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 西市半截街,张记肉铺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开张了。
前几日的张屠户可是出尽了风头,有道是仗义每多屠狗辈,张屠户的二百两银子,点醒了无数围观的百姓,让大家自发的团结起来,合力对抗世道的不公。
也因此,他那小小的肉铺,迅速走红,无数人慕名而来,都想跟张屠户攀谈几句,表达对他的敬佩。这大概就是大唐第一代网红了。
“这老张已经三天没开张了,难道是出事了吗?”
“不会吧。应该是有事不在家。”
“我看呐,每天那么多人来找他,他顶不住啦。一个屠户,本就不擅长待人接物,现在一天见的人,比他这辈子见的人都多,很多还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他扛不住啦,所以躲出去了。”
“很有可能!”
……
邻居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羡慕张屠户出名的,有羡慕他火了之后挣钱的,也有少数老邻居担心他出事的。可大多数人觉得不可能,张屠户做的是大好事,又没得罪谁,怎么会出事?
可他们却不知道,百姓们觉得的好事,那只是百姓视角。上面可不这样看,你威胁了人家的地位,就是在跟人家作对,区区一个小老百姓,能不报复你?整死你跟整死一只蚂蚁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深夜,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吃力的翻墙溜进了张屠户的家里。
他并不是找张屠户,似乎知道张屠户一家都不在,借着月色一通翻找,可惜此人运气不好,因为地形不熟,竟然踩空摔倒,正好磕在了后院一个石墩上,直接昏死过去。
隔壁邻居听到了一丝响动,只以为是猫捉老鼠呢,也没在意。
一转眼就天亮了,西市开市,张屠户家里那‘窃贼’悠悠转醒,揉了揉已经结痂的后脑勺,睁眼仔细一看,心中不由吸了口凉气。原来自己磕在了张屠杀猪的青石板一角,石板上一把剔骨尖刀距离自己磕倒的地方,不足一寸……
定了定神,险死还生的窃贼支撑着起身,没有着急找东西,而是观察片刻,走向了张家的厨房。找到两个冷硬的胡麻饼,勉强裹了裹腹,这才小心翼翼的继续翻找行窃。
“在哪儿呢?会在哪儿呢?张兄,早知今日,那天就该收下你那把祖传菜刀的……”
原来此人竟然是半截街胡记当铺的胡掌柜,只是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而且还要翻找张屠户祖传的菜刀呢?
可能是急火攻心,乱了方寸,胡掌柜渐渐翻找的动静大了些,引起了早起邻居的警觉,侧耳倾听片刻,然后果断报了官。
“我怎么这么蠢?只记得你那菜刀金贵,却忘了它本就是一把刀,应该在厨房才对……”胡掌柜近乎疯癫的跑向了厨房。
不多时,一阵癫狂的大笑传来,找到了,我找到了……
也就在这时,张屠户家里翻墙进来一群官差,稍微打量了一下凌乱的环境,就判断出是一桩入室盗窃无疑。
于是领头的捕快厉喝一声“好个乞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入室行窃?弟兄们,给我拿了!”
“不能,不能,我不是,你们……”胡掌柜挣扎着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下了,他知道五姓七望势大,自己现在被当成乞丐也挺好,至少安全。如果暴露了身份,说不得这帮捕快里面会不会有姓崔卢李郑王的。
于是他死死抱着那把样貌普通的菜刀,一句话不说。
“松手,老子倒是要看看你盗窃了主人家什么?”
“想必是眼红了人家张屠户吧,这厮可真没良心,张屠户多么仗义一个好人,你也敢来偷他家?”
“嗯?怎么是一把菜刀?”
众人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同时几个人拉开了胡掌柜,看到了怀中之物,都感觉十分意外。
“嘿,你这厮好生奇怪,入室行窃,不偷金银铜钱,竟然偷了一把菜刀?怎么?你一个乞丐家里也开锅做饭?”
“等等,我听说街上传言,张屠户家里有一把祖传菜刀,好像挺值钱的,不会就是这……不像啊,这玩意儿能当传家宝?随便扔到街上都没人要吧?”
……
胡掌柜也不说话,伸手要去抢,却被众捕快拦住,而且还给了他两拳。
“特娘的,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还敢偷窃?当着面还敢抢东西?罪加一等!带走!”
“头儿,这把菜刀怎么办?”
“嗯……一并带走吧。怎么说也是证物。如果真是张屠户家祖传的,将来让他去衙门认领。对了,这张屠户家人呢?”
“不知道,听报案的邻居说,两三天没开门了。”
“算了,兴许是走亲戚去了。带走,回去审一审。”
“嗨,就是一个窃贼乞丐,按盗窃罪关起来得了,审他都是多余。”
……
胡掌柜心中叫苦,如果自己真的被这么不清不白的关入大狱,那要想救回张屠户和自己的家小,怕是再没机会了。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一日深夜,张屠户家、胡掌柜家,同时遭了贼人。这帮人倒是没有杀人,但却一个不留的,见人就抓,将两家抓的鸡犬不剩。唯独胡掌柜因为偶然的机会,在外喝酒被朋友留宿,躲过一劫。
回来之后发现情况,他原本不明所以,但听街上人随口说了句,张屠户人呢?今日怎么没开门?
胡掌柜立时警觉起来,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可不是张屠户那种心思单纯之人,胡掌柜更加精明一些,买卖大了,接触的人和信息也更高一点。
不到半日,他就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确实是被人盯上了,街上都有眼线,显然是在找自己。
所以他才化妆成乞丐,不单单是躲避自救,他还想伸冤救回家人。
奈何长安县衙门、御史台衙门、大理寺衙门、甚至萧家庄外面都有暗桩眼线盯梢,自己根本不可能靠近报案。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张屠户家里那把祖传菜刀。他要用那把菜刀,通过醉仙楼,见到冠军侯,然后才有机会鸣冤报案。
可惜他运气不好,刚找到菜刀就被捕了……
长安县衙里面,捕快把这个当成小事汇报了一下,不成想长安县令陆治原却好奇的问道“就是那个最近出名的张屠户?”
“没错,就是那个带头募捐的张屠户家里遭了贼。”捕快答道。
县令沉吟道“侯爷曾点评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连侯爷都夸奖过的人,那是大大的好人,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行窃张屠户家?”
“嗨!一个乞丐。许是不懂什么道理,只知道眼红,看到张屠户发达了,就起了歹心。可说来也怪,这乞丐不偷金银,却偷了一把其貌不扬的菜刀。”捕快不以为意,但也说了一件趣事。
不偷金银,却偷了一把菜刀?
县令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无法把乞丐跟菜刀联系起来。
但仔细一想,不对!不合常理。
“去,把人提来,本县审一审。”
“这……县尊,一个乞丐而已,没这个必要了吧?”
县令冷哼一声“哼,恐怕事有蹊跷。如果是贪财的窃贼,为何不偷金银呢?说明他不贪财。偷菜刀的乞丐?乞丐要菜刀做甚?也说不通。如果本县没猜错的话,此人,不一定是真乞丐!”
什么?化妆乞丐?
“县尊,传言张屠户家里有把价值连城的祖传菜刀……或许那人是冲宝物来的……”捕快提醒说。
县令呵呵一笑“到底为何,一审便知。去吧,这本就是本县的分内之事。遇贼不审,岂不是玩忽职守?”
“是!县尊英明,属下这就去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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