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接引神官围着尹秀和马小玉转了一圈,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p>
直到跟尹秀的眼神对上,竹篮采魂上人材停住了脚步。</p>
“尹秀,马小玉,你们二位,真的就像自己所说的那样,连一丝一毫寻找昆仑的努力都未曾做过?”</p>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摇头。</p>
“这可太奇怪了。”</p>
竹篮采魂上人将手放在胸脯上,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摸胡子,但在尹秀看来,她只是从脖子一直摸到沟壑之间。</p>
这景象实在怪异,以至于他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后,便被马小玉一下掐在腰上,清醒过来。</p>
“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问题。”</p>
“通往昆仑的路径改变了。”</p>
“或许是在时间长河里,有什么因果改变了。”</p>
“他们两个没有骗人。”</p>
大声达成这一共识之后,四个接引神官从围成一圈的状态又散开来,除了竹篮采魂上人外,其他神官都飘飘然离开,似乎不再关心此地的事情。</p>
“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要维系昆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费劲的事情。”竹篮采魂上人解释道。</p>
“明白,干什么都不容易的。”</p>
尹秀表示理解,“就是那些揸fit人,一个个身家几百上千万的,也不敢说一天不在自己的地盘行走了。”</p>
不知道竹篮采魂上人有没有听懂,他只是问道:“你们两位,是同门吗?”</p>
“不是。”</p>
“那,你们是夫妻吗?”</p>
“还不是。”</p>
似乎是预感到自己已然祸从口出,在马小玉想明白前,尹秀赶紧发问。</p>
“上人,我们眼下在哪里?”</p>
“昆仑仙山。”</p>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昆仑仙山在哪里?”</p>
“在一切因果和时间的尽头。”</p>
“……”</p>
见尹秀和马小玉都是一头雾水,竹篮采魂上人解释道:“你也可以这样理解,昆仑仙山是一方特殊的世界,在这里,昆仑就是一整个世界。”</p>
“你的意思是,这方天地中,除了昆仑,不存在别的地方了?”马小玉问道。</p>
“昆仑就是昆仑。也许在无限的时间长河,在无尽的世界根源中还存在着别的仙山,比如蓬莱,瀛洲,但在这里,昆仑就是昆仑。”</p>
“就是你们这些神仙,也不知道世上是否存在着别的神迹?世上还有你们不知晓的地方?你们难道不是全知全能的吗?”</p>
马小玉连珠炮般问了一串问题,每问出一个,她的神情就更加疑惑。</p>
面对这些问题,竹篮采魂上人并不觉得烦躁,只是像在看着一个不停发问,好奇心爆棚的孩子。</p>
“我们只是仙人而已,全知全能?我们没有那种令自己困扰的能力。”</p>
顿了顿,看出两人的疑惑,他又说道:“你们莫不是以为全知全能是一种幸福?错了,那是诅咒,而且是最恶毒的一种。</p>
正是因为你无所不能,所以你才烦恼重重。”</p>
尹秀一时想不明白竹篮采魂上人这句话的意思,当下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萦绕在他的心头。</p>
“可是,如果昆仑是独立的世界,为什么像我这样的人,会看到昆仑,并得到指引进入昆仑?”</p>
“因为相切了,两个世界的投影相切了。”</p>
他说道:“时间长河里的所有世界,都是独立的泡沫,漂浮于无尽虚空之中,在某个时刻,两个泡沫投射在虚空中的投影相互重叠,所以便有了登仙的传说。”</p>
“你的意思是,昆仑也是无尽泡沫中的一个?”</p>
竹篮采魂上人还是摇头,“错了,昆仑是最独特的,它并不受规则的影响,它可以是泡沫,也可以是虚空本身。”</p>
“我们简直像在讨论哲学问题。”尹秀叹了口气。</p>
而另一边,马小玉也早已听得迷糊了,她只是问道:“那我们来到昆仑以后,要做什么?”</p>
“做任何你们想做的事情。”</p>
“那我换个说法,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p>
“多久?昆仑是独立于时间长河之外的,这一刻,既是过去,也是未来,更是现在。</p>
在昆仑上的人,可以回溯时间长河,一个大罗金仙他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强大的,不管是刚出生,还是即将消亡,时间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p>
他既是自己的本源,也是自身的终点,是终极的因,也是最终的果。</p>
所以,不是越古老的越强大,而是越强大的越古老。”</p>
“我感觉自己现在癫的厉害。”尹秀感叹道。</p>
“你不一向都是这样?”</p>
马小玉翻了个白眼,随即也叹气起来。</p>
尽管跟尹秀这种半路出家的不同,马小玉在小时候便已在家里的要求下读了许多玄而又玄的道家典籍。</p>
可不得不说,竹篮采魂上人的这番说辞,还是叫她此刻也有些迷糊。</p>
“好了,好了。”</p>
竹篮采魂上人拍拍手,“尽管你们眼下有许多问题想问,但你们既然已进入昆仑,那作为接引神官,我有必要为你们做一些介绍和帮助。”</p>
“比如……”</p>
随着竹篮采魂上人啪嗒一个响指,眼前的场景瞬间变换。</p>
还未等尹秀回过神来,他们便已身处一个任何仪器都探测不到的森林之中。</p>
“这里是青森,过去的一万年,将来的一万年,这些树都是这样的高,树上的花儿也还是那样娇艳。”</p>
竹篮采魂上人迷醉地嗅了一口空气,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红晕,在那无框眼镜的衬托下,比花儿更加艳丽。</p>
“这地方……唔,确实还不错,但是上人,我们来这里做什么”</p>
“尹秀,”他眼睛里闪出华彩,“这片森林,是为了你而存在的,先有了你的需要,才有了这片森林的茁壮成长。”</p>
“我的需要?”</p>
尹秀满脸的震惊,尽管他已明白,在昆仑,所谓的因果是颠倒,甚至是交叉存在的,像莫比乌斯丝带。</p>
“没错,我们来这里,是为了重新塑造你的手臂。”</p>
他指向尹秀空空荡荡的袖子。</p>
“来到昆仑,你付出了一只手臂做代价,而到达昆仑,你将会获得一只手臂做奖励,互为因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