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人?”</p>
白狐脚步灵动,在狐狸群里跳动,一会儿出现在左边,一会儿又跳到右边,无声无息。</p>
“在问别人来历之前,先报上自己的身份,这是做人的常识吧?”尹秀说道。</p>
“我又不是人。”</p>
白狐干笑了两声,终于还是回答道:“我是太白神君,统领着太白群山,镇压大千生灵。”</p>
太白,也就是长白山的另一个称呼,只是较为少见。</p>
“说吧,你们几个,究竟是什么人。”白狐又问道。</p>
“两个道士。”尹秀和马小玉异口同声。</p>
“一个猎户。”海东青答道。</p>
“猎户?呵!”</p>
白狐似乎对海东青更感兴趣,或者说更加的在意,它踱步到海东青身前,双眼打着转看他。</p>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许多的血腥味,都是兽类的,甚至还有我的同类,怎么,你是不把我们这些仙家放在眼里?”</p>
海东青在山里待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狐狸,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担忧或害怕,只是淡然道:“难道怕水里有龙王爷,就不抓鱼吃鱼了?”</p>
“呵,有意思,有意思!”</p>
也不知道被是逗的,还是气的,白狐混身抖了三抖,然后它又看向尹秀。</p>
“这地方已有几十年没有人迹了,你们能找到这里也不容易,靠这么一条小狗?”</p>
白狐往黑狗面前凑近一下,那条黑狗立即又汪汪大叫起来,把它逼退几步。</p>
“呵,灵智未开化的畜生。”</p>
说着它看向尹秀,“我们两个无冤无仇,你老是追着我做什么,昨天晚上一次,今天又是一次。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了。”</p>
“我不是故意的。”</p>
尹秀指了指山脚下的村庄,“我得让他们帮忙走一趟远路,可你们搅得这里鸡飞狗跳的,这些人晚上连眼睛都不敢合上一下,更别说出门了。</p>
没办法,我便只能来找你谈谈咯。”</p>
“谈谈?”</p>
白狐冷笑一声,“我们很熟吗?你又是什么辈分啊?就想和我谈?别说你了,就是你师父那也不够格啊,得是你们门派的掌门人。”</p>
“我们门派的掌门人?”</p>
尹秀咧嘴,“我怕把他请出来的话,别说你们了,就是整个长白山都得感冒啊。”</p>
“哦?”</p>
白狐摇了摇尾巴,“还有人敢跟我太白神君叫板的?”</p>
这时候马小玉终于忍不住了,认真道:“你是山里的精怪,敢冒认一位山神的权柄,就不怕太白神君真闻着味道来找你?”</p>
“哦?”</p>
白狐不以为怪,“我就说这名号能唬得住那些不懂行的,唯独就是不能唬住两个正经的道士。”</p>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敢冒认?”</p>
“很要紧吗?”白狐淡然道。</p>
事实上,每座有名的名山大川都有自己所专属的神灵,就像是每条有名的河里都有一位龙王一样。</p>
这些或是被称作秦岭神君,太行神君,抑或者眼前的“太白神君”的存在,都执掌着一山的权柄。</p>
或是被朝廷册封,或是被一方天地认可,这些生灵或许之前是妖怪,或许是无主游魂,在成为神君的那一刻,便都有了神性与神格。</p>
只要它们坐镇于山中,这座山便总体趋于稳定之中,有既有的秩序。</p>
外来者只要入山的那一刻,便会被它们所压制,注视,即便是传说中通天的神仙,也不会擅闯一位神君坐镇的山林。</p>
没有纠结它为何冒认神灵,尹秀只是问道:“既然你也不是神君,那我们之间就没有所谓的高低贵贱之分啦,怎样,现在可以谈谈了吧?”</p>
“不行!”白狐执拗的扭过头去。</p>
“你这样未免太不讲道理了,而且有点好笑。”尹秀皱眉道。</p>
“好笑?也不知道是你好笑还是我好笑了,我是畜生来的嘛,你竟然打算跟一只畜生讲道理。”</p>
尹秀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好像确实也有道理,于是他又无奈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村里的人跟你结了仇?”</p>
“天大的仇!而且不是跟我,是跟我们一族!”</p>
它这样一说,所有的狐狸顿时都激动了起来,嗷嗷直叫,发出叫人听着得慌的古怪叫声。</p>
这阵叫声终于将落在后头的刘半仙和众村民都引了过来。</p>
在看到这群比狗小不了多少的狐狸时,魏大红等人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噗噗狂跳,显然他们都未见过如此多的狐狸。</p>
“大师,这是?”魏大红壮着胆子问道。</p>
“先别说话。”</p>
刘半仙走上前去,跟尹秀问了一遍状况后,啪的一下将扇子张开。</p>
“诸位狐朋狐友,在下刘半仙。”他拱手道。</p>
“管你是什么半仙,还是神仙的,都不顶用。”白狐说道。</p>
“这狐狸,脾气挺大的啊?”刘半仙看向尹秀。</p>
“所以我说,不行就动手吧。”马小玉已做好了准备。</p>
那白狐也感觉到了几人身上蓄势待发的气势,然而在人群里看到魏大红的时候,它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p>
“喂,那个糙汉,你还认得我吗?”</p>
魏大红被它这样一叫,不由愣了一下,直到再三确认那狐狸是在叫自己后,他才愣愣点头,接着摇头,“没,没印象。”</p>
“没印象?”</p>
白狐抬了抬眼皮,“夏天的时候,你家侄子偷看我们家嫁女儿,结果到现在也不出来赔礼认错,原先我只是叫族人往你们宅子里丢几只死老鼠,死鸡警告一下。</p>
没想到你们这样不识抬举,竟然佯作不知,既然你们不知道,那就只好我亲自来咯!”</p>
魏大红还是摸不着头脑,跟身后村民低声,细细碎碎核对了一下以后,才恍然大悟。</p>
“冤枉啊!那时候我们村里的青壮都被征调去修水库了,就只有几个老人和小孩守在村里。至于我的那个侄子,夏天的时候也掉水里淹死了!</p>
他们都可以作证!”</p>
魏大红指了指周边的人,众村民哪里敢撒谎,都小鸡啄米般点头称是。</p>
“原来如此。”</p>
尹秀点点头,“狐狸嫁女儿,被人撞见了确实不好,我好兄弟迎娶新娘的时候,就专门差遣了许多小弟看护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