点讲述出来。</br>患者家属听的眼睛放光,此时此刻,楚教授如天神下凡一般专业,所有人都对患者的恢复有了希望。</br>“原来是这样。”李院长见楚教授也同意罗浩的诊断,心里渐渐有了数,石头落地,顺势捧哏。</br>“楚教授,要紧么?”李院长问道。</br>“在骨折时,脂肪细胞核静脉窦破裂,脂肪作为血肿内容物进入静脉循环,海绵状骨颗粒和较大的脂肪滴阻塞最小的肺血管分支,而小的脂肪滴可以通过肺前毛细血管旁路,进入肺静脉。”</br>楚教授没有回答李院长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小声说道。</br>他有一个毛病,那就是遇到大事的时候心里想什么嘴上会说什么。</br>这不是个大毛病,无伤大雅,最多落个嘴碎的评价。</br>“脂肪颗粒的毒性作用会导致肺内皮细胞核肺细胞的直接损伤。</br>在此基础上,毛细血管漏出,血管周围出现,血小板粘附和血凝块形成。</br>表现为肺水肿,出血,不张和纤维蛋白沉积为特点的化学性肺炎表现,由于栓子被水解,肺的机械性梗塞已经不是主要矛盾。</br>患者继而出现肺通气/血流比例失调出现气体弥散障碍,最终导致低氧血症,呼吸窘迫综合征。”</br>楚教授啰嗦着,随后声音提高。</br>“准备……患者体重多少?”楚教授问道。</br>“180斤。”有工友回答道。</br>楚教授开始心算。</br>“30mg/kg,2700mg……”</br>他很快算出答案,让护士去配药,给与甲强龙冲击治疗。</br>“李院长,贵院有高压氧舱吧。”</br>“有是有,就是年久失修,勉强能用。”</br>“能用就行,先给甲强龙,然后对症治疗。等患者状态改善,第一时间送高压氧舱。”</br>有了准确的诊断后,一系列的相关治疗顺理成章。</br>甲强龙随着微量泵进入患者的静脉,不到40分钟,呼吸困难明显改善,血氧饱和度逐渐恢复到92%左右。</br>又过了1个小时,患者清醒。</br>虽然只是结束昏迷状态,人只能睁眼睛,暂时还不能说话,但这对医生来讲已经足够了。</br>各种神经科查体也有改善。</br>所有一切都证明了诊断以及治疗的正确。</br>随着患者苏醒、血氧饱和度提升,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br>楚教授想和罗浩说几句话,他觉得这个小伙子的确很不错。</br>但一想到自己进门就对罗浩凶巴巴的,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自责。</br>很快褚秘书把事情汇报给矿区的领导,他们知道患者病情稳定,生命无大碍,也高兴异常,来看患者。</br>病房里热闹起来。</br>罗浩找了个角落呆着,没上去凑热闹。</br>等矿区的领导热情邀请楚教授去吃饭,林语鸣给罗浩使了个眼神。</br>两人无声的交流,林语鸣知道罗浩不想去,要看护患者。</br>也行,虽然患者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br>毕竟是脂肪栓塞,哪怕危急程度要小于肺栓塞,但也是急危重症。</br>把罗浩留下来更稳妥。</br>要不然半场开香槟,那面吃着喝着,这面患者一个意外呼吸循环骤停,哭都没地儿哭去。</br>等人都走光了,病区终于安静下来。</br>刚刚火急火燎的一群人喜笑颜开的去吃饭,罗浩干脆搬了个凳子去病房,坐在患者床边看着监护仪。</br>患者状态平稳,血氧饱和度也在缓慢的升高,呼吸困难的症状在甲强龙的冲击下迅速改善。</br>这都算是肉眼可见的变化。</br>罗浩审视了一会任务,患者虽然诊断明确,治疗及时,但任务却没有什么进展。</br>算了,暂时不去想。</br>拿出手机,罗浩给陈勇发了一条信息,把他叫到骨科4病区。</br>很快,陈勇跑来,罗浩听到他在走廊里和骨科值班护士说笑的声音。</br>虽然刚开始有点看不惯,但习惯就好。</br>罗浩并不强求,也从来没想过要把陈勇变成自己的样子。</br>足足3分钟后,陈勇才眼泛桃花,戴着口罩进了病房。</br>“罗浩,你找我有事儿?”陈勇问道。</br>他和罗浩说话很硬,透着一股子不耐烦,没有和护士说话一半温和。</br>“患者诊断是脂肪栓塞,你看一眼针刺样出血点。”罗浩坐在凳子上,背靠着病房的墙壁。</br>“……”</br>陈勇愣了一下,但他不傻也不笨,马上知道罗浩是想要自己多一点临床经验。</br>虽然正确诊断脂肪栓塞对普外科医生来讲没什么非常重大的意义,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得上。</br>陈勇细心观察皮下针刺样出血点,问了几个问题,罗浩一一回答。</br>随后罗浩又让陈勇去把x光机推来,给患者拍了个床头胸片。</br>等片子洗出来,患者双肺暴风雪征已经消失。</br>但又过了1个小时,再拍片,又出现暴风雪征。</br>不过罗浩没有继续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而是让陈勇回去看书。</br>……</br>……</br>众人酒足饭饱。</br>楚教授听了无数的吹捧,但他心里有数,要不是矿总的那个年轻医生在,患者现在怎么样真还就不一定。</br>回去的路上,楚教授执意和林语鸣一台车。上车后,楚教授就问道,“林处长,罗医生是你外甥?”</br>“嗯。”林语鸣一边开车一边得意的点了点头。</br>他很清楚楚教授坐自己的车是为了打听罗浩。</br>罗浩最近可是给自己长脸,经过温友仁实名举报后被撵去千禾县一事,现在临床主任看见自己,畏惧+3。</br>就连被请来救火的医大二院的专家都对罗浩感兴趣。</br>小家伙,的确不错。</br>“按说协和回来的博士,在矿总……我不是说矿总不好,我的意思是最起码也得给个副主任吧,要不然人家凭什么回来。”</br>“是我外甥么。”林语鸣把外甥这个词说得尤其响亮。</br>“他见我这面困难挺多,尤其是涉及到疑难杂症,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出现大型医疗纠纷,所以就留在医务处,负责全院会诊。”</br>“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是重要的岗位,但外人却很难知道重要性。但没什么名分,也没发展,有点耽误年轻人。”楚教授认真说道。</br>“嘿,谁让他是我外甥。”</br>林语鸣愈发得意。</br>提到罗浩的时候,他心里慢慢的自豪,他是我外甥,这个念头轰轰作响。</br>楚教授能听出林语鸣言语之中的得意,转念一想,要是自己有这么个外甥,那该有多好。</br>他要是自己外甥,那该多好。</br>“罗医生真不错。”楚教授羡慕的说道,“说实话,当时我没意识到是脂肪栓塞,他的诊断是对的。”</br>“楚教授客气了,其实咱心里清楚,罗浩就是比您早看患者两眼,要是再给您点时间,误诊不了。”</br>虽然得意,但林语鸣也没落了楚教授的面子。</br>这话说得真中听,楚教授对林语鸣好感满满。</br>他有意无意打听罗浩的事儿,但林处长却处处隐瞒,语焉不详。</br>这都要保密?楚教授有些无奈。</br>矿区的领导已经回去了,李院长也喝了几杯回家去了,本来要送楚教授去酒店休息,明天等患者平稳再回省城。</br>但楚教授不放心,半路让林语鸣开车去医院再看一眼。</br>来到医院,楚教授进病房就看见罗浩坐在患者床前,手里拿着一个夹子,夹子上的a4纸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字。</br>“小罗医生,你一直看护患者呢。”楚教授看见罗浩认真的样子,心里对他的好感顿时爆棚。</br>“楚老师,您回来了。”罗浩马上站起来,开始“汇报”这段时间患者的生命体征变化以及做的化验检查的数值。</br>楚教授注意到罗浩并没有看纸上的数字,心中更是惊讶。</br>当罗浩汇报完毕,楚教授的手机响起。</br>他拿出手机,见是视频。</br>关闭。</br>可没等楚教授把手机放起来,视频再次亮了起来。</br>楚教授有些烦躁,但无奈之下只好接起视频。</br>“我在东莲矿总会诊呢,有什么事儿一会说。”楚教授直接沉声斥道。</br>“老板,师妹的老鼠又死了,哭的不行,我们担心……”</br>林语鸣怔了一下。</br>师妹的老鼠?</br>那是什么东西?</br>楚教授玩的挺花花啊。</br>但好像自己想错了,林语鸣努力把自己的思维扭转到正常的轨迹上。</br>“我会诊呢……”</br>楚教授刚想发脾气,视频里传来伤心欲绝的呜呜呜的哭声。</br>“楚老师,是药物试验用的小白鼠死了么?”罗浩问道。</br>“嗯。”</br>“您看患者,我和您的学生交流一下行么?”罗浩微笑问道。</br>楚教授也没多想,把这个“麻烦”扔给罗浩。</br>罗浩拿着手机走出病房。</br>病房顿时安静下来。</br>楚教授松了口气,拿起罗浩书写数值的a4纸,再次看了一遍刚才罗浩汇报的东西。</br>年轻人,记性好也是应该,自己年轻的时候电话号码本都是空的,所有电话号码都能记住。</br>楚教授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给自己解释。</br>患者恢复的的确不错,药物对症,生命体征不再在生死边缘游走,看样子应该没问题。</br>几分钟后,楚教授心满意足的离开病房。</br>他对这名患者的急诊急救很满意,虽然最初的诊断不是自己拿出来的,但各种抢救医嘱可是自己下的。</br>患者能顺利恢复,自己至少有80……不,70……不,50%的功劳。</br>“林处长,小罗医生真不错。”楚教授想起罗浩帮自己敷衍学生,笑眯眯的称赞道,“水平高,还认真负责。”</br>“他有强迫症。”林处长解释道,“本来不用坐在床头看患者,但罗浩说去别的地儿心里忐忑,还不如坐在床头。”</br>“哈哈哈。”楚教授会心一笑。</br>“遇到患者少的时候还行,一旦患者多,那怎么能处理的过来呢。您说是吧。”</br>“小罗医生还年轻,等再过几年就好了。”</br>说着,两人回到医生办公室。</br>门没关,楚教授的双侧瞳孔忽然急剧收缩,宛如直视太阳。</br>林语鸣也愣住,茫然的看着办公室里的罗浩。</br>(本章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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